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也注意到柏顏的視線,她把袋子放在茶幾邊上,在沙發上坐下,長長地嘆了口氣。


    柏顏一聽唐夫人嘆氣就猜到估計是又有話說,她問,“伯母喝什麽茶?”


    “不用麻煩了,我就來看看她,順便送點東西過來。”唐夫人說著又是嘆了口氣,她說,“柏小姐您也坐,不用客氣。”說完,又再嘆一口氣。


    柏顏點頭,很乖順地在唐夫人對麵的位置上坐下。她的舉止端莊淑雅,與之前踹唐諾下床時的舉動判若兩人。這唐夫人一進門,話沒說兩句就連嘆三口氣,再看唐夫人這架式,柏顏也猜不透唐夫人接下來的舉動是“禍”是“福”。


    唐夫抬起頭,打量了一下柏顏,然後再次嘆口氣。這柏顏,論相貌、品性、條件各方麵都優秀,像柏顏這樣的,挑遍整條大街也拉不出兩個來。配他們家小諾,那是綽綽有餘。可,終是個女的。兩個女人在一起,她一想到就別扭。唐夫人又嘆口氣,沒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又覺得憋屈想掉淚。“這袋子裏是小諾放在家裏的一些東西和衣服,我看她昨天就裝了一口小箱子的東西也沒裝完,就給她送過來了。”


    “嗯。”柏顏輕輕點頭,暗暗鬆口氣。送東西來,不是來興師問罪也不是揪人回去,算是好兆頭吧。不過,她看唐夫人這糾結的模樣,也沒敢存那什麽唐夫人拍巴掌贊同她和唐諾在一起的心。她估計還有下文。果然,很快就有下文出來。


    唐夫人在第n次嘆氣之後,說,“我們做父母的也是希望孩子好,我們反對也是希望她能過正常人的日子,生活能平順點、幸福點,少點折騰。你們是兩個女人,說出去,誰能有好聽的話。這日子,又怎麽能過得長久,眼前可以湊合著過,就當是兩個好朋友住在一起,但要論長久……現在沒什麽,你們有沒有想過將來?”


    柏顏抿嘴不作聲,就是因為不好聽的話太多,說閑話的人太多,才讓這條路更難走。幸福才那麽的難。將來,誰不想有?長久,誰又不想相愛的人能長久相守?


    唐夫人的眼裏浮起淚花,“這孩子倔,我們勸不住她,現在她又陷得這麽深,真怕……真怕她再傷一次。”那天在唐諾的辦公室裏,唐諾說的那翻話猶在耳邊迴響。那些話,才是那孩子一直藏在心裏的真心話。


    唐夫人的話,柏顏沒作應答,她隻能聽著。唐夫的擔心,又何償不是她的擔心,誰願意傷人,誰又願意受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好好相守。可要說未來,大家都是凡人,不是先知,誰又能預知未來?


    唐夫人又嘆了口氣,把話題打住,她的話音一轉,說,“柏小姐!”再次一嘆,朝柏顏方向挪過去,拉住柏顏的手放在掌心裏,合住,“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柏顏剛見唐夫人把唐諾的東西拎過來,還以為他們鬆口,不贊成至少也不反對吧,可又聽唐夫人說那番話,越聽越玄,就怕唐夫人說出什麽讓她為難的話。“您說。”她硬起頭皮點頭,有點冒冷汗。


    唐夫人也很為難,話在嘴裏憋了半天,才說,“我……你們能好好的嗎?能夠好好地過日子就好好過,如果……如果真……我是說如果,如果真有什麽不如意的,你多擔待點小諾,真有天要分開,也盡量……別……別讓她傷心難過,好嗎?”她肯求地看向柏顏。


    冷汗沿著柏顏的鬢角滑落,她僵硬地點頭,“我會好好對她。”這是她唯一能給的保證。唐夫人這話,真比得過軟刀子,比嘉雲她媽那些直接的閑言碎語更紮人。這簡直就是搬座山砸她的頭上,她還隻能鼓足氣悶聲扛了。


    “好,那我就放心了。”唐夫人稍感欣慰地點頭,也沒真放心多少。她拍拍柏顏的手,把手收回去,坐了兩下,說,“那我不打擾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柏顏送走唐夫人,輕輕把門關上,再一抹額頭,才發覺額頭上布了層細密的冷汗。她長長地籲了口氣,看向茶幾邊的那袋東西,忍不住也學唐夫人嘆口氣,再無奈地搖頭,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看著那袋東西。她覺得唐夫人也夠糾結,打心底反對她們在一起,卻又給女兒送東西過來。也不知道這唐諾把她父母怎麽著了,讓他們這麽委曲求全。她也隻能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


    抬起頭,看向臥室門口,抿下嘴角,嘆口氣,得,現在照顧唐諾的擔子是扛她身上了,要是唐諾哪裏有差池,她還不成唐家人眼中的罪人啊?手擱在袋子上拍了拍,唐諾啊,你這座大山我算是扛了。柏顏的嘴角一抿,再咬住下嘴唇,心想:唐諾你丫的要是再鬧出之前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問題,別怪我柏顏不客氣。唐夫人把這袋東西擱這裏,她也就當唐夫人把唐諾這個人也擱這裏了。她也大方點,豪慡地收下!


