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紅豆的話,打斷了米媽媽的食譜,也打斷了紀珺心開始動搖的心。


    於是,在米媽媽的依依不捨下,紀珺心被送走了。


    紀珺心走了,米媽媽不開心了,上了樓就對米紅豆指了指廚房,“去,把碗洗了。”


    “我明天洗……”同樣吃飽飽的米紅豆軟趴趴地倒在沙發上。


    “現在就洗,明天油都板住了。”米媽媽一臉堅持。


    米紅豆也是心碎,“媽,我都三個多月沒回來了,都不能休息一天再洗碗啊。”


    米媽媽哼了一聲:“都三個多月沒要你洗碗了,你洗個碗咋了。”


    “……不咋。”米紅豆認命地爬了起來,“哎,人不知道的還以為紀珺心才是你閨女的。”


    這一吐槽,可算是吐到米媽媽不開心的點上了。“哼,要不是你剛才勸她回家,我們明天還能一起吃個早飯呢。”米媽媽又哼了一聲,“誰讓你把人勸走了。你不洗碗,哪能平息我的怨氣呢。”


    得……居然是因為這個,米紅豆也是驚呆了:“人家自己有爸媽的好嗎?總共就兩天假期,怎麽可能一直把她留在我們家。今天留一天已經很久了,我們明天下午就要回樞店了啊。”


    米媽媽耳朵一支楞,“那你們明天一起過去嗎?她還過來嗎?”


    “媽!”米紅豆不由地提高了聲音,“雖然你是紀珺心的米分,但是還是節製一下好嗎?你這樣會嚇到她的啊!”


    米媽媽愣了一下,不過很快給予了有力的回擊:“誰說我是她的米分!我就是看小姑娘人長得漂漂亮亮的,萌噠噠的,演技也好……哪像你,哼!”


    一時說漏嘴了的米紅豆本來還有些後悔呢,結果下一秒就被攻擊了,想著反正已經戳爆了,米紅豆也就硬氣了起來,“哼,你不是嗎?上次給老王還是老李家簽名的海報,你給了人家了嗎?”


    “你……”暗藏的媽媽米分惱羞成怒,甩下一句,“哼!我就米分,就米分就米分!你媽米分誰還要跟你交代啊!一點都不可愛!我咋沒把你生成個男孩呢,那樣還能指望你能把她給拐回來做我媳婦。現在呢,哼哼哼!”說罷,米媽媽就一溜煙兒地回房了。


    說來,米紅豆和米媽媽雖然相依為命,但是平日裏倒沒有十分親密,也不會像紀珺心今天這樣耐心又有愛地和米媽媽和和諧諧地說許多話。更多時候,是米媽媽在客廳看電視,而米紅豆在自己屋裏忙自己的事情。說來,如此開心的米媽媽,米紅豆也很久沒見過了。


    米紅豆一個人,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才輕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是呀,我怎麽不是個男的呢。”那樣的話,就能光明正大地去追求紀珺心了吧。哎,不過自己還是比較喜歡做個女人啊。真難……


    難的,又何止米紅豆一個呢。紀珺心離開米紅豆家,坐上保姆車的時候猶豫了很久,給父母家裏打了個電話。大概是因為這會兒有些晚了,父母都在家,不過紀珺心還沒開口說幾句,父親就又提了讓她回來見見那個博士男的話。於是,原本在米紅豆家感受了一下如春天般溫暖的米媽媽,有些想念自己父母的紀珺心,七拉八扯地和父母在電話裏聊了幾句,最後還是決定回自己的小公寓。


    下了保姆車,紀珺心便是一個人了。明明已經過了最寒冷的冬天,進到了三月裏,站在風中,卻覺得比拍莊子戲時還要冷。


    小公寓裏,三個月沒住人,還算幹淨,隻需要換了被罩,抹抹家具上的灰,再拖個地,也就能住人了。紀珺心一邊幹著活,一邊慶幸自己上一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清空了冰箱和家裏擺著的水果,不然今天回來恐怕是沒法住人了。


