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諾瞪著秦鴻燕看了兩秒,連然深吸口氣,突然綻開一朵很燦爛的笑容,“親愛的四姐大人,麻煩你挪動尊腿踏進來好嗎?”


    門邊又多出一個人——夏婕。夏婕在門口推了下秦鴻燕,“既然來了就進去吧,你都敢拿刀子捅她難道還怕她咬你?”不由分說,把秦鴻燕推到床邊。


    秦鴻燕還沒有站穩腳,唐諾突然抓起秦鴻燕的手,扯下套在秦鴻燕手上的皮手套,張大嘴狠狠地一口咬在秦鴻燕的手上。很大的一口,咬得又重又狠。


    秦鴻燕痛得“噝”地倒吸一口冷氣,隨即抿下嘴,揚起下巴,哼都沒有再哼一聲。


    唐諾咬夠了,鬆開口,隻見秦鴻燕的大拇指與手腕相接處肉最多的地方被咬出一口血淋淋的牙印,絲絲血跡從傷口裏滲出來。


    夏婕一把抓住秦鴻燕被咬傷的手,頓時跳腳,“死小摳——”拉了秦鴻燕就要去找醫生。


    咬得可真狠!柏顏看到那血淋淋的傷口,也不禁倒吸口冷氣。沒有預料中的姐妹兩人痛哭淒涼,也沒有預料中的冷清傷感,倒是……鮮血淋淋!這兩人做姐妹還真是做對了,都喜歡見血。別過臉,不忍再看,太激烈了。


    “呼!”唐諾坐在床上,大大地喘了口氣,說,“舒坦了。憋了我一個月,總算咬回來了。”笑眯眯地露出一口白牙,“二姐,麻煩你送四姐去看醫生。”


    “你她媽的給我滾!”夏婕憤恨地沖唐諾罵粗口,“有你這樣咬人的嗎?”


    唐諾的臉一沉,乍毛,吼回去,“哦,允許她捅我一刀子,允許她跑去警察局鬧亂子就不許我咬人啊。二姐,你偏心眼兒!”


    “我就偏心眼兒了,怎麽著?”夏婕難得冒火得跟唐諾對上,“難不成你還咬我呀?”話音一落,唐諾還真抓起夏婕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啊——”夏婕可沒秦鴻燕那麽能忍,痛得當場跳腳,又甩不開被唐諾咬住的手,她痛得一邊跺腳一邊大跳,“死小摳,你屬狗的呀,鬆口——”


    “不鬆——”唐諾說,結果一說話就鬆口了,然後眼巴巴地看著夏婕把手抽回去跳開。很不甘心地扁了下嘴,再看向夏婕那隻被她咬血了圈牙印的手和秦鴻燕那隻被咬出血的手,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夏婕站得遠遠的,憤恨地瞪向唐諾,“你笑什麽?得瘋狗症病了?逮誰咬誰!”她在考慮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她咬牙叫道,“老四來看你,你也沒句話說?”


    唐諾看向夏婕,問,“自家姐妹有什麽好說的?親姐妹明算帳,她捅我一刀,我咬她一口,大家扯平。”話音一轉,“不過姐妹關係親歸親,醫藥費還得她出,我沒錢。”手伸進枕頭下,“嘩啦”一下子抽出一疊繳費單,“‘喏’先把這份子單據替我報銷了。”


    夏婕氣得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牙齒磨得“格格”作響看了唐諾大半天,“嘩”地一下子從唐諾的手裏抓過那疊單據,拖了秦鴻燕轉身就走,“老四,我們走。”


    秦鴻燕拉住夏婕,從她的手裏拿過那疊單據,粗略地翻了下,十幾張單據全是一些消炎藥及平常傷藥的記錄,沒見手術費用單子也沒什麽貴重藥物的單子。她拿著單子走回去在床邊坐下,“不是報銷嗎?怎麽才這麽點?”


    唐諾的臉一黑,“不好意思,我媽擱衣服口袋裏洗衣服的時候連單子帶衣服一起扔洗衣機洗爛了。”


    “傷口還疼不疼?”秦鴻燕低聲問。唐諾的鬼話,她信才怪。


    “不疼,癢。”唐諾苦著臉說,“拘留所裏好玩不?”她問。


    秦鴻燕輕輕搖了下頭,神情有些幽遠和落寞。“當時很痛吧?”她也痛,如今回頭看,真有一種死過一場感觸。沒有脫胎換骨,隻像在地獄走過一遭。


    “痛啊,所以才更覺得活著很好。”唐諾笑了下,掃了眼秦鴻燕,“我沒你那麽傻。”她很惜命。她把身子仰後,靠在枕頭上,說,“愛情,沒了一場還有下一場,沒到生命的終結誰也不知道最後還會愛誰,可是如果死了,除了骨灰就什麽都沒了,那才是輸了全部。”如果她當時真死了,她們姐妹才是一場最大的悲劇。


