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感情好得真讓人羨慕。”坐在副駕位的李清回頭看他們,接著注意到雷鴻飛摟著淩子寒的胳膊,有些詫異地問,“怎麽沒見你們戴那款情侶表?”


    淩子寒有些沮喪地說:“我的摔壞了。”


    雷鴻飛馬上安慰他,“沒事,我拿出去找朋友幫忙修,或者就送到專賣店去修。”


    “拿給我吧,我幫你們找人修。”李清很熱心,“我有朋友認識專業的修表師傅。”


    “好。”雷鴻飛慡快地點頭,“我的表放在宿舍裏的,平時飛行的時候不戴那個,剛才出來得急,忘戴了。”


    “哦。”李清笑著點點頭。


    楊誌宏調侃道:“你怎麽還是這麽丟三落四的?那等你飛上天才發現忘帶東西了怎麽辦?那不是很慘?”


    淩子寒和李清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雷鴻飛哈哈大笑,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


    他們一路有說有笑,車卻越走越遠,直到夜幕降臨,還在往遠處開。高速路漸漸變成普通公路,然後換了鄉村公路,因為是到農場,倒也正常。雷鴻飛沒有懷疑,隻是看著窗外越來越多的大片田野,開玩笑地問:“誌宏,這兒不是北京了吧?你是不是把我們帶到河北了?”


    “我也不知道啊。”楊誌宏大大咧咧地說,“陳總說這地方還是屬於北京管轄,他交稅都在北京的稅務局。”


    “哦?北京有這麽大?”雷鴻飛很驚訝,“真沒想到。”


    淩子寒靠在他身上看窗外的風景,一路上都很少說話。他有點納悶,看他們出來的路線,感覺有點詭異。現在看來,如果那個農莊是子虛烏有的事,很可能就是這兩人想逃,但察覺到國安方麵的“收網”行動,於是把兩位“太子”帶著,一有風吹糙動就挾持,以便順利逃脫。他暗自琢磨,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必須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絆住他們,而且不能讓雷鴻飛遭遇危險。


    車子從鄉村公路拐到另一條更窄的田間土路,在夜色中向前疾馳。路上沒有燈火,隻有天上的一輪明月照著大地,讓車裏的人隱隱約約地看到遠處似乎有一個農家大院。


    雷鴻飛早已飢腸轆轆,伸長脖子看著前麵,有點不耐煩地說:“我都快要餓死了,你小子到底要帶我們到哪個荒郊野外去吃飯啊?”


    “快了,馬上就到了。”楊誌宏嘆氣,“我也不知道有這麽遠,以前隻是聽陳總說過幾次,這還是第一次來。”


    “嘁,你小子會不會老眼昏花,迷路了?”雷鴻飛對他不屑一顧,“你到底是不是路癡啊?我對你表示嚴重懷疑。”


    楊誌宏篤定地笑,“你這就小看我了,咱們走到天涯海角也不會迷路。”


    李清溫文爾雅地說:“應該前麵就是了。”


    雷鴻飛這才安靜下來,將臉埋進淩子寒的頸窩,一邊親吻一邊嘟囔,“好餓……”


    淩子寒被他灼熱的鼻息噴得很癢,邊笑邊躲。雷鴻飛立刻忘記了飢餓,與他在車座上鬧成一團。兩個無憂無慮的少年讓前麵的楊誌宏與李清都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車子終於駛進一個山莊大門,此時已是月上中天。郊外的春夜依然有些寒意,伴隨著幾聲零星的狗吠,有兩個穿著服務員製服的年輕女孩提著古老的燈籠迎出來,為他們照路。


    雷鴻飛推開車門跳下去,舒舒服服地伸個懶腰,這才笑道:“就憑這燈籠,這地方一定錯不了。”


    “謝謝雷公子誇獎。”陳益鬆朗聲說著,緩步上前,對他和他身後的淩子寒拱了拱手,“多謝兩位公子大駕光臨。”


    雷鴻飛從小到大就常常被人叫“公子”,早就聽慣了,這時也沒謙虛,豪慡地笑道:“誌宏那小子對你這地方讚不絕口,我也想見識見識。”


    “不敢當。”陳益鬆對他微一躬身,抬手示意,“請。”


    雷鴻飛與淩子寒跟著他往裏走,一路都能看到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再加上廊前簷下掛著的燈籠和那些穿著古裝樣式的服務員,感覺象是一腳踏進了哪個古代官宦富商的大宅,頗有意味。


    雷鴻飛雖然看著粗豪,其實很識貨,並不是外表看上去那麽五大三粗的模樣。他母親是文化部高官,來往的有不少是著名作家和藝術家,多多少少總會給他一些薰陶。走進燈火輝煌的餐廳,他掃視了一下牆上的畫和博古架上的擺件,不禁連連點頭,“陳總,你這兒花了不少心思吧?”


