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相真是好,博物館裏麵都放的進的好東西,刻痕裏麵都帶著毛,多年交情,唐家也不可能在這裏麵作假,君子醉也沒什麽話說,意思意思的看了下,示意他放好,看著盒子關緊了棗木片夾上去了,終於點了頭。


    “您也知道我一向都忌諱這個事,這貨看是看在交情上我收的,也別怪我多嘴,家裏還是要有點底背著……”


    做生意總是要來回的走個幾句,唐先生著急,君子醉也懶得扯,幹脆當場就交待清楚了,來路不明的東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最簡單。


    她倒是非常想聽肖寶寶的,不收這玩意,問題還是在人情世故上,身不由己,如果是自己的人情,不厚道被人罵君子醉一般也不管,家裏的人情就是另一碼事了,還是生意場上的,以後還要做,這種事就必須擔下來。


    君子醉難得感受了下,家業壓在身上的重量。


    這玉倒不是不賺錢,放上幾年翻一番都有可能,問題在於那棗木壓著的忌諱,看著放在麵前的盒子,君子醉還是不想伸手碰,唐先生送走了,她撥通了一個電話。


    “六子,你過來咖啡館一趟,我收了個不大好的東西……”


    什麽陰陽五行的肖寶寶是完全一竅不通,她也沒有見過鬼神,對於傳統文化中這點不可或缺的玄學甚至於都沒什麽概念。


    她嫌棄這個木盒子和裏麵的東西,更趨近一種本能的反應,走到君子醉麵前收姓唐的喝過水的杯子,也不願意去碰到那個盒子。


    “寶寶,這東西你看出什麽了?”


    這種□□裸的表達嫌棄,讓君子醉有一種找到同盟戰線的人的感覺,幫忙的人還沒到,她已經抓住了肖寶寶的手,想知道作為這個世界的bug一樣的肖寶寶能不能給自己指一條明路。


    顯然,把肖寶寶真的當救世主,可能是一件比較捉急的事情,肖寶寶的回覆簡單、明了,讓人聽了一頭的霧水。


    “覺得這個盒子太沉了。”


    沉?


    君子醉一頭的問號,終於伸出手捏起盒子掂量了一下重量,一個木頭盒子加一對玉,密度大的東西有點重量很正常,分量並沒有超出食物該有的尺度,所謂的‘沉’,君子醉細細思考了下,頓時毛骨悚然,感覺背後開始蹭蹭的冒起了涼風。


    按照所有恐怖電影、小說的套路,‘沉’既然指的不是物理上的,那就是意識上的,也就是摸不到看不著的東西,君子醉的腦洞越開越大,眼前的盒子在她眼中漸漸的變成了擠滿亂七八糟小鬼的東西。


    人最害怕自己嚇自己,君家的道長來的時候,君子醉的表情已經和鬼片女主沒什麽兩樣了。


    六子是君家花錢養的道長,據說是師出崆峒山的,原諒君子醉也是從自家爺爺那裏權當故事聽來的,對於什麽學派歷史的,完全不清楚。她倒是知道這個人有點本事,畢竟這麽多年了,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這個叫六子的人到底多大歲數。


    看到這個人進門,陸途非常有眼力見的立馬騰了個屋子中間的位置出來。


    這個叫六子的人,穿了件麻布短袖領口兩個盤扣,普普通通的穿了條亞麻色的九分褲,踩著雙回力鞋。唯一能看出來點不同的就是手上攥了倆磨的發亮的核桃,還有臉上那副洞察世事的笑容。


    看著陸途把中間的位置讓出來了,六子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當仁不讓的坐下,意味不明的環顧了一圈,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肖寶寶臉上。


    “初次見麵,在下六子兒,是一個普通的道家子弟,這位姑娘姓名?”


    肖寶寶察覺到,君子醉和其他人在叫他的名字的時候,隻是很簡單的讀出‘六子’兩個字,然而他自己自我介紹的時候,‘子’字加上了兒化音,語調向上揚了過去,這樣一聽產生了某種戲劇化的效果,肖寶寶認真的忍住了笑,表情不言而喻。


    看到這樣的反應,六子也沒有尷尬,若無其事的轉了頭,坐到了君子醉那邊去看盒子了。


    肖寶寶不喜歡這個人,六子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這種態度似乎不能讓她安定的做想做的事情,無論是語氣還是打量的眼神,都給她裝上了一種設定,被莫名的安上了某種帽子,於是,肖寶寶連水都沒有給他送。


    “哎呦,這傢夥,怎麽幹脆不用個桃木盒子。”


    六子說起話來沒什麽高人的樣子,反而像是唱京東大鼓的藝人,語氣詞運用的十分的浮誇,這源自他喜歡戲曲,君子醉已經習慣了這種戲劇化的表達,隻是默默的把盒子推了過去。


    “這是個好東西。”


    邊說著,六子拿起了焦黑的棗木片翻來覆去的看了看。


    “這年頭,能找到被雷劈了的棗木真不容易。”


    研究透徹了,他才終於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盒子,裏麵的漢玉成色極好,羊脂玉綿白溫吞,然而看到它的大師皺起了眉頭。


    “講真,一般來說玉這個東西是鎮邪的,這還是塊福獸玉雕。多大仇多大怨能陰成這樣,也是難得一見啊。”


    “不要說廢話了,這東西該怎麽處理。”


    君子醉現在渾身發毛,十分的不耐煩,恨不得眼前的東西早早的就扔出去。


    “難辦啊。”


    六子連碰都沒碰拿核桃撞了撞,然後走到了櫃檯肖寶寶麵前。


    “勞駕,能給我接盆清水嗎?”


    肖寶寶沒說什麽,老實的接了盆清水遞給他,然後就看到他端著水放到桌子上,來時拎著的小包裏麵掏出了點什麽,端著玉開始洗洗刷刷。


    君子醉看著他手裏的白色粒狀粉末,扶住了額頭。


    “我說六子大師啊,誰買了新石頭都要用海鹽擦擦,你這有什麽不一樣啊。”


    “一樣一樣,去磁場是次要的,去前人留下的氣息,比如說穢氣,也是有用的。”


    君子醉也沒說話,她敢篤定唐家拿到手估計就已經洗過一遍了,看著六子讓人聽不懂的念念有詞的在洗一遍,她覺得也沒差,不過沒準洗的人不一樣效果也不一樣呢,反正多洗幾遍沒壞處。


    念完了也洗完了,六子拿了塊絹布擦幹淨了,又從他的包裏麵掏出一張紙幾張符,將倒黴被雷劈了的那片棗木幹脆夾在了兩塊玉的中間,拿那張紙一裹放回了盒子裏麵。


    君子醉打眼看了看那張紙,看的出來上麵寫的是密密麻麻的經文,這才覺得有點安心,接著看六子扣上盒子,在封口的那麵貼上兩道符,又拿了紅線一圈一圈的將盒子顫了個結實。


    原本典雅的盒子,很快就變的玄幻了起來,纏著紅線安穩的放在桌子上,被兩個人打量的半響,君子醉抬了抬頭,看六子還皺著眉頭。


    “怎麽了?”


    “好像沒什麽用。”


    “……”


    君子醉額頭的青筋已經很明顯的爆了出來,臉色明白的表達著‘你在逗我’的情緒,六子趕忙開口解釋。


    “確實,我真沒見過這種情況,第一回 ,我承認我功力不到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城市在幻想中停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雙雙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雙雙生並收藏城市在幻想中停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