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酒客不耐三三倆倆催道:“奚先生快說是誰?是誰啊?”


    奚某道:“此人乃我大周雁翎軍新任統領鄭恩鄭將軍!”


    “啊!?是他?”


    聞得鄭恩二字小石頭心旌搖動暗道難道就是當日酒店裏有過一麵之緣並且與店小二打了一架的那個粗蠻大漢?


    他這廂仍在思忖那裏奚某又道:“本國的鄭將軍可說是年少有為。自忠義千秋的震北王歿於北狄能接替他的惟有鄭將軍了。他連夜率兩萬輕騎兵著黑甲馬蹄裹棉從秦營後方偷襲。斯夜月光如水大地如晝。就在那萬萬想不到的時候兩萬輕騎兵如神兵突降在秦營內大肆縱火。隨即漢軍從稷山城內殺出。哈哈……兩國聯軍並肩殺敵直殺得秦軍屁滾尿流直恨爹娘少生了一條腿。而大秦主帥高廣下場就慘嘍聞說戰後被秦皇派欽差勒令在營中自刎。”


    興高采烈地說完驀見他麵容悲戚歎道:“隻可憐那敗績失據的高廣高大帥本是世之名將孰知居然被年老昏庸的秦皇自毀國棟勒令自刎!唉……可歎可悲秦皇老矣再不複昔日之英明睿智。”說話間顯得悲憤填膺似為一代名將地隕落感到無限惋惜。


    小石頭愕然單手執杯久久不動。萬沒想高大帥居然被秦皇處死?這種偶犯小錯即要誅殺大臣的做法實與昏君毫無不同。沉思許久不覺悲慟杯中酒朝東三叩隨後灑於在地心中默禱大帥早日升天英魂永安。他雖與高廣相處不長僅隻數麵但當日被救在先又見他八麵威風治軍嚴謹實地由衷欽佩。時下聞得被秦皇殺害不由對秦皇恨之入骨。心道秦皇族看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先是楚王世子再是二皇子現今又是這秦皇。哼……


    他心下存了此念頭相應地也種下了秦皇族日後全體被誅的可憐下場。


    聽著奚先生怨艾酒客中一人高聲說道:“奚先生此言差矣。想那高廣乃虎狼之國的大帥平生征我大周無數殺我大周子民更是無數。他若死了咱們該當高興才是豈能為他悲慟?”


    其餘酒客盡相頷有些人讚同而合大肆拍手。


    奚先生笑笑並不言語。


    便在這時街上忽然鑼鼓大作動地翻天雷轟鼎沸。細辨餘像是有人在喝:“奉鄭將軍令洛陽城中倘有郎中大夫請至太守府報到。如有隱瞞不報或是故意不至殺無赦!”接著喝聲先響後輕反來覆去總是這一句。漸漸地愈益無聲直到最後街上又恢複寧靜。


    這時酒客們皆看著不露聲色的小石頭。


    奚先生抱拳笑道:“這位先生鄭將軍剛打過仗想必軍中傷員甚多極需大夫療治。望先生快些趕去為好!”


    被他一催小石頭再不好故作不知隻得道:“是、是……在下這就趕去這就趕去!”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塊銀兩叫了小二算帳。繼而問清太守府怎生去法便自行去了。臨出酒樓前隻聽身後有人道:“倘我大周軍中也有秦軍那樣的神醫就好了!”


    小石頭聞言一頓暗道好是好?隻是別國軍士要受苦了。歎息之餘他原想趁無人時收了藥囊和藥箱。但轉念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自己有能力而偏不去施援似嫌太過殘忍。更何況從酒樓到街上實有數十雙眼睛盯著他固是再傻也曉得無暇改換裝束。


    隻得在洛陽百姓的盯視下背若芒刺磨磨蹭蹭地到了太守府門口。


    正想著要否毛遂自薦似地通報一聲。門口守兵已上來一人朝他抱拳問道:“先生是大夫?”


    小石頭苦笑道:“不錯如假包換!”又想就憑我身上大大的藥箱和那裝滿藥草的藥囊不是郎中還會是什麽身份?


    守兵大喜忙道:“先生請上車!”說罷引著小石頭向府門邊的一輛馬車行去。看得出他的笑容倒是俱出由衷非是作假。


    瞧著府門旁邊足足停著十數輛馬車可從掀起的簾布處望去每一個車廂都是空空如也。小石頭愕然問道:“就在下一人?”詫異著偌大洛陽城內竟隻有自己一位大夫難免有匪夷所思之感。


    守兵道:“不、不……前麵已有幾位大夫隻是鄭將軍營中傷兵極多董太守怕耽擱了是以命我等看見一位便領一位前去。這麽一來大夫有了救治傷兵也及時了。”


    “哈哈!這倒是個好法子!”小石頭深為讚同地笑道。這時忽然想及倘若自己躲入周軍營中隗鬥決計料想不道。如此一來自己豈不安全多多?如是一想也不待守兵上前攙扶自行連爬帶滾地鑽進車廂。繼而放下門幃道:“走吧!抓緊時辰傷兵要緊啊!”


