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終究不過是些絢爛的花卉,不妨讓人多購置幾個花瓶回來,用以陳列這些雅物。畢竟,這代表著奉昀的心意。”


    顧芩瀾輕輕揮手,心情頗為愉悅,甚至親自動手,精心挑選了幾枝花束進行插花。


    她目光流轉,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隨即吩咐下人將自己精心插製的花,分別送往鄭奉暉、鄭奉昀以及鄭慧依之處。


    “大小姐對兩位公子與小姐的關愛真是無微不至,誰不知道大小姐您的插花技藝,在世家小姐中獨樹一幟,堪稱一絕。”


    襄苧忍不住在一旁對著顧芩瀾讚不絕口,讓她忍不住笑出聲,輕聲道:


    “就你嘴最甜。”


    襄苧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一邊為顧芩瀾梳理發髻,一邊輕聲嘟囔:


    “大小姐,這幾位公子小姐固然出色,但人心隔肚皮,誰又能保證未來的事呢。”


    “奴婢覺得,待端王歸來,您還是與端王多加努力,自己生育幾位子女,這樣您才有更加堅實的依靠。到那時,奴婢必定會將小公子和小小姐撫養得白白胖胖,健康可愛!”


    臥蠶本在角落裏擦拭著劍,聽到這話,手中動作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認真地說道:


    “奴婢願意教授小公子劍術!”


    顧芩瀾聆聽二人的話,笑著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女子生產,猶如行走在鬼門關邊緣,即便是我的母親,也是因為生我才導致身體虧損,不久便離我而去。”


    說到這裏,顧芩瀾不由得歎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惆悵:


    “我父親當年為了迎娶母親,曾在崔家門前跪了整整七天七夜,方才打動母親的心。然而,母親離世後不久,他便將外室立為繼室……”


    想到此處,顧芩瀾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


    定遠侯將身為外室的章氏扶正,而原本的外室女顧芩漣,也因此一躍成為嫡女。


    這件事當年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她與母親,一度成為眾人的笑柄。


    “世間男子多薄情,無需為一個男子,將自己置於險境。至於其他……”


    “我身為端王妃,端王府的當家人,手握重權,這就是我的底氣。何須依賴子嗣來鞏固寵愛?”


    臥蠶和襄苧聽後,都不禁愣住了,但很快又領悟過來。


    顧芩瀾現如今可是尊貴的端王妃,掌握著家中的大權,哪裏需要依賴孩子來穩固地位呢?


    顧芩瀾優雅地坐在精致的梳妝台前,目光凝神地注視著鏡子中那個如畫般的容顏。


    她的肌膚宛如上乘的白玉,細膩柔滑,眉彎如柳絲輕揚,雙瞳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全然不見了前世那為了扶持紀胤禮而四處奔波的痕跡。


    在這一世重生,她決心不再讓寶貴的時間白白流逝,盡情享受當下的美好,才是她當下最渴望的。


    顧芩瀾輕輕拿起一支翠綠的玉鶴步搖,將它插入雲鬢之間,一邊輕聲詢問:


    “奉暉昨日的審訊進展如何了?”


    襄苧輕輕搖頭,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漫不經心:“還沒顧得上詢問。”


    “那便去探查一番吧……”


    顧芩瀾微微點頭,正欲起身出門,突然一名仆人急匆匆地衝了進來,一臉慌張地跪地報告:


    “王妃,大事不好了,那文琴……逃走了!”


    “逃走了?”


    顧芩瀾帶著一臉的驚愕與臥蠶、襄苧一同趕往後院的柴房,隻見柴房大門敞開,一片狼藉。


    柴房門前,幾名仆人正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身體不由自主地。


    鄭奉暉站在那裏,臉色鐵青,怒氣衝衝地對著那些仆人大聲斥責:


    “你們究竟在做什麽?連一個囚犯都看管不住?這麽一個大活人難道能憑空蒸發?我們端王府養你們有何用?”


    昨晚文琴的堅韌不屈,讓他一無所獲,於是鄭奉暉決定先將其關押一夜,待到次日再審。然而,誰曾想到,一夜之間,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他如何不怒?


    “奉暉。”


    顧芩瀾眉頭微蹙,她走上前,輕輕撫平了鄭奉暉衣領上的褶皺,語氣平靜卻充滿力量地說道:


    “你是端王府的繼承人,不可失了風範,再說……”


    “一個君子應當喜怒不形於色,好惡不露於言,悲歡不顯於麵。你的情緒全然顯露於外,如何能成就大業?”


    在與鄭奉暉的幾次接觸中,顧芩瀾已經發現了他這個明顯的弱點。


    每當遇到棘手之事,他總是容易暴跳如雷。


    這在其他家庭或許不算什麽,但對於身為端王長子的他,以及她的繼子,顧芩瀾絕不能容忍這種放縱!


    鄭奉暉聽罷,猛地推開她的手,稚嫩的麵龐上寫滿了不屈與不甘:


    “我能成什麽氣候?連個囚犯都看管不住,你是不是在笑話我?”


    鄭奉暉心中充滿了苦澀。


    他接受這個任務,本想向顧芩瀾證明自己的能力,然而,事與願違,非但沒有證明自己,反而鬧出了笑話,讓他在顧芩瀾麵前丟盡了臉麵。


    顧芩瀾揚起一側的眉毛,神色嚴肅地質疑道:“我為何要嘲笑你?誰人能完美無缺,畢竟我們都不是聖人。”


    鄭奉暉聆聽著顧芩瀾的回應,察覺到對方的確沒有一絲諷刺之意,內心稍感慰藉,情緒逐漸恢複平穩。


    他輕輕咬了咬嘴唇,然後從口袋裏取出一串鑰匙,遞送到顧芩瀾麵前,緩緩解釋道:


    “這間柴房的鑰匙僅此一把,一直在我這裏保管,但是鎖扣卻無任何被撬動的跡象……”


    “我本打算先將文琴的性格磨練一番再繼續審問她,不料竟然……”


    顧芩瀾接過鑰匙,心中卻生出一絲疑惑,鑰匙明明完好無損,柴房之門卻輕易開啟,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她轉身向一旁跪著的一群仆人發問:“昨日,你們一直守在這裏嗎?”


    仆人們聞言,急忙向顧芩瀾磕頭,爭先恐後地解釋起來。


    “王妃,我們昨夜是兩人一組輪流值班。”


    “沒錯,我們每組守衛一個時辰。”


    “我們先前的人員都平安無事,文琴是在最後一組,爾善和爾馮值班時逃脫的……”


    爾善和爾馮兩名仆人一聽到提及自己的名字,頓時驚慌失措,立即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求饒:


    “王妃饒命!我們抵達時,天色已然微明,心中鬆懈,不知為何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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