    公寓就一室一廳,收拾起來還是很快的。隻是等忙完了,洗好澡窩回床上,靜下來時,紀珺心突然覺得平時住起來十分安逸舒適的地方,今天似乎倍顯清冷。


    果然習慣了身邊有米紅豆在,一旦對方不在了,就很難適應啊。


    紀珺心一邊感嘆著,一邊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隻是,總是覺得冷,又有些寂寞,還有些害怕……許久許久都沒有睡著的紀珺心覺得越發沒了睡意,不由地頹然坐起,重新打開了臥室的燈。


    沒有熱乎乎的熱水袋……


    要是今天自己順著米媽媽的話,留宿在那裏,就不用一個人這麽可憐了吧。明天早上還會有美味的粥和燒餅吃……果然米紅豆什麽的,最壞了!


    被米媽媽遷怒著,洗了很多碗,很晚才有的休息的米紅豆完全不知道自己當時多了那麽一嘴,就被兩個人埋怨了。


    事實上,米紅豆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就像她不知道,當她們回到樞店時,新的宮廷戲部分,完全不像她們想像的那樣好拍啊。


    一開始的宮廷戲部分,皇後秦慕雪與苗芊葉,在秦慕雪放下對皇帝姬衍的執著後,兩人隱隱有惺惺相惜之意。而後促成了她們在莊子戲時的相依為命,更因為要共同保住皇嗣而越發親近。但是,到第三部分,重歸宮廷時,一切又發生了變化。


    皇帝姬衍有過很多女人,在心中最有分量的,依舊是皇後秦慕雪。莊子裏的後宮眾在逃亡時死了大半,剩下的隨著皇帝一路征戰勝利,重回宮廷,均獲加封。可皇帝除了在皇後處留宿過以外,就連為他生了皇子的苗芊葉處也是不留宿的。眾人得了加封,卻宛若守寡。還好,宮裏的生活,總歸比她們當時還要下地幹活,勤奮勞動才能吃飽,要來得強的多。很多人,也就此安分地生活了。當然,也不乏有想重獲恩寵的,比如江朵飾演的朱婉儀之流。但是,皇帝有賞賜卻始終無恩寵。直到皇後勸說下,皇帝才重新臨幸了苗芊葉,而後為了不讓其他人對皇後有怨氣,又臨幸了當時在莊子裏待過的一些嬪妃。


    劇情至此,其實也沒有什麽太不對的地方。隻是潘導對潘香在劇本中的一個註解有些不懂。為什麽,在逃亡到皇帝姬衍舉兵之處之後,皇後和苗芊葉之間,總要有一些淡淡的尷尬和似有似無的隔閡呢?甚至這個註解還提示,這種感覺要一直貫穿,直到戲末皇後死時為止。


    潘導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為什麽要有尷尬和隔閡。之前莊子戲拍下來,劇裏的皇後和苗芊葉已有十足的默契宛若知己更甚姐妹,正能量十足,為什麽又要尷尬,不是說皇後對皇帝沒有那麽重的占有心了嗎?潘導覺得這個註解沒必要,於是就和潘香討論了一下。


    潘香其實覺得和自己爺爺聊這種劇情比較尷尬,不過出於敬業,還是解釋了一番。


    皇後和苗芊葉在莊子時,沒有皇帝,她們利益一致立場一致三觀也合拍,共了患難更是讓她們感情越發好了。正因為如此,當重新回到皇帝身邊,立場立刻不同,雖然不爭寵,但總是在分享一個男人。一個得寵,一個不得寵,尷尬。一個得寵,勸了皇帝也寵了另一個,更尷尬。恐怕不止是尷尬,還很不開心吧。畢竟,有得就有失,她們得到了皇帝,卻失去了她們在莊子裏那親厚相互扶持的感情。


    潘香這一解釋,潘導立馬就懂了。不但懂了,還覺得果然妙極。如果米紅豆和紀珺心能好好地演出那一份尷尬和糾結,這後麵的一段戲,必然很是精彩。唔,不過似乎也有哪裏不對。但是那若有若無的不對勁,很快就被領會到劇情新妙處十分興奮的潘導忽視了。