    坐上馬車出洛陽往西行。


    策馬飛輿搖搖晃晃行了數十裏。


    車夫道:“先生軍營到了。”小石頭掀起門幃朝前一看但見一座營寨赫然佇在眼前。馬車剛到寨門守兵上前看看車廂即揮手放行。眼看手續簡便並不繁瑣小石頭心道這才像是要救人的樣子倘若盤問來盤問去那就於理不合了。瞧得出領軍者頗為愛兵如子。


    馬車在一個輕騎兵地帶領下不一會到了一座營帳前。馬車剛停即有士兵上來掀起門幃並扶著小石頭下車把他當個老夫子一般。小石頭問:“傷員在那?”


    扶他的士兵道:“均在幾座營帳裏就等大夫你了?”用眼瞟著他懷裏的小狻猊不明白這年輕大夫為何要帶個狗兒來醫治?心裏害怕著這人莫不要是紈絝子弟或是個詐財騙錢之輩。


    “嗯”了一聲小石頭奔前頭一座營帳。進了裏麵稍一瀏覽但見傷員們一個個躺在木榻上而裏麵大夫已有兩個正在探脈、問診。小石頭隨元虛已學過些古代歧黃何況他現代時本就是個外科醫生對這些火炙傷刀劍傷著實精通得很。壓根不用望、問、診、切即可曉得傷勢如何怎生救治?


    也不多話把小狻猊往懷裏塞塞空出雙手逕自奔一嗤牙裂嘴在那哼哼唧唧的傷員。他不緊張始終隨著他的士兵卻是忐忑不安生怕小石頭是洛陽太守尋來的濫竽。


    眼前傷員身上無血跡稍一察看小石頭既知他是左小腿骨折右手臂脫臼。多半是自己從馬上摔下來跌地所至。打開藥箱取了瓶清靈水塗拭在蹭地劃破的傷口上。那傷員先是長吸一氣彷似極痛。須臾卻麵露笑容“大夫這藥真靈俺的傷口涼涼的舒服死了!”


    小石頭微笑心想這清靈水可是元虛大師傅多年熬製的寶貝有此特效自是正常。隨又吩咐旁邊士兵揀些木板來。餘裕士兵過來手上捧著一大堆厚實木板問道:“大夫這板行嗎?”


    瞄了眼小石頭道:“稍大了些。”說著從上取了一塊雙手輕輕一掰繼而來回手削。眨眼工夫薄薄細細符合腿肘形狀的木板居然倏現。


    士兵愕然張大嘴完全呆了。要知道這些木板是軍隊紮營時所用比尋常木材不知牢固多少。別說用手掰開即便用大斧劈也需耗時良久。


    不經意的奇異表現小石頭完全未覺。囿於前世職業特性他時下隻想盡快解救傷員至於他人如何看法自不在考慮之中。


    把夾板形的木板置於傷員腿彎兩側又在傷口處特意加厚了紗布再灌以藥水最後完全固定。


    說道:“半月之內不要隨意走動尤其是騎馬萬萬不可。”也不待傷員回應雙手電閃而出抓住他右臂微微運勁。隻聽見“喀嚓”一聲傷員“哎喲”大叫。


    慘叫聲驚醒錯愕良久的士兵。


    原見這大夫年輕的可怕且治病手法與旁人又不同再加適才徒手劈削木板的異像刻下聽見慘呼隻道傷了得同僚不定和那木板有著同樣際遇。旋駭問:“大夫怎麽樣不礙事吧?”


    小石頭笑笑而那傷員卻突然掄起胳膊甩了幾圈又內內外外地動了數下驚喜道:“大夫我不痛了!嗬嗬……全好了……嗬嗬……謝謝大夫謝謝大夫!”叩頭如搗蒜連受了幾日幾夜的痛苦被小石頭妙手解決其感激之意當真難以言表。


    擺擺手要他多歇息歇息……即便來之前有些勉強然一遇到這麽多的傷員一聽到這麽多的慘叫聲。有著前世職業記憶的小石頭早已忘了自己其實是被人強拉而來。在第一位傷員完全救治好的情形下頓時馬不停蹄地走到下一位傷員處。


    眼看效果良好又見這年輕大夫的確有真本事士兵信心大增。傷員們更是用望著萬家生佛般的目光隨影注視。


    下一位傷員背上有傷其口青腫黑紅淤不散顯然與前一位的傷勢大不相同。猜想此人是被大錘或巨棒猛力打擊所至。這等樣的傷口不同刀傷也不同於骨折扭挫雖然外表並不可怕。其實皮膚內部均已遭到致命損傷倘然救治不好勢必會引大出血致人死命。


    打砸傷需要冷敷可古代軍營又到那裏去尋找冰塊。思慮半晌小石頭伸出右手食中二指以修羅陰罡為本源的冰寒之氣頓時凝於指尖輕輕在傷口周圍點了數下。他自得兩位師傅細心指點對真氣已能隨意運用。至於潛意識希夷老者曾再三關照非是必須千萬不要輕易使用以防引起心懷叵測之人的窺視。俟時平起風波反為不美。


    與此同時那傷員“哎喲”聲戛止側過頭既佩服又感激地望著小石頭咧著大嘴樂道:“大夫我不痛了不痛了!嗬嗬……真是稀奇!”


