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眼裏隻有他,隻看到他的成就和榮耀。你們都在為他付出,可有沒有好好想過一個女人的感受?”


    慕才良激動地指著裴語遲,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那麽優秀,那麽善良,她值得更好的!你們卻隻關心那個男人,從不在乎這個女人到底經曆了什麽!你根本不配擁有她!”


    他的雙肩劇烈起伏著,拳頭緊握,渾身散發出怒不可遏的氣場。


    他愛著希雅,卻無法表白,隻能在此刻將所有苦悶發泄而出。


    他越說越激動,情緒也越來越失控。


    他指著裴語遲,聲音顫抖地說:“你還教我如何照顧她,其實你根本不懂得關心她!她的衛生用品都是我幫她買的!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她被叫去董事長辦公室見你!”


    “這麽冷的天,她忍著腹痛,穿著裙子也要堅持跟你一起擠地鐵去照相館。你難道都沒察覺到她有半點的不對勁嗎?你和她同床共枕都沒注意到她的異樣,你還配稱為她的男人嗎?”


    他激動得眼淚直流,神情扭曲,“你讓我有事隨時找你和小廖,我打了你們多少電話,一個都不接!都是因為你一句話,她白白受苦好幾個小時,最後還是我買的藥才讓她好轉!”


    “裴先生,我不熟悉你,但以一個女人的角度,請你自問,你配做她的男人嗎?你明知她不會輕易放棄這邊的事業,你還要去京城發展,這就是你愛她的方式?”


    他聲嘶力竭地質問,“我第一天接她上班,你知道她在車上哭得多傷心嗎?她加班到天亮都是我在陪她!我送她回家前還有接上你的貓,第二天又送貓回來,唯恐你的貓寂寞!”


    “你在做你的明星大人物,她憑什麽為你犧牲奉獻?她又不缺錢,她甚至可以不缺男人!若不是你,她也不會被你在外麵惹的‘爛桃花’所牽連綁架,更不會流產!不會因月事都這麽痛苦!我問你,她現在便是如此……以後呢?下個月呢……下下個月呢?你在京城打個電話她就不痛了嗎?”


    他雙目血紅,渾身發抖,一字一句道:“她很幸運沒和你登記結婚。我會勸她三思,直至她認清現實,不要為一時衝動跟你白白犧牲!”


    ……


    慕才良的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了裴語遲的心。


    這是他第一次從外界聽到對兩人之間關係的評判。任何明白人都能聽出,麵前這個年輕人對希雅動了真心。


    本不應由外人輕易置喙他人的感情,但慕才良受西方式自由表達的熏陶,加之本就對希雅懷有的傾慕之情,還是傾吐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而他所言不虛。


    他確實虧欠希雅的太多。


    他本該給她快樂和幸福,卻因自己遭到了這麽多的無妄之災。


    他本想用一生的時間來彌補她,卻發現有些傷害是無法彌補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


    他是一個男人,卻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是一個愛人,卻無法給自己的愛人幸福。


    他是一個失敗者……


    他突然很慶幸,慕才良能說出這番肺腑之言。


    這番話讓他清醒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


    他需要改變。


    但他深知,這世上再無第二人能比自己更愛希雅。他們曆經波折走到今天,他清晰感受到她對他的珍視與依戀。


    隻要希雅相信他,他必定會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絕不會辜負她的等待與付出。


    他會成為她可以倚靠、可以安心依偎的庇護所,用餘生的時間與真心來彌補從前的遺憾,任何指摘都不會動搖他的決心。


    這就是此刻他內心的想法。


    他很感激麵前這個年輕人,讓自己有機會聽到外界的真實聲音,也會時刻警醒自己全心全意地愛護她。


    而慕才良,僅僅認識希雅幾天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她,這讓他有些無奈。


    喜歡一個人本無可厚非,但像希雅這樣出色的女子,必然時常受人傾慕,這或許是自己這一生都難以規避的威脅。但隻要希雅對自己的心意毫不動搖,他就無所畏懼,這一點他充滿信心。


    ……


    希雅本已經入睡,但樓下客廳的聲音實在太大,她隱約感覺似乎在吵架。


    她不敢相信,裴語遲是不會的,小廖更不會,難道是自己聽錯了,是外麵的聲音?


    她忍著腹中的絞痛,爬起來走到窗口張望,沒有,這時她辨認出那熟悉的聲音來自樓下。


    是慕才良?他為何要大聲爭執?


    希雅靜靜站在門後聆聽,想弄清他們在說什麽。可聽著聽著,她驚得瞪大了眼睛。慕才良這番控訴,豈不是讓裴語遲誤會是她平日都在向慕才良吐露不滿?


    她簡直要氣炸了,這幾天慕才良對自己的殷勤她也隻當是討好上司的正常表現。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些話來,仿佛他最了解自己,這讓裴語遲豈不懷疑兩人有染?


    希雅再也忍不住了。這個慕才良,簡直是口無遮攔,愚蠢至極!她猛地推開房門,幾步走到樓梯邊,決不能由著他胡言亂語下去!


    “慕才良,住口!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給我立刻出去!” 希雅的聲音從樓上傳來,語氣中透著憤怒與不可置信。


    裴語遲急忙上前想攙扶她,希雅卻一個激靈推開了他的手。她強忍著小腹中的絞痛,手按在樓梯扶手上,一步步艱難地向下走去。


    她雖然麵色蒼白,額頭上已滲出了細密冷汗。她死死咬著嘴唇,腳步虛浮,似要跌倒,卻始終不肯讓裴語遲攙扶。


    她知道,這一次,自己必須當麵澄清,不能任由慕才良繼續歪曲事實、玷汙她和裴語遲之間的感情。


    “希雅,我無權過問你們,但我實在忍不住了。”慕才良激動地朝樓上喊,“你付出了太多,你不該為他隱忍這些痛苦,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說得對,他待我並不完美。但我愛他的,從不是因為他對我有多好。”


    她目光微微上抬,落在裴語遲臉上:“我愛他,是因為他有這世上最鮮有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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