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顏,你可別告訴我你這麽大一間公司,一萬五都拿不出來。”唐諾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不是拿不出來,是錢得花在刀刃上嘛!不過,柏顏也不好意思太過火,她想了想,說,“這樣子吧,唐諾,這個月十號,我讓財務把錢打到你的帳上去。”柏顏也不好意思拖著不還。像唐諾那麽小氣的人,現在收她的帳收得這麽惱火,萬一給唐諾公司的項目做完,唐諾也如法炮製硬拖著不還錢給她,她到時候也不好吱聲。這唐諾也挺麻煩的,她就不能拖幾個月用那項目的款來抵?非得這時候討回去,過幾個月再轉過來?


    “轟——隆——隆——”一個霹靂從頭頂上滾過,沉悶的雷聲猶如巨大的鐵球從天的一頭滾到了另一端。聽到這雷聲,就能感覺到雷雨層的厚度,一場瓢潑大雨很快就會落下來。“柏顏,快下雨了,欠債不還,當心被雷霹。”唐諾走到窗前,隔著玻璃窗,看到外麵狂風大作,吹得樓下的綠化樹木東搖西晃,片片落葉被大風卷到了天上。


    “唐諾!”柏顏的聲音依然輕輕的,“咒人的才會被雷劈。”哦,老天爺,她也咒人了。


    “轟——”又一顆驚雷滾過,跟著“嘩”地一聲,瓢潑大地從天而降,豆大的雨滴劈哩叭啦地擊打在玻璃窗上,不過是片刻間,路上已經布滿積水,大地被從天而降的雨水澆個透濕。


    唐諾將窗戶打開道fèng,帶著濕意的冷風從fèng隙裏鑽進來,吹打在臉上、身上,微涼微涼的很是舒服。風從身上刮過,人也清醒三分。


    風雨交加,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即使撐著傘也抵不住風雨侵襲,撐傘走在雨中,仍然被雨水澆濕。


    唐諾站在柏顏公司大廳的窗前,看到路上行人匆匆,有些人手裏的傘都被風吹得變了形。車在雨裏跑,半個輪子浸在水中,車呼嘯著開過,濺起巨大的水花,很有坦克壓過的氣勢。


    漸漸的,路上的積水越來越深,降水量太大,城市的排水係統好像差了那麽一點點。一些底盤淺的車開在水裏,很有被水淹沒的危險。


    唐諾把司機叫來,說,“等雨停了再回去。”她怕萬一某些道路段的排水量比這段路的還差,積水一旦超過底盤就會把她困在路上。唐諾也不用柏顏公司的人招呼,她自己到會客廳裏坐著,喝著上品茶葉看報刊雜誌,順便等柏顏回來。每隔半個小時,她就發一個信息給柏顏,“柏總,你什麽時候回來呀?我好想你呀。”肉麻兮兮的。其實她更想柏顏的錢呀,想柏顏還她的錢呀。


    雨一直下得很大,暴雨從上午一直下到下午,唐諾也不著急,中午還到一樓的餐廳吃了午飯,下午繼續在柏顏的公司窩著。柏顏一直沒有回,唐諾催她,柏顏就說雨太大,回不去,讓唐諾先回去。


    唐諾咬牙,你回不來,我就能回得去?沒拿到錢,她不走!


    耗到快到下班時間,雨似乎小了。柏顏打電話給唐諾,問她晚上吃什麽,她買菜回去做,要不然請唐諾到餐廳吃也成。言下之意很明白,就是她不回公司了,讓唐諾趕緊回家吃飯。


    唐諾恨死柏顏了,她在這裏等了一天,信息發了幾十條,這該死的柏顏就讓她這樣幹等死活也不回來!還好意思請她吃飯!唐諾當下也不客氣,一口氣點了n多菜,還非得要在柏顏的家裏吃。收不回帳,她回去虐柏顏去,要在廚房裏累死那個賴帳不還的女人。


    趁著雨小點,唐諾趕緊讓司機開車送她回去,連公司都沒回。這天陰得像快黑了似的,誰知道一會兒還會不會下暴雨呀。這降雨量這麽大,整座城市都被雨泡了,如果這樣子下幾天,非得暴雨成災不可。唐諾到了家,洗個澡換了身幹慡的衣服,然後把門打開,坐在屋子裏對著柏顏家的門,就等著柏顏那女人回來算帳。欠她的帳不還,明知道她去收帳還躲她!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公司逮不到你,她在家裏逮。


    坐了半個小時,唐諾有點犯困,肚子也餓了。她心想這柏顏不會是怕了她不回家了吧?摸出電話正準備打柏顏的手機,就看到一個女人拎著一大袋食物出現在柏顏家的門口掏鑰匙開門,好像還朝她屋子這邊瞧了眼。


    “回來了!”唐諾一下子跳了起來,忙湊過去,頓時傻眼。額滴那個神仙奶奶啊,這是啥呀?美女落湯雞還是落湯美女雞?唐諾一下子樂了,笑意盈盈、笑容滿麵,眼睛都笑得眯成了條fèng,“哎呀,柏姐姐,你掉水裏啦?”原諒她不厚道的興災樂禍吧,誰叫這女人欠她的錢不還還賴帳躲人呢!


