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黃昏,黃藥師在妻子墓穴中待了一天一夜,心中百感交集,原來那引得武林人競相角逐的真經竟讓一小孩子迷迷糊糊中得到,還已有人創出克製之法,真是世事難料,如果當初他沒有那麽想要得到它,是不是阿衡就不會離開他這麽多年?思緒煩亂間聽到外麵說話聲,是郭靖和蓉兒,他們來這幹什麽?他走至出口,隻聽得蓉兒的聲音“靖哥哥,這就是我娘的墓穴了,你來拜一下她吧。”一會兒,又聽蓉兒說:“靖哥哥,你說我娘為了爹爹失去了性命,爹爹這些年一直思念著娘活得也不快樂,他們那麽愛對方,蓉兒是不是多餘的?是不是沒有我的存在娘也不會死,爹爹也不這麽傷心?”黃藥師雖然對她千依百順但很少跟她將妻子的事,她聽了郭靖告訴她的原委,才有此一問。黃藥師聽愛女之言,比當日在宜興城外聽她想家之言還要心疼,待要出去就聽得郭靖答道:“蓉兒,你別傷心聽我講一件事,我曾經遇見過一個人,在他8歲的時候他父親因為一些原因去世了,他母親把孩子交給孩子除了她之外唯一的親人——祖父——也隨他父親自盡了,他原本也因為父母不愛他,後來他想明白了他們隻是太愛對方了,如果可以他們也想陪著孩子一起長大,我想如果你娘親知道會失去性命她一定不會丟下你們父女的。”“是嗎?”黃蓉有些不確定,“是啊,還有黃島主他很愛你,就像我娘在大漠產下我又付出所有艱辛養育我一樣。”郭靖將自己前世今生的經歷都拿出來做例子安慰黃蓉,“是啊,你說那個朋友的母親是因為知道他還有親人所以選擇自盡,而爹爹也是為了我才沒有隨娘親而去。不管爹爹還是娘親都是愛蓉兒的,隻是當時娘親太想爹爹開心了是不是?”“一定是這樣的,”黃蓉本就聰慧,如今想通了反而想勸自己的爹爹,他知道爹爹就在墓穴中於是說道:“靖哥哥,這十幾年來,‘九陰真經’對於爹爹應該早就不是一本秘籍而成了執念,如今我們默好這本書,了了他的心願,娘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你不是告訴過蓉兒,消失的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他們都希望活著的人生活的幸福嗎,娘親也一定希望蓉兒和爹爹也可以活得快樂,不是嗎?對了這經文先別燒,靖哥哥你不能學,可以讓爹爹學啊,這可是上乘武學,爹爹武功越高身體肯定會越好,那娘親當時的心願十五年後也算完成了,豈不兩全其美?”


    黃藥師聽愛女說話,心中長嘆他怎麽會不知道這段話是說給他聽?郭靖的故事恰巧點明了他原本的想法,而這段時間與蓉兒的交流發現自己這些年實在太少考慮到女兒的心思,沉浸在對愛妻的思念中愧對女兒,他突然釋然了,也許和妻子一起死去並不是最好的結局,正如蓉兒所說阿衡如果在天有靈,一定希望蓉兒一生無憂。他走出墓穴,看愛女來到身前遞給他兩本書“爹爹,我和靖哥哥默完了‘九陰真經’梅師姐的下卷原本是陳師哥身上的皮,總不太好,這兩本交給您,您看完後再焚燒給娘親好不好?”黃藥師摟住自己愛逾生命的女兒,寵溺的點點她的鼻子“好,都聽蓉兒的。”


    ☆、重提的舊事——是非


    “蓉兒,這是我的承諾。”郭靖將手放在黃蓉眼前,手掌中正是一個小小的泥人還染了顏色。“靖哥哥,你真的做了!”黃蓉眉開眼笑小心翼翼拿起那個泥人,雖然很小,樣子嘛也不太像她但靖哥哥沒忘記要給她做,這就是最好的禮物。她拉著郭靖來到自己房間,打開一錦盒,“靖哥哥,蓉兒也有給你的禮物。”郭靖看她眸中似有流光劃過,心中一盪思緒不知道飛到哪了,“靖哥哥?”郭靖回神為掩飾失態低頭專心去看錦盒中的東西,赫然也是一個泥人,不過這個小郭靖不但樣貌有八分像他,就連神態也栩栩如生,更別提邊角手工的細緻之處,與他做的一比,郭靖不禁赧然,看黃蓉小心翼翼將兩個泥人放在一起笑意嫣然,他想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如此全心全意愛著他,夫復何求啊?


