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這十二位妹紙被張曉宇平白無故的開除,澤蘭隻好硬著頭皮幫她們的忙,替她們每人當一個星期的張曉宇的助理。


    而與此同時,張曉宇悄悄將狐仙嬌娜帶到了現代都市,就像上次捕捉萬瑤妹紙的記憶一樣,嬌娜用同樣的辦法,在澤蘭的腦海之中捕捉出了一些有價值的回憶。


    澤蘭赤腳站在小河裏,低著頭,靜靜看著歡騰的河水從自己的腳上流過。她的腳掌陷進河底柔軟的淤泥裏,細細的灰白色流沙從腳趾間流過。


    這是十二歲那年的澤蘭,瘦瘦高高的,留著齊耳短發,皮膚白皙,穿著一件紅裙子,眉毛細細黑黑的,眼睛很大,眼眸黑漆漆的,亮晶晶的。


    月光像細碎的銀子,河水泛著清冷的鱗光,一陣晚風吹來,衣著單薄的澤蘭。打了個哆嗦,她好想穿上那雙溫暖的布鞋,回到家中,在明亮的燈光下享受一頓可口熱氣騰騰的晚餐。


    可是,澤蘭不敢,她需要一直站在小河裏,直到母親王芸喊她回家。


    她在罰站。


    那些學習成績差、上課睡覺或者調皮搗蛋的學生。常常會被老師叫到教室門口罰站,以示懲戒。澤蘭在學校裏從來沒有罰過站,她的學習成績足夠好。可是回到家裏,澤蘭卻總是隔三差五就被母親王芸罰站,而且總要站在河水之中。


    張曉宇很納悶,像澤蘭這麽乖巧秀麗的小女孩,為什麽還會遭受體罰。他又打開了另外一個記憶片段。


    澤蘭被罰站是從小學一年級那年初秋開始的。


    那個黃昏,王芸正在院子收稻子,一大早就曬在水泥地上的稻穀,吮吸了一天充沛的陽光,每一粒看上去都很飽滿,金燦燦的,散發著暖暖的氣息。王芸手一手拿著簸箕。半蹲在地上,一手拿著掃把,將鋪開的稻穀聚攏到一起。她身材豐潤,黑發如墨,一雙很美麗的杏眼,隻是她的臉色過分白了,那是一種過度氣憤之後才會出現的蒼白。像一張紙。


    年少的澤蘭並不懂得察言觀色。上了一天學的她,餓極了,放下書包就跑到廚房裏,看到冰冷冷的鍋灶,帶著失望的神情,轉身又跑到院子裏,問了一句:“媽,我餓了,怎麽還沒做晚飯呢?”


    “你是餓死鬼啊?整天就知道吃,我正忙著,你沒長眼睛啊?”王芸頭都不抬,一頓怒氣騰騰劈頭蓋臉的訓斥,手中的鋁製簸箕戳在水泥地麵上,發出銳利刺耳的“咣咣咣”的聲音。


    澤蘭站在那裏,不解地望著她。


    “你給我閃開,別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這裏,礙手礙腳的!”王芸弓著身子,手中的掃帚麻利地舞動著,淩亂的稻穀漸漸成為一個規則的小穀堆。


    澤蘭沒動,她就抬起掃帚打女兒的腿。澤蘭她委屈極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站在那裏,一臉懵然。


    王芸覺得她是有意在挑戰她,怒火中燒,丟下掃帚,拽起她的領子,狠狠推了她一把,澤蘭猝不及防。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水泥地麵上。


    站定腳步,兩行淚水順著澤蘭的雙頰流下來,她轉過頭,小聲地抽噎起來。


    澤蘭的哭聲讓王芸更為煩躁,她丟下手中的掃帚和簸箕,指著她。破口大罵:“你要死啊?哭什麽東西?”


    澤蘭用小鹿一般受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角,心裏更加委屈了,她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起來。


    王芸快步走上前去,伸手要擰澤蘭的耳朵。澤蘭見勢不妙,側身一躲,趕忙往院子外麵跑。王芸眼見她居然敢反抗自己,氣不打一處來,順手從牆角抄起一根竹棍,高高舉起,罵罵咧咧地,一路跟在後麵追。


    澤蘭不知怎麽跑著跑著就跑到小河邊。


    王芸舉著竹棍緊追不舍。


    澤蘭沿著河岸跑了一小段距離,眼看很快就要被抓住了,急中生智,脫掉鞋子,從河岸的高處,縱身一躍,撲通一聲跳到河中央。


    王芸站在岸邊。看了看自己腳上的千層底布鞋,用竹棍指著澤蘭,滿臉怒氣地嗬斥她:“哼,喜歡往河裏跳是吧,好,好,那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站著,站到晚上八點,要是不老實,看我怎麽收拾你。”


    然後她就轉身回家了,臨走之前,她還不忘將澤蘭留在岸上的鞋,撿了回去。


    澤蘭站在河裏,開始還有些新鮮的感覺。河水不是很深。剛剛沒過腳踝,像一隻柔軟順滑的小手,輕輕撫摸著澤蘭的腳,她覺得很舒服。時間久了,就開始有些百無聊賴,一會兒蹲下身子試圖抓一條擺著尾巴遊過的小河魚,一會兒在河底撿起一塊被水流打磨得很美麗的鵝卵石。


