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想了想:“打賞人用的罷?我聽府裏人說,主子們待下人甚是寬厚,常隨手打賞些碎銀子、金錁子下去,若是誰被打賞了,那都有臉麵得很呢。說是外頭還有人將府裏的金錁子,當寶貝藏品瞧呢。”


    黛玉微微驚訝:“原是作這個用的。”


    母親生前並不曾提點過她這些,便實在生疏得很。


    雪雁笑著道:“倒是同兄長講得無二,他的主子是個好人。”


    黛玉點了點頭,頗為認同。


    尤其是在經歷過了榮國府的看似百般寵愛,實則缺了許多貼心周到的行徑後,心底便覺熨帖了許多。


    隻是不知曉對方究竟是哪位世叔。


    黛玉如此想著,便拿起那封信來拆開了,三兩下便展開了信紙,一行行清俊的字便映入了眼中。


    實在,實在太眼熟了!


    黛玉微微瞪大了眼。


    待她細細看上幾眼,心便已經不自覺地嘣嘣跳了起來,像是要躍出胸腔似的。


    她將信紙捂在胸口,隨後又反應過來,低聲同雪雁道:“取燭火來。”


    雪雁點點頭,也不多問,徑直取來了燭台。


    黛玉又瞥了眼那信紙,方才用火引燃了,待燃盡後,便丟進了手爐裏,再沒有一絲蹤跡。


    黛玉鬆了口氣,這才覺得輕鬆了些。


    東西並非是什麽世叔送來的,而是那個哥哥送來的。


    他隻年長她幾歲,若是讓別人瞧了去,總是要說不清的。


    “姑娘。”鸚哥的聲音打門外近了。


    黛玉忙將那盒子遞給雪雁收好,這才低低地應了聲。


    “二姑娘幾個在等著您過去呢。”


    “好,我這便來了。”黛玉起身,捧了手爐在掌中,莫名覺得心底定了許多。


    待走到了門口時,黛玉才又問:“表兄如何了?”


    “說是再躺上幾天便好了。”


    黛玉也不知怎的,此時心情正好,便道:“表兄病了,改日總該去瞧一瞧的。”


    鸚哥點著頭,但總覺得林姑娘這番話透著股疏離。


    總該去瞧瞧。


    說得僅像是迫於那層親緣關係和禮節似的。


    鸚哥終究甚麽也沒說,她想起了旁人提點她的。


    再有本事的丫頭,也得先忠了主子,方才能叫有本事。如今林姑娘就是她的主子,她自然不得在姑娘跟前拿了大去……


    黛玉還想著,改日去瞧瞧賈寶玉。


    可當她進了園子裏頭,除卻幾個姐妹外,見著的便也還有正同丫鬟笑嘻嘻說著話的寶玉。


    黛玉抿了抿唇,不大好上前去。


    不遠處站了個削肩細腰的姑娘。


    那姑娘轉過身來,一把將黛玉摟住,笑道:“怎的呆在那裏不做聲?”


    黛玉這才低低地喚了聲:“三妹妹。”


    這姑娘正是探春了。


    “寶姑娘也在呢,便想著請了你過來,一同說會兒話。”探春道。


    黛玉早聽了些風言風語,說她不比新進府來的寶姑娘親近寬和,眼底瞧不進旁人去,叫人也沒了想要親近的心思。


    黛玉到底年級不大,這會兒說到寶釵,心底多少還有些別扭,便不自覺地將掌心的手爐抓得更緊了些。


    探春不知就裏,引著黛玉便往前走,走了沒幾步,就正聽見寶玉同人說話。


    “那位公子我是見過的,連父親都誇他文採風流,聰敏過人。”


    便又聽丫鬟問:“長得呢?”


    “長得更要好了。他個子比我同薛蟠高些,身量長得很。五官生得也好。這樣人物,又叫人想親近,又叫人害怕。”


    “為什麽呀?”


    “瞧著嚇人,明明也笑著,但在他跟前,就規矩起來了。”寶玉說到這裏,許是覺得終歸有些丟臉,便也不再往下說了。但眼底的欽佩之色卻是還未去的。


    賈寶玉不喜讀書,因為總覺那些讀多了聖賢書的,迂腐又愚笨,骨子裏都沒了靈氣。


    他更不喜好男子,總覺得男子不如女兒家幹淨剔透。


    他又是家中一根獨苗苗,尋常本也沒什麽人能讓他瞧得上。


    這會兒子,卻是忍不住覺得,他若有個厲害的兄長,便應當是那位公子那般模樣的。


    ……


    黛玉駐足,聽了會兒,隱約聽出來,賈寶玉口中說的,似乎正是那個哥哥。


    隻是,那個哥哥便是雪雁口中的今科狀元嗎?


    幾年不曾見,便已是這樣了不得了嗎?


    “可是林姑娘來了?”突地聽見一道聲音問。


    黛玉瞧過去,就見是個生著杏眼,容貌豐美,舉止嫻雅的姑娘,著一身蜜合色的裳裙,並不戴甚麽多餘的釵環,一色半新不舊,半點奢華也無。


    那姑娘主動走了前來,也不見如何熱絡,但就叫人覺得姿態親近。


    “可算見了林姑娘。”她笑著道。


    “寶姐姐。”黛玉先喚過了一聲,而後才道:“我平日身子骨弱,便少出門,怕見了寒氣。”


    寶釵微微驚訝:“那可請了大夫?”


    “請了,打小便開始吃藥了。”


    寶釵聽了笑道:“我也總吃藥呢。”


    那頭寶玉聽了,便嚷著問:“寶姐姐吃的什麽藥?該讓府裏頭也一併配了。”


    “我這藥不好配。從前瞧大夫怎麽也瞧不好,後頭來了個和尚,不知從哪弄了個海上方兒,又給了一包藥末子作藥引,異香異氣的。倒也怪了,病時吃上一丸便好了。”


    黛玉聽了,倒不覺或驚嘆或好奇。


    她的藥是那個哥哥弄來的,倒比什麽海上方兒,更叫她覺得好。


    寶玉又問:“不知是個什麽海上方兒?”


    “這方兒東西藥料一概都有限,要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荷花蕊十二兩,秋天開的白芙蓉蕊十二兩,冬天開的白梅花蕊十二兩……”


    旁人已經聽得驚訝連連,直道奇異非常。


    寶玉偏又想起了黛玉,於是又轉頭問:“林妹妹吃的又是什麽藥?可有個方兒。”


    “就普通的藥丸子。”黛玉垂下眼眸,低低地道:“老祖宗已經叫府裏配著了。”


    相比之下,黛玉吃的藥就顯得實在平平無奇了,自然也就沒什麽可問的了。


    “妹妹生的是什麽病?”寶釵問。


    “打娘胎裏帶來的。”


    寶釵聽了話,瞧了瞧她,卻見這位林姑娘並不羸弱,麵上也帶著淺淡緋色,自有一股風流態度。


    便笑了,道:“妹妹請的大夫當是很有本事的,妹妹如今瞧著身體康健呢。”


    黛玉正想著和珅呢,這會兒一聽,便笑了:“嗯。”


    “今日正巧表兄也在。”黛玉轉頭吩咐雪雁:“去取桌上那個盒子來。”


    寶玉好奇:“這是作什麽?”


    “要送表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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