蒼負雪活了這麽久,天明時他是清冷孤傲不願看紅塵事的道長,可到了夜晚,他總是會做同一個夢。


    夢裏他與一隻看不清楚容貌的妖癡纏著,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粉色尾巴帶來的柔軟觸感以及夢中自己心裏莫大的滿足。


    每每睜眼他都會有一瞬間悵然若失的感覺。


    過去他走遍十四州都未曾發現一隻粉色狐妖,蒼負雪覺得自己是糊塗了,終歸隻是個夢而已。


    直到今日--


    蒼負雪收回思緒,眼神中忽然帶著奇異的光盯著秦肆酒的尾巴,再次重複道:“玄霄山的夜晚凶險異常,不如明早我同你一起。”


    秦肆酒好笑地轉過身子,重新走回蒼負雪身邊。


    他輕佻地勾起蒼負雪的下巴,笑道:“道長,你剛剛還說自己是專門殺妖的人,現在倒是開始擔心我的安危了?”


    “甚至...”秦肆酒手微微上抬,“你還想同我一起?”


    蒼負雪斜睨著他,忽然將手搭在秦肆酒的手上,緩慢收緊。


    一瞬間,二人交織的觸感與夢中重合。


    蒼負雪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隨後他的唇邊漾出一個微小的弧度,轉瞬即逝。


    “我同你一起有何不可?”


    秦肆酒假裝思考著,說道:“可以是可以,但總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解釋...”蒼負雪喃喃重複了一遍,緊接著便淡笑出聲,“你若是信不過我,大可以出了這山洞看看。”


    他的笑容裏夾雜著令人看不懂的殘忍,“看看你夜半時分在這山中能存活得了幾時。”


    蒼負雪本以為自己這樣說,對方就不會再繼續揪著這個話題。


    誰知道...


    秦肆酒聽完後冷笑著站起身,眼底帶著明晃晃的挑釁和嘲諷,說道:“那就按照道長說的來吧,我倒要看看這玄霄山的夜晚有什麽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1001的錯覺,它總覺得邪神大大嘴角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


    秦肆酒說完這話並沒有往外走,而是靠在石壁上,睨著蒼負雪慢悠悠地問道:“道長,要不要換個解釋呢?”


    蒼負雪寬大的袖袍底下被拱起一個小包,他麵無表情地拍了一下,小包消失了,剛剛那隻狀似狗的寵物暈乎乎地爬了出來。


    他理了理袖口,重新冷聲道:“我在這山中修行已久,本就打算明日一早啟程下山。”


    “這樣啊...”秦肆酒點點頭,眉眼盡是狡黠,“那真是可惜了道長,我打算明天下午再出發,恐怕我們還是不能一路。”


    蒼負雪淡淡地看著他一會,隨後空氣中傳來一聲極輕的笑。


    若不是看見了他剛剛放平的嘴角,秦肆酒會以為這是錯覺。


    秦肆酒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麽,再次問道:“道長,要不要再換一個解釋呢?”


    “嗯。”蒼負雪忽然變換了姿勢,從玉石台上站起身。


    他雙腿修長,幾步便走到了秦肆酒的身邊。


    山洞中的燭火隨著他衣袍掀起的風一陣抖動,明暗交錯間,秦肆酒仿佛透過蒼負雪淡漠的眸子,窺見了其靈魂之上的興奮顫栗。


    蒼負雪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什麽太大的情緒變化,直到他將秦肆酒抵在石壁上時,他的嘴角才終於輕輕勾了一下。


    “喜歡。”


    秦肆酒背後的石壁並不平整,有些硌。


    他不舒服地皺著眉調整了一下位置,再抬頭時發旋擦過蒼負雪的下巴,隨後才回道:“你說什麽?”


    他笑得無辜,裏麵卻又夾雜著幾絲蔫壞。


    “你說喜歡什麽?”


    蒼負雪靠得更近了,兩具溫熱的身體幾乎要貼在一起。


    他其中一隻手掌緩慢地貼合在秦肆酒的尾椎骨處,緩慢道:“喜歡。”


    他所觸碰的地方剛好是狐狸尾巴的位置。


    秦肆酒抬眸看著他,了然一笑,“看著不食人間煙火的道長竟然這麽...”


    話還沒說完,他便停住了。


    隻因為蒼負雪忽然伸出一隻手輕柔地攀上了他的側臉。


    這掌心冰涼似水,將他的側臉連帶著心髒都泛起一陣漣漪。


    蒼負雪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和夢中重合,令他恍惚。


    石壁上映照著兩道交織的影子,影影綽綽間,外側的那道影子忽然緩慢地低下了頭。


    秦肆酒眼底含著笑意,清醒地看著蒼負雪陷入沉淪之中。


    就在他的唇即將被吻上的時候,有另一道微小的聲音響起。


    那隻小寵物似乎剛睡醒,正哼哧哼哧地往蒼負雪的方向爬。


    蒼負雪的眼神清明一瞬,他看了看與自己近在咫尺的嘴唇,緊接著眼神一凜,毫不猶豫地出手將那努力爬行的小寵物掀飛。


    它肉嘟嘟的身子甚至還在地上彈了兩下,然後才摔到了角落處。


    蒼負雪從始至終都沒看它一眼,隻冷聲道:“滾。”


    它本來還想再次爬起,但在聽見這道聲音的時候,連忙一動不動趴在地上裝死。


    秦肆酒看了半晌,忽然笑道:“你平時就這麽對待寵物?”


    二人依舊維持著雙唇即將觸碰的距離,說話間嘴唇會在不經意時摩擦。


    蒼負雪:“不是寵物。”


    “嗯?”秦肆酒收回視線,與蒼負雪對視著,問道:“那他跟你跟的這麽緊?”


    “誰知道呢?”蒼負雪淡淡地回道,緊接著終於施舍過去一個眼神。


    那小寵物在對上這道眼神後,縮的更小了,看架勢恨不得鑽進地底下。


    “它很吸引你?”蒼負雪收回視線問道。


    秦肆酒歪了歪頭,“那得看和什麽比,至少比起你來...”


    蒼負雪的心思飛得很遠,他已經聽不清麵前這人在說什麽了,腦海中全都是夢中的場景。


    他想想...


    夢裏在這種時候,他都做了些什麽?


    蒼負雪隻覺得自己喉嚨發緊,夢中人和他的動作逐漸變成一致,都對著那張嘴唇吻了下去。


    他一隻手扣住秦肆酒的後腦勺,另一隻手環住他的腰身,將整個人都嵌在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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