    柏顏回過頭,一頭細波浪長發被水濕透,縷縷髮絲貼於額前、頸間,三分狼狽中透著七分性感,再襯上那嬌柔的嫵媚,即使是成了落湯雞,仍然是一隻美麗迷人的落湯鳳凰,不是一般的土雞可比的。


    唐諾把柏顏從頭瞧到腳,見柏顏站在那裏,地上都能聚一小灘水,唐諾很過分的笑得更開心,再問了遍,“柏姐姐,你掉水裏啦?”


    柏顏捏捏拳頭,扭過頭去把門推開,將浸水的皮鞋脫掉換雙平底涼拖鞋穿上。她不跟唐諾這小心眼的小女人計較!該死的唐諾,要不是你要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用得著頂著大暴雨開車繞到大超市去買這些東西?她從超市一出來,上了主幹道沒開出多遠,就見到前麵的路上停了很多車不走了,很多人都下了車冒著暴雨站在路中央,還有人在推車。正在納悶間,她的車突然熄火了,然後怎麽也打不燃火,發動不了。推開車門,水就從外麵湧進了車裏。整條大道都被水淹了,車子的底盤全浸在水裏。最後,她不得不頂著暴雨下車,花了五百塊錢雇那些幫忙推車的人把她的車子推到路邊,前前後後耗了一兩個小時才回來。裏裏外外被暴雨澆個透濕,從頭髮到腳趾頭沒一處幹的地方。憋了一肚子委屈和懊惱不說,這還沒進家門就被唐諾一頓笑話奚落。要不是自認涵養夠好,她鐵定……柏顏再次捏捏拳頭,憤恨地咬了咬嘴唇,雖然她很想踹唐諾兩腳,可是她不是個暴力的人,還真踹不下去。


    柏顏不理唐諾,把菜拎進廚房,就進了主臥,“碰”地一聲把門關上,將唐諾關在客廳,任她“自生自滅。”


    笑你兩下就生氣了?我沒收到錢都還沒生氣呢!(真沒生氣?)唐諾沖柏顏的臥室門掃了眼,她也好招呼的,你回臥室洗頭洗澡換衣服什麽的,我會自己照顧自己。唐諾摸起茶幾上果盤裏的水果,送到嘴裏就啃,她就當是飯前水果開胃好了。


    唐諾在柏顏的客廳坐了大概十來分鍾才想起自己剛才看到柏顏的狼狽樣一時樂昏了頭,居然忘了關自家的門,忙過去門關了,然後繼續在柏顏家的客廳沙發上窩著看新聞聯播。


    新聞聯播結束的時候,柏顏出來了,換了套幹淨的家居休閑裝,頭髮也洗幹淨並且吹幹,恣意地披於肩後,顯得隨意、溫情。一個很有氣質的居家小女人,和在辦公室的柏顏、賴帳的柏顏有很大的不一樣。人咋就有這麽多麵呢?唐諾好奇地打量柏顏。


    柏顏似乎也消了氣,好言好語地問唐諾,“餓了沒有?”一掃茶幾上空了的果盤,她想唐諾這會兒一定好飽。柏顏默默地注視著唐諾,她欠了很多人的錢,唐諾的這點點錢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可是她欠唐諾的錢最辛苦、最痛苦!今天要不是因為這個唐諾來追債和應付唐諾,她至於弄得那樣狼狽。她後悔了,真後悔了,幹嘛要賣程繹的人情把房子租給唐諾!她跟債主住兩對門,這簡直就是自找罪受、自找死路。


    唐諾扭頭,晶亮的眼眸裏透著狐狸般的狡黠,眼珠子一轉一轉。


    柏顏一看到唐諾那神情,頓時背脊發毛,在唐諾張開嘴話衝出口的那一剎那,把唐諾的話截住了,“你先坐會兒,我去廚房弄吃的。阿……阿……阿啾!”鼻子有些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你沒事吧?不會感冒了吧?”唐諾問,語帶關切。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可還是不希望柏顏感冒生病。


    “沒事。”柏顏應道。她的身體好著呢,好幾年沒有感冒過,大小病通通沒有。


    “要不要吃點感冒藥預防一下?”


    “沒病吃什麽藥?”柏顏掃了眼唐諾,撇下唐諾進廚房去了。


    柏顏真煮了一大桌子好菜招呼唐諾,雖然說廚藝不怎麽好,沒有煮出味來,但看到柏顏這麽辛苦的份上,唐諾也不好意思再怪罪柏顏,可她也有她的原則,不能因為柏顏的一頓飯就不顧做人原則呀。明天,她還去柏顏的公司。他們公司的那些客戶沒一家像柏顏這樣的,都是一到期就把貨款打過來,就算是偶爾遇到拖欠一下子,都會主動打電話來跟她說清楚,讓她寬限一下。可再看看柏顏,區區一萬五千塊,她坐在那裏等了一天也不還給她!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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