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端王妃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語氣中透露著無盡的憂慮,緩緩開口道:


    “你啊,一直被我嗬護在深閨之中,對外界的風雲變幻一無所知。此次事件,雖然你是因為擔憂而慌亂,依舊要受到一定的懲罰。我決定罰你閉門抄寫經文,反省,順便也借此機會為奉昀祈求福祉。”


    蕭雯茵聽聞此言,淚水尚未幹涸,卻已破涕為笑,充滿信心地朝著老端王妃保證:


    “是!雯茵一定會滿懷誠意,為奉昀虔誠祈福!”


    老端王妃的目光有些躲閃地投向了顧芩瀾,略帶尷尬地說:“芩瀾啊,雯茵她……”


    顧芩瀾並未對老端王妃有任何責怪之意,人心難測,誰能真正做到情感上的超然?


    再說,蕭雯茵自始至終的言辭都無懈可擊,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老端王妃自然不會輕易相信蕭雯茵會有害鄭奉昀之心。


    “母親,蕭姑娘是出於關切而失誤,您對她如同舔犢之情,我芩瀾自然能夠體諒。”


    “你能理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老端王妃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她對顧芩瀾的好感更是與日俱增。


    鄭奉昀此時已經將體內的毒素全部排出,盡管他躺在床上顯得有些虛弱,尚未蘇醒,但脈搏卻已恢複正常。


    杜煜笙作為太醫院的院判,見鄭奉昀已經無礙,便沒有打算繼續逗留。


    畢竟他與顧芩瀾同出一門,既然毒素已解,餘下的調養之事,自然可以交由顧芩瀾來處理。


    於是,杜煜笙便向老端王妃告辭。


    今日之事,老端王妃對杜煜笙感激不已,她連忙示意魏嬤嬤將一疊厚厚的銀票塞進了杜煜笙的藥箱中。


    杜煜笙本想拒絕,但顧芩瀾卻開口勸說道:


    “大師兄,您就收下吧,否則我母親恐怕會夜不能寐。”


    杜煜笙畢竟是個明白人,一聽顧芩瀾的話,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畢竟今日之事若是傳揚出去,對端王府的名聲定有影響。


    因此,老端王妃給他的銀票,既是對他的謝意,也是對他的封口費。


    而且,老端王妃也擔心連累他,特意將銀票放在了藥箱中,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


    見杜煜笙收下了銀票,老端王妃終於鬆了一口氣,她轉身向顧芩瀾笑道:


    “芩瀾,你快去送送杜太醫。”


    作為端王府的主母,又是杜煜笙的師妹,顧芩瀾去送他最為合適。


    同時,老端王妃也有意讓顧芩瀾與杜煜笙重溫舊誼,這無疑是對顧芩瀾的高度信任。


    當日,當顧芩瀾將杜煜笙送達端王府的門前,杜煜笙這才對顧芩瀾說出了一番叮囑:


    “小師妹,那位蕭姓女子,你務必得多加小心。我曾聽聞,端王府中藏有一段……”


    話至此,杜煜笙稍作停頓,麵露難色,旋即轉換話題,繼續道:


    “無論如何,若你遭遇何種困擾,隻需遣人至杜府尋我。此為我的隨身玉佩,你持之作為信物,無人敢攔。”


    言罷,杜煜笙從腰間解下一枚刻有葫蘆圖案的玉佩,遞給了顧芩瀾。


    顧芩瀾並未過多推辭,接過玉佩,目光充滿感激,誠懇地說:


    “大師兄既然如此承諾,芩瀾日後定會多次打擾。”


    “同門之誼,自當相互扶持。若我身為師兄未能妥善照顧於你,恐怕師父得知,也會責罰我,讓我皮肉受苦。”


    杜煜笙見顧芩瀾接受玉佩,心中喜悅不已。


    畢竟,他從未將顧芩瀾視為外人。


    若顧芩瀾對他虛與委蛇,隻會讓他感到失望,不僅損害同門情誼,更會傷及他這位師兄的心。


    對顧芩瀾來說,杜煜笙的確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兩人素未謀麵,杜煜笙卻能對她如此真誠相待,這份情誼如何不讓人動容?


    遺憾的是,前世她曾聽說杜煜笙觸怒了宮中權貴,慘遭橫死,未能等到她與紀胤禮外任歸來,因此未曾與他相見。


    而今……


    既然能與杜煜笙有此緣分,提前相遇,並且對方對她如此真摯,她自當竭盡所能,設法挽救杜煜笙一命。


    待顧芩瀾返回時,鄭奉昀已然緩緩醒來。


    他迷茫地環視四周,似乎對所發生的一切感到困惑,他以微弱的聲音驚訝地詢問:


    “祖母?怎麽你們都在這裏?我這是怎麽了?”


    老端王妃聽聞鄭昀開口,心中石頭落地,急忙追問:


    “你這孩子,可真是讓你祖母和你母親擔心死了!你究竟跑哪裏去了?怎會被毒蛇咬傷?”


    “毒蛇?哪來的毒蛇?我……”


    鄭奉昀本能地想要辯,然而轉瞬之間,他恍然大悟,不禁驚詫地說:


    “那是毒蛇?我大哥說,那蛇並無毒性!”


    話音剛落,鄭奉昀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目光遊移,顯得有些心虛,不安地望向老端王妃。


    老端王妃在聽聞鄭奉昀所述之詞後,內心為之一震,臉上的溫度驟降,瞬間寒氣逼人,她沉聲質問道:


    “你方才所言,莫非此事也與你那位兄長有所牽連?究竟背後發生了何等變故?速速道來!”


    老端王妃義憤填膺,手中的拐杖猛地戳擊地麵,發出砰然的響聲,這一幕令鄭奉昀瞬間臉色蒼白如紙。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不動聲色的顧芩瀾,隨後緩緩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顧芩瀾保持著沉默,她已知鄭奉昀所述內容,襄苧已先行一步告知於她。然而這些話語若從襄苧口中吐露,不僅會將她牽涉其中,更有可能降低話語的可信度。


    此外,顧芩瀾堅信,老端王妃是一位深諳世故的智者,這些敘述在她耳中必然會引起她的疑竇,她必定會察覺此中有蹊蹺……


    果不其然,老端王妃在聽罷全部敘述後,神情激動至極,幾乎一口氣梗在喉嚨。


    她目光轉向顧芩瀾,猶豫良久,終於伸手輕輕拍了拍顧芩瀾的手背,溫柔地說道:


    “我的芩瀾,你受苦了。奉暉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他會對你下此毒手?關於此事……”


    稍作停頓,老端王妃語氣堅決地說道:“為娘我定會為你討個公道。”


    顧芩瀾尚未回應,便聽聞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鄭奉暉神情慌張地衝了進來,大聲呼喚:


    “二弟,二弟他人在何處?”


    鄭奉暉在目睹臥床不起、臉色蒼白如紙的鄭奉昀後,麵色驟變,疾步上前,驚疑不定地問:


    “難道他真的中毒了?這怎麽可能?”


    鄭奉昀聞言,瞪大了眼睛,滿含憤懣地說:


    “大哥,你竟如此狠心,難道你真的打算除掉我,獨占家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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