    作者有話要說:柏顏,壓力呀,你也就化為動力吧!唉!(我也跟著嘆氣了……飄走……)


    第八十章


    嚴冬逼近,春節的氣息越來越濃,走在大街上不時能聽到幾聲鞭炮聲響,轟隆隆的響聲,為冬天的寒冷帶來幾分喜慶和熱鬧。


    柏顏為了給唐諾調理身體,特意買了菜譜學做菜,並且控製唐諾的作息時間,不讓唐諾像以前單身時那樣泡論壇與人掐架到半夜還不睡覺。在柏顏的照顧下,唐諾的臉色越來越紅潤,臉上的肉肉也多起來,白白嫩嫩的唐諾越發的水靈,誰看到都忍不住想去掐幾下。


    唐夫人看到唐諾被柏顏養得健健康康的,臉上總是掛著笑眯眯的笑容,偶爾回家也對父母孝敬有加,還時不時地送點小禮物給父母兄嫂,不再像以前那樣摳得像隻鐵公雞,雖然心裏還是不怎麽樂意她們在一起,但態度上又緩和許多,時不時地向唐諾問柏顏的情況,讓唐諾帶柏顏一起回家吃飯。


    唐諾承認自己小心眼,她就不樂意看到柏顏和她嫂嫂碰麵,而且隻是唐夫人請柏顏過來吃飯,老唐先生又沒有發言,小唐先生也是一副不冷不熱高高掛起的態度,要是柏顏過來碰了軟釘子,那多尷尬。所以每次唐夫人提起這事,唐諾都叫唐夫人過去她們那邊,死活不肯叫柏顏來。唐夫人叫過幾次見唐諾沒答應,也就當她心裏鬧別扭,找個機會要到柏顏的電話號碼,自己打電話叫柏顏來吃飯。


    忙完手上的工作,唐諾坐在辦公室裏修指甲,粉色潤澤的指甲被她修得齊齊整整光光滑滑。手機鈴聲響起,熟悉的旋律,為柏顏來電特意設定的鈴聲。唐諾從辦公桌上拿起電話,翻開手機蓋夾在頸邊,“餵。”盈盈笑意浮在臉上,眼睛眯成一條線,“柏姐姐,忙完了?”電話那端傳來柏顏的聲音,告訴她唐夫人叫柏顏過去吃飯,而柏顏正在去唐家的路上。唐諾一聽,頓時“噝”地吸口氣,笑容僵在臉上,“哦”了一聲,說,“好,那我下班後也過去。”掛掉電話,皺眉,收起指甲剪,也沒心情再繼續修整指甲。她瞄了眼掛在牆上的電子鍾,坐了十幾分鍾,看時間跳到五點,收拾好包包,鎖了她的小辦公室的門踩著五公分高的高跟鞋晃出公司,打的回去。坐上的士,唐諾突然後悔,她幹嘛剛才不讓柏顏繞路過來接她,這樣也好兩個人一起回去嘛。


    推開家門,見到柏顏、張嘉雲和唐夫人坐在沙發上閑聊,茶幾上擺了一些水果零食,請來的阿姨在廚房做飯。


    “媽,嫂嫂,我回來了。”唐諾一進門就大聲喊,驚得屋子裏的三個女人齊齊抬頭朝她看去。她把包擱下,走過去,在柏顏的旁邊坐下。她迅速地掃一眼唐夫人和她嫂嫂,見到兩人神色如常,又瞅一眼柏顏,裝作探身去抓果盤裏的瓜子,在柏顏的耳邊低聲問,“沒難為你吧?”


    柏顏輕笑,用隻有唐諾能聽到的聲音悄聲答,“沒。”能怎麽為難她?她才剛進門坐下不到兩分鍾呢。掃一眼唐諾,不是說下班才過來嗎?唐諾五點半下班,現在還不到五點二十。手悄悄繞到唐諾的身後,在唐諾的腰上擰一把。唐諾是怕唐家人為難她還是擔心她和嘉雲見麵?上次在醫院與嘉雲見麵,唐諾那場醋吃得她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唐諾把柏顏的手從身後抓出來,將抓過來的瓜子塞到柏顏的手裏,“吃瓜子。”自己則去抓了一個橙子,拿起水果刀削橙子。


    柏顏一看到唐諾拿刀就怕,以前說她削水果的技術高超吧,前兩天削蘋果還把大拇指削出一道口子,今天早上才剛揭了創可貼。“你當心削到手。”她忍不住低聲提醒。


    “切!”唐諾不以為然地輕哧一聲,“我的刀法比得上杜月笙。”說著還得意地抿下嘴。


    在唐諾的母親麵前,柏顏沒拂唐諾的麵子揭她的糗事,一邊嗑瓜子一邊看唐諾削水果。唐諾削水果削得很快,削的皮厚薄寬度都很勻稱,看手法確實老練,可就是因為削太快,總讓人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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