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被風揚起,不美觀的糊在了臉上,漁夫們的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隻有學生們還尖叫著興奮的大呼刺激,印證了肖寶寶的話,毫無預兆的大海中突然狂風驟起,眼前的海浪一個比一個陡峭。


    “大家抓好杆子站穩了啊!”


    一個漁夫大聲的喊,舵手調轉船頭避免與浪直接衝突,歡聲笑語頓時隨著船身幾乎要翻個的傾斜度戛然而止。


    “我靠!”


    一個男學生差一點被甩出去,爆了句粗口。


    “不是不能有事嘛!怎麽回事!”


    漁夫沒敢接話,努力的控製船隻向回走。


    又一個大浪,船身傾斜到翻身的臨界點,船上的學生們都緊抓著手裏的杆子尖叫了起來,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等待墜入冰冷的海水。君子醉緊閉著眼,感覺墨鏡已經脫離的耳朵,似乎是因為自己已經翻了身正在大頭朝下,她感覺豆皮發麻,握著的肖寶寶的手卻竟然還有閑情逸緻的,又一次帶著她搖了搖。


    千鈞一髮的時刻漁船還是回到了正常的位置上,最驚險的一下過去,風竟然又漸漸的轉小了,剛才幾乎要頭朝下的感覺似乎是所有人的錯覺。


    君子醉緩過神,正了正鼻樑上搖搖欲墜的墨鏡,卻沒有鬆開一直握著肖寶寶的那隻手,肖寶寶又一次搖了搖,這一次她要過後沒有得到君子醉的反應,就自顧自的將手掙開了,撣掉了裙子上落下的海水。


    回程的路上風平浪靜,船上的人們又恢復了剛出海時候的活絡,大多數人並沒有自己是劫後逃生的感覺,少男少女們反而對於這種經歷,又是十分刺激的激動感受。


    “太爽了,這不比坐快艇差啊,多好玩。”


    “你們這群年輕人哦,海上的事可不是說的準的喲。“


    漁夫到真是驚慌了一把,他海上來往了這麽多年,看得出來驚險的地方,他自己倒是不怕,可食帶著一船人的罪名可真是擔不起,此刻年輕人笑的開心,他隻能一遍認真開船快點靠岸,一邊擦過額頭上的冷汗,感謝老天爺饒過一命了。


    “這不準的天氣預報!”


    當然能有個什麽罵一罵出氣,漁夫還是要罵的。


    “你說,有人能逃過上天註定的命運嗎?”


    海灘上曬著太陽,日光正好,君子醉的情緒卻沒有辦法像天氣一樣,遮陽傘在她的臉上布下一片陰影,肖寶寶躺在她身邊的躺椅上,兩人之間隻隔著傘柄的距離,君子醉卻覺得還是有些遠了,她在命運的夾縫裏麵,而肖寶寶在外麵很遠的地方,看著她的掙紮,如果她想,就稍微的將縫隙拉大一點,讓自己能夠少許的喘息,如果她不想,自己就會在越來越小的縫隙裏麵一點點窒息而亡。偏偏的,君子醉無法開口求她救自己,沒有人會相信她能救自己,連肖寶寶自己似乎都沒有承認的意思,她也不知道,命運對於肖寶寶來說是否是有代價的。


    “如果說,人在該死的時候沒有死,那麽就能平安了嗎?”


    語氣說是在提問,君子醉更像是陷在自己的回憶裏麵,思考著自言自語,她看著海灘上歡聲笑語的人群,語速平淡的述說著:


    “命運是不是會用另一種方式繼續死亡的進程呢?”


    肖寶寶翻了個身,側躺著麵對著君子醉,察覺了她的動作,君子醉也側躺過來,麵對她。摘掉了墨鏡,直視到肖寶寶清澈的雙眼,麵對這雙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君子醉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自己的所有脆弱都已經在那雙森羅萬象都眼眸之中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你見過自己的母親嗎?”