    微微一笑小石頭道:“把頭轉回去雖然不痛但傷勢未完好尚需救治!”


    響亮地“嗯”了一聲傷員回頭伏身一動不動。其餘傷兵無不羨慕地望著他而小石頭在他們心裏頓時從大夫上升到了神醫級別隻望他能快些解了自己等人的痛楚。


    右手一翻清靈水即現掌心。如此神奇小石頭不免感歎那渾元戒確不愧是昆侖至寶。有此異物非但藏物、攜物方便異常如像眼下情勢固然少了護士自己也能遊刃有餘單獨應付。


    用清靈水先清洗了下已被汙垢弄髒的傷口隨用止血用的“地榆藕節粉”倒在患處再墊上紗布用寬布帶綁好最後又拿一枕頭塞入傷員胸口下說道:“收妥了保持這種形態三至五天切不可亂動尤其不能沐浴。”他怕周兵現自己曾是秦營醫官所以那具有神效的止血散半點都未用上。


    “嗯!知道了!”傷員大聲回道能及時解決他莫大痛楚的大夫所說的叮囑豈能不時刻謹記?


    欣慰地笑笑小石頭再次看望下一傷員。心中卻道幸喜元虛師傅的藥囊中普通藥物極多醫治起來才不致露餡。


    帳中傷員刀傷占著多數憑他前世的臨床經驗再加上藥箱裏的諸種靈異藥膏。不多時營帳內的數十傷員已被他治好泰半。至於另兩個大夫由於要望、問、診、切無論是包紮的度和手腳的麻利與他實難相比是以僅治了五六位。最緊要他們所用的藥膏也是大相徑庭即便在元虛看來已是極其尋常可入在旁人眼裏依然具有立杆見影的仙家效果。


    眼看他出手如電似旋風般在傷員堆裏走來奔去而被救治者無一不疼痛盡去。始終陪在他身後原想做幫手的士兵既驚訝又欽仰地望著他。皆想倘然咱們軍營裏能一直有這麽一個大夫那老天爺便算是開眼了。


    這士兵眼下唯一的用處便隻是當個向導和翻譯。囿於周兵口音濃重某些詞匯小石頭茫然不曉。須知醫家中望、問、診、切裏的“問”也很重要若作為醫者的小石頭與病人是牛頭馬嘴豈不糟糕透頂?難保不會生誤診之事。


    如此半晌小石頭已在救治營帳內最後一位傷員。


    另兩位大夫由於無事可做也站在一邊望著這位年輕神醫到底是如何施醫的。他們適才雖然心無旁騖的在替人治傷但須臾間數十位傷員居然被人療好大半這樣的事情著實讓他們視為奇跡。好奇心下暫不到旁營先佇在一邊偷起師來。


    最後一位傷員看來病症不輕。尤其斷了的雙臂即便已被包紮可血液依舊侵濕紗布從裏麵緩緩透出。瞧著如斯慘狀小石頭愕然心道此人傷勢已到生死關頭竟而悄悄躲在後頭不與人爭先。可見此人胸襟非同一般。


    暗自欣賞餘輕手輕腳掀開紗布。緣於有了數日是而浸透鮮血的紗布已是肉帛相連。稍一撥動哪人登即粗眉大蹙牙唇緊咬顯見很是痛苦。但此人頗為吃硬非但沒哼出半句更連軀體都沒動上絲毫其剛烈作風讓小石頭萬分欽佩。


    突然現此人的肌肉有些痙攣小石頭一驚手指按著他肩胛忙問:“這兒如何?”


    那人原不想說話小石頭又道:“痛就是痛不痛就是不痛!若你不老老實實地回答教在下怎生醫治?”聞言哪人方道:“嗯!是有點!”


    看他說話時張嘴甚不靈便稍嫌僵硬。按在他肩胛上的手指頓時用力下按值此一瞬即見他攢額歪嘴軀體急弓顯然疼痛劇烈。至此刻小石頭已可認定此人傷口實已感染炎照現代醫學來說也就是破傷風。


    要知道破傷風這樣的症狀別說在古代即便在近代也是閻羅王的帖子無法回避。雖說小石頭那會已有百分百把握可以治愈但那是需要接種疫苗或是注入抗生素增強病人的免疫力方可。然時下情形那有恁好的條件為此人注射現代藥物?


    思忖間小石頭愁眉不展頗為難受。倘有病人明明可以治愈但囿於條件所限以致命喪黃泉對於一個醫生來說終究是樁可恥之事也必將引為生平大憾。


    旁人見他忽然停手逕自撫額深思。便猜測最後一位的傷勢必是萬分棘手否則照他先前度時下隻怕已然救治完畢豈會遲遲不動?士兵們很是著急但見他閉眼沉思又不敢胡亂擾了他思路當下擔憂無限生怕這斷了雙臂的同伴無法救治。一雙雙焦慮的目光緊緊地望著小石頭。倘能把內心焦火聚於眼內小石頭怕是早被他們給引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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