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酒看著他渾身帶刺的模樣,隻是輕飄飄地說道:“行啊。”


    閆書眉頭稍微皺了一下,“嗯?”


    秦肆酒表情變都沒變,淡淡地繼續說道:“熱水器,我出錢。”


    閆書一瞬間便將頭抬高了些,嘲弄地笑道:“我發現你們有錢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誰會安?”


    他指了指洗手間的門,“你愛洗不洗,老子就喜歡涼水澡。”


    二人一時間都沒再說話,洗手間裏的淋浴噴頭在往下滴水。


    ‘嗒,嗒,嗒’的聲音異常的大。


    秦肆酒垂眸看著自己光著的上半身,又看了看欠教訓的小瘋子。


    他決定先幹正事。


    秦肆酒也沒再理會閆書,進了洗手間後將門關得嚴嚴實實。


    涼水澆打在身上讓人有想要逃離的衝動。


    秦肆酒皺著眉在下麵站了一會,心跳逐漸加快。


    一個陌生人忽然就住進了自己家,甚至沒經過自己同意。


    反正閆書沒有那個好脾氣受著。


    他聽著洗手間裏不斷傳出的水流聲,越聽心裏越煩。


    他腦海中想起剛剛見到的那雙白皙泛著紅痕的腿。


    媽的。


    整這麽一個細皮嫩肉的少爺來他家,是覺得他生活過得還不夠艱苦?


    還得天天伺候這麽個活爹?


    閆書收回視線,拎起桌上的鑰匙就往門外走。


    出了大院的門往右拐再一直走,他終於又看了一個大門。


    鐵柵欄的門生了鏽,有點往下掉渣。


    閆書一腳踢開大門往院裏走,裏邊正悠閑散步的公雞母雞被嚇得四處亂竄。


    他繞過滿地的雞屎走到裏麵。


    “李鬆石,給我滾出來。”


    隔壁院養的大狼狗汪汪汪地叫著,在這個炎熱的大下午叫得人心煩。


    屋子裏沒人應聲,閆書也沒收著力道,一腳踹在客廳的門上。


    在門開的一瞬間,一道腳步聲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閆書,你大中午的氣不順來我家找事?”


    李鬆石剛在屋裏數完錢,正準備摟著三千塊錢美滋滋地睡一覺。


    剛脫完衣服躺下,閆書就過來了。


    李鬆石鞋都沒來得及穿,腳後跟踩在鞋的後跟,邦邦硬,硌得他生疼。


    他呲牙咧嘴地把鞋穿好又把老漢衫的扣子係上,說道:“你有事啊?”


    閆書拽著李鬆石的衣領就往自己家走,“當我家是旅店?去把人給我整走。”


    李鬆石態度十分理直氣壯,“反正你家有兩間房,住一下怎麽了?人家可是京城來的大人物!”


    閆書猛地鬆開李鬆石。


    他個頭比李鬆石要高了將近一個半的頭,此時居高臨下的氣勢有點嚇人。


    “你平常不最恨有錢人嗎?這是收了多少虧心錢啊?”


    李鬆石愣了一下,有點心虛,“什麽錢?沒...沒給我錢。”


    閆書從鼻腔中冷哼一聲,“得了吧,就你那副小人嘴臉,不給你錢你肯給人家安排地方住?”


    李鬆石的眼睛左右亂飄,“真沒收錢,這回不一樣。”


    閆書雙臂環胸,一副‘我看著你編’的模樣。


    李鬆石跺了下腳,“哎呀你這個死孩崽子,我是你親舅舅,還能騙你不成?”


    他指了指鎮子再往裏的方向,“那邊早年不是個廢棄工廠嗎?我就問你去年看沒看見拆遷?都說了人家是京城來的大人物,那邊準備蓋的希望小學就是人家的。”


    頭頂上的大太陽曬著,不一會二人的額頭就有細密的汗水流出來。


    閆書神色未變,冷不丁嗤笑一聲。


    “李鬆石,你天天不是這家娃娃沒屁眼就是那家娃娃早晚淹死的,建希望小學跟你有個屁的關係?”


    他的臉色逐漸冷了下去,警告道:“我不管你收了多少錢,趕緊給我整走。你應該清楚我這人什麽性子,人在我這保不齊哪天我就弄死了。”


    李鬆石想到了閆書以前幹的那些事跡,在烈日下麵忽然抖了一下。


    他連忙伸出手抓住閆書的胳膊,“大外甥,舅舅一共就拿了一千五百塊錢,我給你分五百。不!一千!”


    李鬆石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你不是一直想整個自己的手機嗎?一千塊錢指定夠了!”


    閆書笑了,笑得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


    隨後他的態度便陡然來了個急轉彎,“不行。”


    他重新抓起李鬆石的領子往家裏拖,帶起地上一大片的灰。


    李鬆石深吸一口氣,動物糞便的味道混雜著夏季特有的燒草料的味道全都一股腦竄進鼻腔。


    他猛地掙脫了閆書。


    “小兔崽子給臉不要臉了還!今天我就把話放這!錢我收完了,人家也挺滿意你那地的,少給我動那些歪心思!”


    “行啊。”閆書冷眼看他,轉頭就往家走,“那我現在就回去把他掐死。”


    李鬆石在他背後扯著嗓子喊,喊得臉都紅了。


    “嘿!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你要是敢動一下手,我現在就把你爹媽的骨灰全砸了喂雞!不信你就試試!”


    閆書的腳步頓了一下,下一瞬又神色自若地往前走。


    李鬆石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又用手背抹了把嘴,罵罵咧咧地與他背道而馳。


    閆書回家之後感覺看哪都不痛快。


    桌子正上方懸著的燈泡被人動過,已經被擺正了。


    早上剩的粥被人倒了,鍋也刷過。


    他冷漠地瞥過這些位置,隨後將視線放在了那扇住著不速之客的房門上。


    閆書想罵人。


    但其實他知道這事壓根不怪裏麵那小少爺。


    他踢了一腳椅子,又把身上的跨欄背心扔到上麵,往洗手間走。


    屋裏的秦肆酒在閆書開門進屋的那一刻就聽見了,但是他不想動。


    熱啊。


    沒空調就不說了,連個風扇都沒有。


    秦肆酒勉強在外邊的院裏扯下來一塊硬紙板當作扇子,正光著身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


    他的身下鋪著的全是自己行李箱裏的衣服,身上什麽都沒穿,也沒蓋。


    這房子的隔音一點都不好。


    隔壁的閆書洗澡放水的聲音盡數傳進了他的耳中。


    秦肆酒聽得昏昏欲睡,眼睛都睜不開了。


    過了會,隔壁忽然傳來了異樣的響動。


    秦肆酒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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