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手機響了,一個陌生號碼。希雅看向章修明,他示意她接聽。


    “……哦,您好,張秘書!” 希雅起身走到窗邊,向章修明點點頭,表示認識這個人。


    ……


    電話不長,但希雅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壓得低低的。


    掛斷後,希雅臉上笑容已無蹤跡,神情嚴肅,甚至有些焦慮。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心情。


    “怎麽了?有急事?”章修明關切地皺起眉頭。


    “沒事,董事長,我吃完就回去。”希雅努力使語氣正常,卻掩飾不住心事重重。


    章修明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輕輕點點頭,“好,你再多吃些。”


    ……


    這時,裴語遲的電話又打進來。希雅告知情況後,知道他要和章修明直接對話,便將手機遞了過去。


    章修明接過手機,清了清嗓子,笑嘻嘻地說:“喂,小裴啊,你們跳個舞就能懷孕了?這不科學啊!”


    “董事長,您又來取笑我!”電話那頭,裴語遲有些靦腆地回應,“說起來,要好好感謝您呢,如果沒有合作,我們也不會有緣分走到一起,您幫了大忙啊!”


    “哈哈,你們是天作之合,真是鳳毛麟角般的知音佳偶,我看見你們喜結連理,自己都高興得合不攏嘴了!”章修明爽朗地大笑起來。


    “你放心,她用餐後,我就讓司機把人給你安全送回去,絕不讓她再受委屈了!”


    兩人又開心的聊了一陣兒。


    ……


    希雅臉色蒼白,一手扶著額頭,妊娠反應顯然很強烈,也沒什麽胃口。她接過電話,簡單地跟裴語遲說了句“那我們一會見”,就低頭掛了電話。


    章修明見狀,還想讓希雅再多吃些,但她搖頭拒絕。想來是實在不舒服,章修明忙安排司機送她回酒店,叮囑有胃口的時候再吃點。


    希雅含糊應了一聲,提起包就起身告辭。


    ……


    希雅本來胃口很好,董事長會所這裏請的都是米其林級的粵菜大廚,之前給她夾的菜,她都吃得幹幹淨淨。


    直到接過那個電話後,她的情緒忽然變得緊張而焦慮,理性的控製力也蕩然無存,心緒低落,食欲全無。


    她擔心等會兒董事長看出自己的反常,追問起來,自己無法應對,這個時候妊娠反應又隨之而來……


    張旭升,希雅當然知道這個人,之前裴語遲遇到的可疑車禍,他們一直懷疑與張旭升有關。因為嫉妒林莞爾上了裴語遲的車,張旭升可能進行了惡意報複。


    而車禍後監控錄像也蹊蹺地消失了,這加深了他們的懷疑。張旭升的人品有問題是可以肯定的。這次他主動找上門來,想通過挑撥兩人關係昭然若揭。


    希雅很清楚張旭升的用意,不會上當受騙。但是出於對真相的考慮,她還是聽完了張旭升的話,想弄清他的底細。盡管已經有了防備,這通電話還是讓希雅心裏隱隱不安。


    張旭升先是誇獎了裴語遲,讓希雅放下戒備,然後說自己也要馬上回楓林,手機裏有裴語遲的一些照片,怕外泄對他不利,想在刪除前讓希雅看一下,也承諾不會傳播。


    希雅警惕地問:“什麽照片?如果傷及他名譽,我建議您立即銷毀。”


    “這倒無傷大雅,隻是怕您見了難過。我也是關心裴語遲,不忍心他弄巧成拙。”張旭升巧言道。“您看了自己判斷,我不便多言。”


    張旭升一邊說,一邊洞察希雅的反應。


    希雅猶豫著,她相信裴語遲,就算照片屬實,也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看了反而成為心理負擔。


    “要不您就發我手機上吧,否則我確實沒有興趣看。”希雅堅決地說。


    “一分鍾,換一個真相,您真的不想知道嗎?” 張旭升繼續拿捏希雅的心理。


    希雅堅持己見,表明不想看這些照片。張旭升見無法動搖她,隻得作罷,但還是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有些事,知道得早總比事後猝不及防好。我尊重您的選擇。”