    君子醉問,肖寶寶搖搖頭,君子醉是故意問的,她知道肖寶寶對自己的母親並沒有印象,陸途最早的調查中,肖寶寶的母親在她不到兩歲的時候就離家了,應當是沒有什麽印象的。


    “我的母親呢,她在我記憶裏麵,是一個美麗溫柔的人,但同時又很厲害,有著自己的事業。我也不記得是為什麽會這麽認為的,發生過的事情我也忘記了,對於她,可能印象最深刻的隻有她死亡時候的樣子。”


    肖寶寶很認真的在聽,沒有為剛剛君子醉問她的問題而生氣,她對於身邊的發生的一切都很坦然的接受著,君子醉想要說,她就專心的傾聽。


    “我討厭坐車。”


    君子醉皺了皺眉頭,又很快收斂了自己過分咬字的語氣。


    “我的媽媽就是因為車禍去世的。本來我也應該死在那場車禍裏麵的。你能停止時間嗎?就是讓一切都靜止,包括空氣裏麵的灰塵和因為爆炸而飛濺的火花。”


    肖寶寶沒有回答,隻是定定的望著君子醉,等待她繼續說下去,當然傾訴的人也並沒有要得到答案的意思,君子醉伸出手,將肖寶寶被風吹到臉頰處的髮絲撥開,好更好的看著她,繼續說了下去:


    “我見過時間停止的景象,我原本坐在副駕駛上麵的,然而都已經感受到撞擊的開頭了,一切都停了下來,龜裂的玻璃還有飛起的碎片都停頓在了空氣裏麵。安全帶也是打不開的,我被那個停止了時間的人抱到後座上麵,看著我的媽媽被安全帶綁著,她瘋狂的掙紮呼救,然後那個人遠離了車子,時間繼續行進,我的母親就那麽永遠的離開了。”


    肖寶寶沒有安慰君子醉的意思,即使君子醉十分希望她能做點什麽,君子醉順著沙灘摸過去,在金色的細沙中劃出一道痕跡,終於找到了肖寶寶垂在躺椅下的手。


    “我之前非常不理解,為什麽那個人救了我,卻不救我的母親,讓她在哪種絕望中死去。現在我想明白了,可能他知道,他誰也救不了,可能隻是因為我年紀小,他於心不忍讓我死在眼前而已。該來的總是會來,你救了我那麽多次,但還是不停會有意外出現,我總有一次會死的不是嗎?不是慢慢的老死,而是一定要以哪種慘烈的方式死掉是不是?”


    君子醉凝視著肖寶寶的雙眼,她並不是一定要聽到什麽準確答案,她隻是惶然中想要鎮定下來,她不想自己說的話真的是現實,她抓著肖寶寶的手,想在她眼裏找到一絲可能性,就算是難以達成的安慰都好,但是肖寶寶抽回了她的手,避開了她的視線,躺回了麵對著天空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第一次沒有正對著人的眼睛說話。


    “我不知道。或許吧,命運那種東西我也逃不開,誰知道會怎麽樣呢?最好不過,不要去想它。”


    作者有話要說:


    君子醉想的還是很有道理的,寶寶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了


    第36章 不要鬧啊


    35.


    原本還覺得五天的時間又些長,但是安排變多了,就又覺得又些不夠用了。


    海上亂七八糟的遊戲項目一個個的因為漁船上的驚嚇而取消,反正肖寶寶也是一副不怎麽感興趣的樣子,她似乎更喜歡拿隻小桶在沙灘上,左一個坑又一個坑的挖,之所以有這項活動,也在於她不大能像小孩子一樣將沙子堆砌成好看的沙煲。


    在海灘上麵,還多了一項讓君子醉又愛又恨的必須項目,擦防曬霜,兩個人互擦後背什麽的,怎麽看都是打碎了之前君子醉信誓旦旦不會對肖寶寶有擦槍走火的這種想法。如果說自己上手給肖寶寶擦掉時候,還能在心裏念念經克製住因為手下觸感而想入非非的大腦,自己被肖寶寶上下其手,真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折磨,分分鍾想要給兩個人翻個麵的想法讓君子醉每次幾分鍾的擦防曬霜時間都是肌肉緊繃,完全不能放鬆,後背幾乎甭成了一塊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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