    但不管怎樣。她始終都不敢離開那條小河。王芸的威脅,言猶在耳,她不敢造次。


    罰站就罰站吧,總比挨打強。


    從此之後,每次王芸發脾氣,都會讓澤蘭來這條小河罰站。


    這條小河一直都是澤蘭的好朋友,每年夏天。她都在這裏玩耍,和小夥伴一起,拿著小網兜,撈一些小魚小蝦,也會經常翻開水底的石頭,看著一隻隻小蟹驚慌失措地爬出來,有些螃蟹實在太小。逮到之後,玩一會,覺得沒意思了,重新扔回河裏。這條小河給她的童年帶來太多快樂。她愛這條小河。她甚至慶幸這裏能成為她躲避王芸怒氣的避難所。


    張曉宇皺著眉頭,繼續打開澤蘭的下一個記憶畫麵。


    九歲那年,一個冬天的黃昏,她不知道犯了什麽錯。又被母親黑著臉推搡到小河裏罰站。


    冬天的小河,雖然沒有結冰,但寒冷刺骨,宛如冰窖,澤蘭顫抖地站在那裏,抱緊自己的身體,開始,腳下好像同時有千萬根針,密密匝匝地紮著,站了一會兒,刺痛感消失,雙腳開始發麻,漸漸地,一切感覺都消失了。


    她提起自己的右腳,懸在水麵之上,腳掌通紅通紅,她好奇地看著那隻腳,覺得陌生極了,似乎那根本就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過了一會,澤蘭覺得雙腳漸漸暖和起來,似乎裹著一床溫暖的棉被,又像在一個燒的很旺的火盆邊烘烤。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熱氣從腳上傳來,一路往上,漸漸傳遍全身。河水也被加熱了,溫度剛剛好,她正在河水裏沐浴。渾身暖融融的,舒服極了。


    氤氳的熱氣,不斷升騰,像一個白色的帷幕,將澤蘭籠罩其中,她看見自己的雙腳漸漸消失了,似乎融化在水裏。接著是雙腿、軀幹、腦袋


    她吃驚極了,正想大喊一聲,似乎一束從天而降的強光劈在頭頂,世界瞬間明亮起來,然後又急遽暗下去。


    晚上八點,母親見澤蘭還沒有回家,以為她是去哪個鄰居家串門去了。又等了一會,還不見她回來,終於有些擔心。九點鍾,她打著手電筒出來找。她來到河邊,撥開草叢,才驚訝地看到,單薄的澤蘭。上半身倚著河岸,下半身浸在河水之中,像一隻小貓那樣,蜷縮在那裏,已經不省人事。


    那個冬天,澤蘭在家裏躺了整整一個月。雙腳都被凍傷了,不能下地走路。母親的態度稍微有些收斂,不再吼她,不再體罰她,不過仍然像以前那樣冷漠,常常用翻白眼代替跟她說話。


    冬去春來,河邊的迎春花開了,柔軟的枝條上。長滿碧綠的葉子和黃燦燦的花。澤蘭的腳差不多痊愈了,她又可以去學校了,想起上學,澤蘭就覺得無比開心,她的心情也像迎春花一樣,漸漸繽紛明媚起來。


    在學校裏,沒有人會對她進行體罰。老師和同學們都能與她和平共處,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澤蘭優秀的學習成績。不過,在課下,澤蘭總會悶悶不樂,她總隱隱覺得自己和同學們有些不一樣,她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融入她們,這種感覺,讓她很失落。


    母親從來都不管她的穿著,她的衣服破了爛了髒了,她也視而不見。有一次,她穿著一件藍色的毛衣上學,毛衣的下擺跳線了,一根長長的毛線頭拖在外麵,一個調皮的男生惡作劇。趁她不注意,拽住那根線頭,用力一拉,竟拽出了長長一段線。毛衣完全毀掉了,幾個男生取笑她:“像個叫花子一樣。”女生看到了,也咯咯笑個不停。


    澤蘭難受極了,不過她還是用力地克製著自己,回家之後,她鼓起勇氣將這件事說給母親聽,希望能得到她的安慰,誰知母親聽完,輕蔑地動了動嘴角,冷笑一聲:“哼,你本來就是個小叫花子。”


    澤蘭默默走回房間,關上門,眼裏簌簌落下來。


    上初中開始,澤蘭開始寄宿,每個周末才回家。


    王芸不再讓她罰站了,母子的關係卻並未因此出現任何的好轉。澤蘭在母親眼裏仍然如同空氣,她從來不會在乎她,從來不會陪伴她,也不會關注她的喜怒哀樂。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有時候一天一句話都不說。澤蘭默默在心裏統計過,從初一到高三,整整六年時間,她和王芸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二十句。


    澤蘭漸漸長大了。


    女大十八變,澤蘭從當年的那隻醜小鴨漸漸蛻變成美麗的白天鵝。


    可是,在母親王芸的眼中,她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價值,似乎她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每當別人誇獎澤蘭長得漂亮的時候,母親王芸總是不屑地翻起白眼:“女孩子長得好看未必就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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