    從莊子戲開始,米紅豆和紀珺心之間雖然偶爾有鬧小脾氣的情況出現,但是兩人的感情是越發好了。這也是演莊子戲時,兩人格外順風順水的原因。這會兒重回宮廷了,演對手戲,甚至是和一群人一起演隻要有對方的戲時,都要帶著淡淡的尷尬,對兩人來說,的確挺有挑戰的。


    演戲時,當遇到有些不太順暢的關卡,正常就兩種方式,要麽入戲,要麽共情。


    入戲,就是把自己代入到角色之中,隻當自己是那個人,去感受那個人的處境中的尷尬。隻是,一想到代入其中,要去體會因為又要和對方共侍一夫的尷尬,兩人就覺得好尷尬。


    共情,就是在演戲的時候,去想自己最尷尬的時候,通過這種情景重現般的感覺,去把自己尷尬時的尷尬,代入其中。對於米紅豆而言,最近,哦不對,是兩世加起來最尷尬的時候,恐怕就是前幾天在浴室被紀珺心看光的時候了。那個場麵,完全不能在演戲的時候想起來好麽,必然會麵紅耳赤的好麽。至於紀珺心……嗬嗬,當然也是那個場景,隻是想起來時未必麵紅耳赤,必然會全身燥熱罷了。


    於是,對於這貫穿重回宮廷戲的尷尬,兩人既不能入戲,又不能共情,隻能純靠演技了。還好,兩人天分不錯,經驗不少,又足夠努力,雖然沒有達到潘導眼中完美的尷尬,但是也十分不錯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眼見著又是一個多月過去,重回宮廷後的戲,因為沒有太多江朵的戲份,所以拍得格外順利。很快,原本預計在四月末殺青的《皇室秘錄》,在三月中旬時,整體的拍攝,就近了尾聲。


    眼見著再也不用那麽努力地去演尷尬了,米紅豆也算是鬆了口氣。隻是一想到殺青之後,就再也回不到如今和紀珺心夜夜共處一室的日子,總是不免有些失落。


    於是,越是靠近劇本尾聲,米紅豆就越是千方百計抽時間出來給紀珺心弄點吃的喝的。一日的兩餐自是不必說了,平日裏水果茶也是各種翻新花樣,更別提各式各樣隨身可帶的小點心了。


    雖然那些茶啊點心啊,薑淩淩平日裏也能蹭到不少,可那畢竟不是給她做的不是。於是可憐的單身狗就越發想脫單了,這都四月了,再不濟也要在下一個雙十一之前,成功加入p黨吧。


    可p這種生物,哪裏是想要就能從天上掉落的呢。倒是薑淩淩那時不時對米紅豆那兒蹭來的點心發個呆什麽的模樣,都落在了潘香眼裏,時不時地都還能收穫來自小丫頭的數眼同情。


    之前薑淩淩也深刻地想過,自己是不是對喜歡的作者有了別樣的心思這件事。可左想右想,又覺得有些玄乎。自己是很喜歡她的文沒錯,好吧,小綠字也好喜歡。可畢竟喜歡上的,都是她寫的東西,對她這個人的確有好感不假,可……到愛的程度?卻又似乎輕了。


    一時想不明白,薑淩淩也就暫時擱置了這個想法。倒是平日裏還如常僱人搶著沙發,一如既往地喜歡著這個作者。


    重回宮廷之後,薑淩淩的戲份就大大地減少了。就算有戲的時候,也不能像拍莊子戲時,仗著編劇改戲,時不時地欺負一下江朵了,實在無聊得很。於是,看書的時間反倒是多了,有時候,薑淩淩自己也能搶到沙發了。比起讓別人提醒自己去搶沙發,果然還是自己刷到,更有成就感啊。


    也許,沒有p的時候,有個心靈的寄託,每天看上一眼,也不錯吧。至少每天還能有個念想,並不覺得自己那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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