    張旭升故意沒有馬上掛掉電話,他在給她時間,從而改變決定,電話裏一陣沉默……


    “我要趕飛機,最遲2點半以前離開酒店。”希雅淡淡道。


    張旭升興奮地握緊了手機,他就知道,希雅絕不會放過任何獲得有關裴語遲信息的機會。這正中張旭升下懷,他確信希雅一定會前來與自己見麵。


    希雅相信自己不會輕易被利用,如果他真是如此卑鄙的小人,她一定會讓裴語遲告知林聖安,這樣的人品不配擔任重要職位。


    而另一個見麵的理由,作為市領導秘書,張旭升也不敢公然對她造成傷害,他還要發展仕途,需要注意言行。既然如此,見一下也無妨,她對裴語遲有信心。


    於是,在那短暫的沉默後,希雅還是決定見上張旭升一麵。她不想讓楊浩然陪同,這件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會展中心,裴語遲主持的論壇即將結束。自從今早林莞爾得知希雅懷了裴語遲的孩子,她的心情就像掉入馬裏亞納海溝一般,無盡絕望。


    她從頭至尾沒有和裴語遲說過一句話,而裴語遲的工作也即將收尾,待會兒他就要送心愛的女人去機場了。


    從此,這個男人將正式步入婚姻和家庭,林莞爾與他在一起的最後一絲可能也徹底破滅。


    原來在愛情麵前,自己的努力和真心完全是徒勞。盡管她做了這麽多,還是在比賽開始前就輸掉了裴語遲的心。


    裴語遲當然也看出林莞爾的異常,他明白她的心思,但他認為在感情問題上,過多解釋往往會使情況更加糾結。


    感情問題,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自己主動從心裏放下,而不是等待外力作用。


    隻有真正做到心無旁騖,全身心照顧懷孕的希雅,她才會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和決心。而不是被其他糾葛所困擾。


    他與希雅之間也不能再有任何誤會,這是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男人,也是一個即將成為父親的人,必須做的事。


    於是他依然保持著正常的工作互動,隻是既然她不願意說話,他也不去打擾她,需要交代的事情便找小廖辦。


    小廖和小倩都看出了林莞爾的心事,互相使了個眼色,打算等裴語遲提前離場後再去寬慰她。


    中午,四人在餐廳就坐。林莞爾機械地往口中送食物,臉色蒼白,她緊握餐具,終於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裴老師,你作為公眾人物,怎麽可以未婚先孕,奉子成婚呢?”


    話音剛落,她的眼眶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


    同桌的小廖和小倩麵麵相覷,都看出了林莞爾話裏的醋意。小廖幹咳一聲,尷尬地低頭吃飯,小倩則悄悄遞了張紙巾到林莞爾手邊。


    裴語遲放下碗筷,語氣鄭重地反問:“莞爾,如果你為了心愛的人懷了孩子,你會怎麽做?”林莞爾呆住了,她知道答案,卻說不出口。


    “我來回答!” 小廖插話道,“她會不惜一切也要把孩子生下來,我猜對不對?林科長?”


    “就你多嘴!”林莞爾臉紅到了耳根,羞愧難當。她知道小廖說得沒錯,如果懷孕的人是自己,她也會毫不猶豫為裴語遲生下孩子。這一認知終於讓她徹底看清了自己,她知道自己將要永遠失去這個男人了。


    她低著頭,生怕眼淚會不爭氣地滾落下來,強忍著心頭撕裂般的痛楚,紅著眼眶,用微微顫抖的筷子為裴語遲夾了一小塊肉。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告訴裴語遲,她有多麽愛他。隻想看見他是幸福的,快樂的,哪怕這份愛再無結果。


    裴語遲看著碗中這一小塊肉,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輕聲道了句“謝謝”,將它送入口中,緩緩咀嚼著這份苦澀,這一刻,他明白林莞爾的心結終於打開了。


    他在心中緩緩道:“謝謝你這麽久以來對我的喜歡。”


    林莞爾紅著眼眶望向裴語遲,視線怔怔地停留在他的側臉,眼裏氤氳著淚花,這是對過去的最後一點眷戀,她努力克製住湧起的淚水,不讓它留下來。


    她知道,這一刻,她終於真正地對過去釋懷,自己的心也終於可以毫無遺憾地向前看了。


    一滴眼淚還是無聲地劃過了麵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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