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


    江似練正專心致誌練氣。自那日闊別餘寒,從天樞閣回來後,江似練也像是被禁足了一般,寸步未曾離開天機閣。同樣是分秒必爭,廢寢忘食,刻苦練劍。


    已是未時,正是烈日當空。已練劍多時的江似練已是大汗淋漓。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汗珠,順著她的額頭,經臉頰,滴落至地板。已有大片木製地板被汗珠浸濕。


    許久之後,她終於暫時停下來。經不日不夜的練習,江似練似有所成。雖然已經疲憊不堪,但她臉上逐漸展現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由於流了這許多汗,江似練感覺有些口幹舌燥。她走到桌前,準備喝些水潤潤喉嚨。手剛碰到水杯,一陣劇痛從手心傳來。這時,她才發現,手心已被劍氣割傷。手心遍布大小不一的裂口,有的甚至還在滲血。不過區區數日,她那原本嬌嫩欲滴的纖纖玉手已經麵目全非。


    她初略檢查了一下傷口,自言自語道:“隻不過是皮外傷而已,忍一忍就過了。”


    說完,她毫不猶豫,伸手端起水杯,大口喝了下去,似乎這次絲毫沒感覺到痛。痛快喝了幾大口水後,她放下水杯,繼續練劍。隻是那雪白的水杯上,留下了鮮紅的血跡,異常奪目。


    這次,她準備靜坐練氣。在這之前,她先要稍事調息,治療一下自己手上的傷。


    經一刻鍾的調息,她感覺自己手上的傷口已開始愈合。雖然還是會痛,但是已無大礙。


    片刻不曾耽擱,江似練立即開始靜坐練氣。在這之前,餘寒已跟他們探討過進入第四境的心得。如今,江似練已經能夠精準控製劍氣做大周天運行。下一步便是不斷將劍氣匯聚至一個點,並將其濃縮,直至實體化,形成氣丹。


    這一坐又是幾個時辰。一心練氣,無知無覺,夜已幕而人不知。


    “還在練氣呢?”


    “師父,您怎麽來了?”江似練便聽出是春風屠蘇的聲音。


    “我外出歸來,遠遠便感知到你在練氣。可你這燈也不點,我覺得有些奇怪便過來看看。”春風屠蘇邊說邊點燃了油燈。


    油燈剛點燃,春風屠蘇便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燈光雖然昏暗,可江似練那粉色長裙上的點點血跡也清晰可見。血跡的來源不是其他,正是江似練的雙手。


    春風屠蘇大步上前,拉過江似練的手一看。已是鮮血淋漓。


    江似練也同樣吃驚道:“怎麽還在流血,明明我已經自行治療過了,而且當時已見愈合了。這才沒過多久,不但沒有愈合,反而更嚴重了呢?”


    春風屠蘇仔細查看傷口後,深歎一口氣道:“哎!經我仔細檢查,前因後果已推測得八九不離十了。罷了,先幫你治療吧!”


    說完,二人盤坐在地便開始治療。不過一刻鍾時間,治療便已完成。


    “不愧是醫術當世第一的我的師父,剛剛還鮮血淋漓,疼痛難忍的雙手,此刻已經完好了七八成。”


    “少拍我馬屁。我突然有點後悔為你治療了,早知道應該讓你痛上個三五天再幫你治療。反正治好了你也不會好好愛惜這雙手。”


    “我知道,師父最好了。對了,師父,你剛剛說你已經把前因後果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不妨說與我聽聽?”


    “你這傷口應是練劍過於激進,自身劍氣所傷。而且應是受到了前後兩次劍氣傷害。第一次較輕,傷口較淺,痛感較輕,受傷時間大概是四個時辰之前。這樣的傷口,憑你的能力,不出兩個時辰便能完全愈合。可你隻是做了簡單處理,並未直接將其治愈。第二次較重,傷口較深,痛感應是較明顯的,受傷時間大概是三個時辰前開始的。虧你能忍痛堅持三個時辰。”


    “哇!師父,您真是神了,完全正確!”


    “我還沒說完呢!”


    “哦,師父,您請繼續!”


    “我剛剛說了,第一次受傷是因為你練劍過於激進。其實,第二次受傷也是一樣,過於激進!”


    “師父,我隻是正常練劍而已,沒有過於激進。”


    “還想騙我!明明可以自己治愈後再練劍,可你連兩個時辰也等不了,不是過於激進是什麽?”


    “好吧!或許是有那麽一點點激進了!”


    春風屠蘇斜眼瞟了江似練一眼,故意假裝試探道:“這不像你平時的作風。想來該是有什麽原因吧?”


    江似練故意掩飾道:“倒是沒什麽原因,隻是最近練劍入了迷!”


    “哼!還想瞞我!既然你不願說,那我幫你說了吧!你這麽激進無非是想在一個月內入第四境——禦劍飛行。這樣一來,你便能同餘寒一起去東海之濱尋那鳳精梧桐了!”


    一提到餘寒,提到鳳精梧桐,江似練那本是略帶嬉笑的臉上逐漸呈現出愁容。


    “師父,既然你明白徒兒的用意,可否成全徒兒?”


    “你可知那東海之濱何其凶險?”


    “經西窗師伯和師父的解釋,弟子已然知曉。”


    “既知曉其中凶險,又何苦以身試險?”


    “我與餘寒相識,已有十年。自初識之日,我便已認定他。十年以來,未曾有過絲毫動搖。前路漫漫,若是良辰美景,自然攜手同賞。即便是無底深淵,亦當毅然共赴。”


    “哎!這些孩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那楚天闊是,那餘寒也是,連我的乖徒兒也是!哎!放心,我們帶你去就是。不光如此,我還會幫你進入那第四境。你不是有些激進嗎?唯有這次,我允許你激進些。隻要你不怕受傷,不怕痛,我奉陪到底!不過你記住,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畢竟太過激進,對於你來說,弊大於利!”


    聽完這話,江似練臉上愁容瞬間消失,隨之雙眼放光,喜笑顏開。正似雨過天青,雲散日出,彩虹乍現。


    江似練知道,春風屠蘇很看重餘寒也很看重她,看中她的天賦,看中她的努力,看中她真實的性格。可她從未想過,春風屠蘇不僅僅是看重她,更是非常了解她。這種感覺有如父親。難怪人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呢。江似練笑意難掩,大聲說:“太好了,原本我還以為您斷然不會同意讓我一同前往。沒想到我還沒開口呢,您倒是先同意了。謝謝師父!謝謝師父!有您真好!”


    “現在高興還太早了,到時候別痛得嚎啕大哭,喊著要放棄才是。”


    “不會的,我斷然不會有絲毫退縮,無論多痛都不會!”江似練說得十分輕描淡寫,反而更讓人深信不疑。因為她的目光除了平時的溫柔,更夾雜著一份執著,是如此堅毅、果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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