    “靖哥哥,今晚蓉兒下廚,我們和爹爹好好吃頓飯,你這段時間一定沒吃好,都瘦了。”黃蓉端著最後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放到桌上,兩人做好等著黃藥師入席,最近一直忙著和爹爹鬥法去見靖哥哥,後來又被‘九陰真經’牽動了心神,都忘了他們的一月之期,現在時間才剛到一個月,而算上靖哥哥在‘清音洞’待的日子,他豈不是提前十幾天就到了?“靖哥哥,你找到殺父仇人了嗎?怎麽會這麽早到桃花島呢?”郭靖聽她問話,又回憶起了煩心的事,臉色微變,正想措辭怎麽說,黃藥師已走了進來。“爹爹”“黃島主”兩人站起,“嗯,坐下吃飯吧。”“爹爹,快來,嚐嚐蓉兒的手藝”黃藥師這些天才看愛女重展笑顏,自己也放下最大的一件心事,心中開懷,看郭靖也越來越順眼,看著郭靖道:“靖兒,你是七兄的徒弟,我跟七兄素有交情,你也可稱我一聲世叔。”這是相遇以來對郭靖最溫和的一句話了,明麵上表達了對郭靖的態度。“是,世叔。”靖蓉二人對視一眼,眼中俱是笑意。


    “對了,你們剛剛再說什麽?”蓉兒一邊給郭靖和黃藥師布菜一邊答:“噢,我在問靖哥哥是不是報了父仇。”郭靖嘆口氣答道:“蓉兒,還記得在歸雲莊我們開玩笑說,事情總會自動來找我嗎?”“記得啊,我還說那個段天德說不定會自己……難道真讓我說中了?”“是啊,真讓你說中了。當時陸莊主要放了楊康和一起被抓的那個官,沒想到那個兵馬指揮使最後竟說‘小人段天德謝過諸位不殺之恩’,這才知道原來當時的惡官已經成了大金的走狗。”黃蓉不解“那靖哥哥你不是順利報仇了嗎?怎麽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啊?”郭靖自嘲一笑“報仇?誰知道報沒報呢?蓉兒,我原以為殺了段天德會是事情的結局,沒想到啊,人生就像一場戲還真是沒說錯。”


    “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我知道段天德的身份後就臨時為我爹和楊大叔立了牌位,以告他們在天之靈。這時候丘處機道長和穆姑娘也追楊康來到了歸雲莊,不料那段天德竟在臨死之際,爆出了一段往事。”他將十八年前丘處機路過牛家村,包惜弱救了完顏洪烈又隱瞞此事,完顏洪烈如何見色起意,委派段天德將郭楊兩家滅門,後他和當時的江南七怪又如何在醉仙樓一戰又約定分別去尋郭楊兩家後人傳授武功十八年後再較量的事原原本本敘述了一遍。“竟然這麽複雜,原來完顏洪烈才是真正的兇手,而那個牛鼻子道士還有楊康的娘也……”黃蓉不知郭靖如何看待此事也不好再說下去。


    “是啊,當時楊康聽到段天德的話人就崩潰了,下手殺了他。隻是我沒想到的是,丘道長竟然提議讓我和楊康結拜,完成延期的比武之約後共同去殺了完顏洪烈,還有,郭楊兩家的婚約,丘道長信奉楊大叔的遺願,不同意她和楊康的事。”黃藥師聽完郭靖的話皺起了眉,至於黃蓉,其他的她都可以不發表看法,這婚事可惹著她了“靖哥哥,他還想讓你娶穆姐姐是不是?人家穆姐姐喜歡的是那個楊康,他們怎麽這樣啊?”黃蓉小嘴一撇心情不爽了,郭靖看她的樣子心中煩悶反倒稍有疏解“是啊,他們怎麽這樣啊,好啦蓉兒別生氣聽我說完。我當時聽到丘道長的說法,第一反應以為是他可能太生氣了,先不說我如今和洪恩師學得武功而楊康也身負‘九陰白骨爪’,這樣的比武沒有什麽意義;就說要求楊康去殺完顏洪烈的事,我真的無法理解。是,完顏洪烈罪大惡極死有餘辜,可是站在楊康的立場上那是對他好了十八年的父親,如果他對完顏洪烈有感情,那我們無法結拜,如果他真的可以下手殺完顏洪烈,那這樣冷血的人我也不敢和他結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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