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酒看了一眼手機,現在時間還早。


    “許朝,你去劉叔那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嗯?”許朝沒明白,“能什麽需要幫忙的?”


    秦肆酒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許朝反應也快,明白了秦肆酒的意思。


    看來他應該是暗中做了什麽,導致劉叔他們一家沒辦法出去旅遊。


    許朝又問:“你不跟我一起?”


    秦肆酒搖搖頭,悠悠地望著還亮著的天,“不了,我要再去學校一趟。”


    許朝張了張口,仿佛對秦肆酒這個決定十分有意見。


    不過他最後還是沒反駁,隻是點點頭。


    “嗯,知道了。”


    秦肆酒總覺得這聲音裏帶著幾分不對勁,眼神探究地看過去,卻還是錯過了那上麵一閃而過的失落。


    許朝回答完便低頭擺弄手機,叫了個車。


    何濤仁暗暗在心中鬆了一口氣,以為終於沒自己的事情了,結果這道含笑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跟我一起去。”


    何濤仁猛地抬頭,直勾勾地對上了秦肆酒的眼神。


    秦肆酒道:“怎麽這麽大反應?不想去?”


    何濤仁訕訕地笑了一下,回道:“許先生,不是我不想跟著您,主要是我去了也沒用啊。您想想,我多拖後腿啊!”


    “怎麽沒用?”秦肆酒立刻反駁道:“你不是能吸引鬼嗎?”


    何濤仁臉色比剛剛更白了。


    昨晚比噩夢恐怖一百倍的眾鬼追逐,在學校裏被拉入的那個幻境...無論哪個都差點把他嚇得一命嗚呼...


    他真的不想再回憶,再經曆。


    “....求您別再說了。”


    其實如果讓何濤仁再次回學校,恐懼程度能占百分之三十。


    那麽....讓他單獨和許先生去,恐懼程度得占百分之七十!


    何濤仁自從符紙這件事就已經發現了...


    鬼魂見了許先生說不定都得退讓三分!


    這人才是名副其實,吃人不吐骨頭,黑心腸的‘鬼’!


    何濤仁盯著秦肆酒的時間有點長了。


    許朝立馬走到二人中間,隔絕了他的視線,又回頭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何濤仁:“....”


    他的命。


    真的苦。


    .


    差不多幾分鍾之後,馬路對麵緩緩停下一輛車。


    許朝看了一眼車牌號,轉頭對著秦肆酒說道:“你們先走吧。”


    秦肆酒也沒跟他謙讓客氣,點點頭:“行,有處理不了的狀況給我打電話。”


    許朝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何濤仁用手死死地把著車的門框,說什麽都不肯撒手。


    結果被許朝一腳給踢了上去。


    折騰了小半天,秦肆酒到學校的時候已經下午六點了。


    夏季晝長夜短,此時的天絲毫看不出有一點要暗下去的痕跡。


    越靠近學校,周圍的溫度越低。


    何濤仁搓了搓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後悔自己為什麽不多穿一件外套過來。


    “許先生,我們來這...還幹什麽啊?”


    秦肆酒站在大門口停住腳步。


    抬頭望去,教學樓一個個黑漆漆的窗口像是一雙雙飽含惡意的眼睛,有並未關上窗子的教室,窗簾被風吹得像是純白色的裙擺,看得人無端生寒。


    秦肆酒的目光像是在搜尋什麽,最後定格在了四樓的一扇窗戶上。


    他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來證實我的猜想。”


    說完這話,秦肆酒便抬腳往教學樓裏走。


    外麵明明還亮著,可是樓內卻十分的昏暗,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巨大手掌正懸在教學樓的上方,遮擋住了全部的光亮,說不定在某個瞬間便會用盡全部力氣拍過來,將裏麵的人粉身碎骨。


    何濤仁緊緊地跟在秦肆酒的身後,但總覺得背後有一種被人窺探著,涼颼颼的感覺。


    他想起了那天耳畔的水滴聲,鼻腔中的泥巴味,以及那一手的粘膩觸感。


    何濤仁的呼吸逐漸加重,不能再細想了。


    他連忙往右麵湊了湊,和秦肆酒挨得更近了。


    “我們要去哪啊許先生?”


    秦肆酒十分嫌棄地往邊上靠了靠,和何濤仁分開一小段的距離。


    “自己的學校不認識?”


    何濤仁聽了這話後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二人已經上到了四樓。


    電光火石間,何濤仁終於想起了今天才剛剛見過的雕塑老師。


    於是他問道:“這是去雕塑教室?”


    “嗯。”秦肆酒準確無誤地向左拐彎,站到了雕塑教室的門前。


    這個時候了,何濤仁還不忘拍馬屁。


    “許先生厲害啊!我都還沒跟您介紹,您竟然自己就找到了。”


    秦肆酒沒理會,推開了教室的門。


    這門立馬發出長久不散,在空蕩走廊泛起回音的‘吱呀’聲。


    .


    一股熟悉的泥巴味道傳來。


    何濤仁的後背立馬泛出冷汗。


    秦肆酒的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似乎對於這個泥巴味並沒有什麽其他的想法。


    這間教室和平常學生們上課的教室完全不同,采光也比其他地方更加不好。


    屋子後麵的一整麵牆都是鐵架子,上麵擺滿了平時要用到的工具。


    教室各地都放置著高高的台子,台子上麵是學生們還沒完成的人頭雕塑。


    乍一看,還真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何濤仁打眼一看便驚呼出聲,他連忙摸索著將教室的燈打開。


    秦肆酒推開的是教室的後門。


    他往前走去,正中央擺著的應該是雕塑老師用來做示範的人頭作品。


    何濤仁掃了一眼周圍擺著的七扭八歪的作品,再一看正中央這個,說道:“不愧是我高價聘請的老師,雖然我不懂行,但這人頭乍一看就跟真的似的。”


    他又瞥了一眼周圍,歎了口氣,“再看看這幫孩子的,哎!還是得多加練習啊!”


    說完,何濤仁又把手放在正中央的這顆人頭作品上。


    這邊摸摸,那邊蹭蹭。


    他邊摸邊感慨道:“搞藝術的是厲害啊...以前我就沒仔細瞧過這些玩意,就是不知道這是薛老師的作品還是王老師的作品。”


    秦肆酒彎了彎唇角,語氣十分溫柔地說道:“你覺得很逼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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