    秦鴻燕笑了下,嘆了口氣,“不愛了。”以後都不愛了。愛太痛,也太累,會背負很多的罪。“你好好的吧。”她再次長嘆口氣,看向唐諾。再見到唐諾,一些東西淡了,可還是痛,看到唐諾還是捨不得移開眼,她喜歡唐諾,喜歡看唐諾的那雙眼睛,喜歡她那大而化之的個性又喜歡她的偶爾斤斤計較。在唐諾的身邊,還是有很多刻到骨子裏的習慣,習慣了照顧,習慣了疼。可她差點奪了唐諾最寶貴的生命。她沒坐牢並不代表她沒有罪,那時的她是真的在殺人,殺唐諾和她自己。


    第六十七章


    秦鴻燕走了,夏婕也跟著走了。病房裏的空氣也冷下來,連暖氣都暖不了。


    唐諾坐在床上木木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眼睛有些酸酸脹脹的。四姐還是走了,走得心灰意冷。一直以來,她最怕的就是這一天,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四姐終究是被她傷透。這麽多年的姐妹,她不想失去。可她不知道四姐以後還會不會是四姐,也不知道姐妹情以後還在不在。看到秦鴻燕離開,她想對秦鴻燕叫把她的四姐還回來,可還怎麽樣的四姐回來?愛她的那個?她給不了四姐愛,讓四姐回來再受一次傷害嗎?所以,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秦鴻燕走,隻求在將來的路上四姐能找到她的幸福。


    秦鴻燕來了又走了,柏顏以為秦鴻燕會掀出滔天巨浪,卻沒想她如一陣冬風,卷進來飄出去,陡留一室清冷。她以前在直覺上認為秦鴻燕不適合唐諾,現在想想,秦鴻燕哪方麵都不適合唐諾。她永遠都沒辦法去理解秦鴻燕對唐諾捅下去的這一刀,如果愛要用傷害來證明或者是終結,倒不如不愛。秦鴻燕的離開倒讓她覺得不是壞事。


    柏顏在唐諾的身邊坐下,拍拍唐諾的手。“人生,有聚就有散,有來就有走,從身邊走開,未必是壞事,或許會過得更好。”


    唐諾抿嘴浮起一絲強笑,點點頭。她想了下,“當初你對嫂嫂放手也是這樣想的?”


    柏顏沉吟片刻,搖頭,“我隻能把那歸為一種選擇,當相守對兩個人來說都是煎熬的時候,倒真不如放手讓彼此去尋找新的幸福。”她笑了下,說,“祝福彼此以後都幸福快樂。”很諷刺,卻是真心。


    唐諾握住柏顏的手,她的手有點涼,於是拉到被窩裏合在雙手間暖著。“如果相愛就不要放手。”她不喜歡那種感覺,不喜歡捂在心裏的人從身邊抽離的感覺。


    被唐諾捂住的手很暖和,柏顏忍不住也扣緊唐諾的手。


    ******************************************************************


    終於到了出院的日子,唐家人都想把唐諾接回家去住,唐諾死活不願意,都搬出來了還回去住什麽呀。唐諾和老唐先生大吵一架,最後自己提早一天出院溜了回去。


    已經是寒冬季節,外麵的天空飄著小雪。唐諾平常窩在空調病房裏暖暖的,也沒準備禦寒的衣服,穿了兩件單薄的毛衣套一件外套,就頂著風雪自個兒跑回去了。從醫院到家這一路冷得夠嗆,鼻涕都冷得開始冒頭,回到家門口一摸才發現身上沒帶鑰匙。“呃……哈啾!”唐諾打了個噴嚏,這再冷下去,她今天剛從醫院溜出來,明天就又得住回去。隱隱聽到柏顏家有音樂聲飄出來,估計著柏顏可能在家,趕緊去按門鈴。反正柏顏是房東嘛,一定會有鑰匙的。


    過了兩分鍾,門開了,震耳的音響聲傳出。開門的不是柏顏,是一個挺帥的小帥哥,一米八幾的個頭,穿著高領絨線毛衣,牛仔褲,袖子捲起,手上還有泡泡,好像在洗東西。“呃,你好。”唐諾呆了下,有點意外地招呼。這好像是柏顏的弟弟吧?見過一兩次,但都是在她意識不大清楚的時候,所以印象不深。天太冷,她哆嗦了下,“噝”地吸口冷氣。


    柏霖把唐諾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然後趕緊把門讓開放唐諾進來。他看到唐諾這模樣都冷得牙齒打戰呀,外麵已經下雪了,她才穿兩件單薄的毛衣,薄長褲、高跟皮鞋。“快進來!”他對唐諾說,看唐諾的嘴唇都凍成紫色了。奔回洗手間,把手上的泡泡洗了,再出來替唐諾倒了杯熱水。“我姐在書房,我去叫她。”


    柏霖鑽進書房,跟著柏顏就從書房裏出來,她看到唐諾愣了下,跟著三兩步衝過去,見到唐諾單薄的衣服上還沾著融化的雪水,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你——”把唐諾從沙發上拖起來就往臥室裏拽。“你瘋了,這麽冷的天穿這麽薄就從醫院裏跑出來,不要命了!”進臥室,關上門,把唐諾的外套扒拉下來,再用毯子把唐諾裹住,才去衣櫥裏翻自己的衣服。“你怎麽穿成這樣就從醫院出來了?”她問,眉頭緊蹙,語氣很不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緣·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絕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絕歌並收藏緣·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