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樓雖不懂火槍,但也知他扣下扳機意味何事,情急之下一手自箭囊中拔出一支利箭,用盡全身力氣自下而上猛插,那箭頭自槍管插入,隻聽“砰”地一聲巨響,秦小樓手臂震得酥麻劇痛,兩隻耳朵嗡嗡直響,仿佛炸雷在耳邊響起,驚得神魂失守。


    再看趙四,握著火槍之右手手掌被炸掉半個,正兀自血肉模糊哀嚎不已。原來那弓箭插入線膛,正遇趙四擊發槍械。彈丸線膛內遇阻,登時炸膛,巨大的火藥威力將趙四手掌開。虧得秦小樓手握利箭箭羽毛位置,距離稍遠,否則恐怕難逃厄運!


    這鮮血淋漓的場景讓秦小樓心中駭然不已,耳中仍然似泥巴糊住一般隻有鳴叫而聽不見外音。眼角餘光突然一瞥,見四隻猛虎正張開血盆大口,做進攻勢。


    秦小樓急忙再將機關羽箭搭在弦上,“嗖”地飛箭射出,機關一動,身子被繩索拉扯,瞬間飛出十丈有餘。而那趙四腹部中箭,右手掌又被炸斷,身負重傷動彈不得,四隻猛虎被血腥之氣刺激,撲上前去,張口撕咬。隻一會功夫,便屍身碎裂幾處,化作那猛虎口中之食。


    校軍場中中不乏久經沙場之兵將,見大蟲食人,仍然大駭。那四隻猛獸撕咬一陣,猛然回頭朝十丈之外的秦小樓看去。


    看台上,榮祿胡須微微一動,心道:“饒得你箭術再高,這四隻猛虎齊撲,恐怕你也該命喪於此!”


    陳化及與唐如沐也暗暗捏了把汗,他們當然知曉秦小樓空有箭法卻並無輕功拳腳,此時能否活命,心中並無把握。


    而秦小樓見大蟲回首,麵上卻突然微微一笑,大聲道:“皇上天威浩蕩,這樣的比武場,有天子駕臨,我便讓這幾隻斑斕猛虎為皇上跳一支舞如何?”


    光緒雖然麵上沒有顯露,心中卻著實緊張,見秦小樓如此言語,不知所謂,下意識將頭點上一點。


    秦小樓狡黠一笑,手裏暗暗捏了劍訣,跟著劍指微動,那原本要朝秦小樓撲來的四隻大蟲竟然停下腳步,原地翻滾打轉,嘶嚎起來!


    陳化及見此場景,終於長出一口氣,低聲道:“小樓無恙矣。”


    唐如沐奇道:“那幾隻老虎果然跳起舞來,這是為甚?”


    陳化及道:“恐怕此時它們正在遭萬千蟻蟲啃食之苦吧。”


    原來秦小樓早就將那召喚蟲蟻之法暗自施用,幾隻大蟲口鼻內、毛發中不知埋伏下多少赤頭火蟻,隻待秦小樓咒術催動,便開始叮咬。吊睛白額虎雖然凶猛無比,但對付大物擅長,遇見了火蟻,卻真如百爪撓心,渾身痛癢卻無可奈何,隻得原地痛苦翻滾嚎叫!


    秦小樓朝看台一望,高聲叫道:“這樣的狩獵場,小人還是頭一次碰到,今晚大家有野味吃了!”言罷,站在原地氣定神閑,拈弓搭箭羽箭連發,那四隻猛虎均眼窩中箭,哀嚎聲漸熄,最後直挺挺死在當場。


    榮祿重重將手拍在花梨木椅扶手之上,氣得胡須發顫,卻又無言。


    光緒笑道:“愛卿,最後一場,還要比試嗎?”


    榮祿大手一揮:“皇上身邊侍衛果然能人輩出,這第五陣,自然要比!”言罷,不等秦小樓退場,直接揮手招出那第五名比武者。


    秦小樓將鐵弓背負身上,腿上帶著刀傷,一瘸一拐朝看台走去。與那新上場之人走個迎麵。見那人身高體瘦,蠟黃皮膚,麵部表情僵硬,心中突然生出奇怪之感:“莫非,這人也是易容改扮後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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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雙眼如鉤,盯了秦小樓背上鐵弓一眼,冷冷道:“好弓!”


    秦小樓嘴角一斜,瞄了一眼這怪人打扮,突然被他腰間一道金繩吸引去了注意力:“這繩子……好生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突然間,秦小樓心中一凜,猛然想起那日在上林仙館,陳化及與天機道人大戰之時,那天機道人正是用這捆邪門金繩將二人綁縛至吳梁府中!


    “天機道人!”秦小樓心中大震,“如果真是此妖人易容至此,恐怕二哥難勝!太後說吳梁是她的人,看來此次天機道人前來比武,也是太後安排了!這樣的高手如若勝出,在皇上身邊,恐怕宮裏不打亂也不行了!”


    天機道人似乎也覺得秦小樓有幾分熟悉,但裝扮之後的模樣,實在難以分辨。二人一個照麵,隻是短短一瞬,卻彼此生出無數念頭。


    一瘸一拐行至看台,陳化及正要上場,秦小樓道:“二哥,下麵那位是你的老對頭,天機道人!”


    陳化及心中暗暗吃了一驚,但麵上卻未有任何表現,低聲道:“屬實?”


    秦小樓點頭:“千真萬確。”


    此時榮祿顯然心中安穩不少,他當然知道這壓軸出場之人的本事。心想前麵那些嘍,死則死矣,有次一人在,太後之事成矣!當下手捋胡須,嗬嗬一笑:“皇上,最後一場。”


    陳化及抱拳道:“我去。”


    西風烈烈,校軍場上漸漸有黃沙卷起。


    陳化及在那人麵前站定,見他雖然易容,但身高胖瘦皆與天機道人一般,當下明了,伸出一掌,禮貌道:“請。”


    天機道人嘴裏一哼,也伸出一掌,冷冷道:“請。”


    隻是這一掌伸出,看似是比武之前的恭敬客套,但陳化及掌心之中卻突然感到一陣刺骨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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