    “不值一提,不值一得。”陳益鬆連連擺手,“都是小擺設,博人一笑罷了。”


    “陳總太謙虛了。”雷鴻飛拿起一個玉雕看了看,驚訝地說,“這是真品,值不少錢,你就這麽放在外麵,不怕人偷?”


    陳益鬆、楊誌宏和李清都笑了。楊誌宏上去拍拍雷鴻飛的肩,“他這裏是私宅,不對外營業,隻招待朋友,誰來偷啊?”


    “哦。”雷鴻飛點點頭,把那個玉雕放回去,轉頭問道,“可以吃飯了嗎?我餓壞了。”


    他一點也不客氣,陳益鬆反而歡喜,連忙吩咐,“通知下去,趕緊上菜。”


    三個人招呼著雷鴻飛和淩子寒到桌旁坐下,酒菜立刻流水價送上來。雷鴻飛一看,不算那瓶拍賣行裏買來的名酒,單隻論菜,這一桌隻怕也不下萬元。他皺了皺眉,對楊誌宏說:“我倆是哥們,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今天這架勢可不是朋友之間吃個便飯。我跟子寒雖說都有個好爹,可他們都是鐵麵無私的人,我們根本就不敢亂說亂動,更別說請託幫忙之類的事了。”


    陳益鬆笑出聲來,“雷公子快人快語,令人佩服。你放心,我們也沒什麽需要二位公子幫忙的,就隻想跟你們交個朋友。這頓飯不是鴻門宴,雷公子隻管痛快地吃,不用擔心。”


    雷鴻飛看了看身邊的淩子寒,見他一直笑眯眯的,也不知是沒聽懂他們的話還是覺得吃了這飯也沒關係,不過,隻要看到他的笑容,雷鴻飛的心就安定下來,於是一挽袖子,“既然這麽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楊誌宏哈哈大笑,“正該如此,咱們是多年好友,還客氣啥?”


    淩子寒不聲不響地把每樣菜都嚐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確認裏麵沒加特別的“佐料”,這才裝作被烈酒辣到了,捂著嘴咳起來。


    雷鴻飛關心地輕拍他的背,“你別喝酒了,來飲料吧。”


    “有,有鮮榨果汁。”陳益鬆立刻吩咐服務員去拿果汁。


    雷鴻飛撿了幾樣淩子寒愛吃的菜放到他麵前的碟子裏,“來,多吃點菜。”


    淩子寒咳得雙頰微帶紅暈,趕緊吃了幾口菜,這才緩過勁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楊誌宏他們三個人,靦腆地笑了笑。


    把淩子寒安頓好,那四個人便推杯換盞,喝起酒來,氣氛一直都很熱烈。他們到得本來就晚,等到酒足菜飽,已經淩晨三點多了。雷鴻飛和楊誌宏他們全都喝得酩酊大醉,淩子寒很清醒,可那小身板顯然攙不住雷鴻飛,隻能讓兩個男服務員扶他到豪華客房去休息。他跟在後麵,很快就離開了餐廳。


    今夜月光明亮,和風習習,完全不是行動的好時機,但淩子寒知道呂鑫一定會收網,隻是現在他們兩人被陳益鬆弄到這裏,很可能讓行動人員投鼠忌器,害怕目標狗急跳牆,對他們有所傷害,但隻要他們與那三個人脫離接觸,保持一定距離,那就沒有問題了。


    雷鴻飛醉得很深,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淩子寒費了很大勁才脫掉他的衣服,又去浴室絞了熱毛巾來替他擦身,讓他睡得舒服一些。他沒去洗澡,隻是重新絞了一條濕毛巾洗了臉,然後將所有的燈關掉,順手把毛巾放在床頭櫃上,接著和衣躺到雷鴻飛身邊,拿過被子一角蓋在自己身上。


    過了好一會兒,那些服務員估計都去睡了,整個莊園陷入了岑寂,就連農田中最常見的蛙聲蟲鳴都沒有,隻能隱約能聽到掠過原野的風聲。


    淩子寒閉著眼睛,頭腦卻非常清醒。他緩慢地呼吸著,一顆心很靜很靜,就像以前埋伏幾天幾夜等待狙擊目標到達一樣,看著很耐心、很安靜,但隨時都可以一躍而起,給對方致命一擊。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到來,他聽到一陣很輕卻比較雜亂的腳步聲,似乎有兩個人正朝他們住的方向跑來。就在這時,他聞到一陣淡淡的甜香,立刻明白這是迷香。他探手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濕毛巾捂在口鼻之間,整個人卻一直躺著不動。他本身就能抗拒世界上的大部分特殊藥物,現在藉助濕冷的毛巾,那些迷藥就更沒有效果了。躺在他身邊的雷鴻飛吸入迷藥,睡得更沉。這藥隻是強力麻醉劑,對人體並沒有損傷,因此淩子寒並不擔心他,反而可以趁他沉睡時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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