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語遲從車內步出,不禁深深吸了口氣。清新的空氣伴隨著周遭古樸與自然融合的景色,讓他的心情也變得明朗起來。對於今天的會麵,他似乎也沒有了先前的忐忑……


    昊天集團的高管們早已在大堂裏排成兩行,笑容滿麵,準備迎接這新老合作夥伴——楓林衛視的到來。


    首輛黑色商務車駛入大門,緩緩停在紅毯盡頭。顧長林台長先從車內走出,他身著深灰西裝,一臉從容不迫,溫和有禮。其他主要人員也陸續下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裴語遲。


    裴語遲身著淺灰色單扣西裝,顯得挺拔高大,在一眾人物中尤其突出。他微笑著與人握手寒暄,從容自若,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貴族氣息,讓人眼前一亮。


    董事長章修明和顧長林熱情地打著招呼,然後是其他高管的問好。裴語遲始終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逐一和在場所有人握手,既不慌張也不急躁,一派從容。


    希雅站在人群裏,眼睛緊盯著裴語遲。她曾無數次演練過這一幕的重逢,可真實的場麵卻又與想象完全不同。希雅站在人群第二排,看著裴語遲與高層們寒暄,一步步朝她走來。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快,手心也漸漸泛起潮濕。


    裴語遲這時候已經和前排的高層握完手,希雅死死盯著裴語遲的腳步,心裏默念著“不要看我這邊”。她怕一旦與裴語遲四目交接,自己會手足無措。


    裴語遲這時候似乎被其他高層叫住,和他們寒暄起來。希雅長出一口氣,暫時躲過這尷尬場麵,希雅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但她知道遲早會麵臨的,躲不開。


    現在的她還沒準備好真正麵對裴語遲,她特別希望能找個地方,一個人靜一靜。


    然而,裴語遲的目光還是穿過重重人群,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她身上。兩個人四目相對,仿佛瞬間跨越了時空,回到了初遇的那一刻。


    在那一刹那的對視裏,裴語遲臉上的微笑消失了,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她看到了裴語遲眼中的詫異、錯愕與一絲傷感,希雅不知所措地迎上了裴語遲的目光,嘴角強行擠出了一個微笑……


    她驚得一步步往後退,生怕裴語遲會在眾人麵前主動跟她打招呼,主動和她攀談。


    她還沒有準備好,現在還不想在這麽多人的麵前和裴語遲見麵,說話。她需要時間讓自己平靜下來,找回最初麵對裴語遲時的姿態。


    她想念著裴語遲,又害怕麵對他,想與他訴說這段日子的思念,又不知從何說起。一切的情感在這一刻全都湧上心頭,讓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她果斷移開了視線,她怕一旦與裴語遲四目相對,她就會像壞掉的水閘,所有的淚水與嗚咽都會不受控製地傾瀉出來。


    她還沒準備好麵對裴語遲,麵對和他之間複雜的情感。她需要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暫時躲開裴語遲的視線,就是她能做的最好的選擇。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剛才那一刹那的對視,已經徹底打亂了她刻意維持的平靜。


    在裴語遲麵前,她似乎永遠也無法擁有安然自若的心境。這一認知,讓她感到深深的無奈與苦澀。


    章修明一向對裴語遲抱有好感,見到他今天親臨昊天,自然是喜形於色。他熱情地迎上前,和裴語遲握手寒暄了許久,對裴語遲和顧長林說個不停,聽上去頗為興奮。


    裴語遲一如既往彬彬有禮,始終保持著禮貌而又真誠的微笑。他對章修明的熱情寒暄應付自如,詳細解答他所有的提問,一派從容和談吐高雅。完全看不出有絲毫的急躁與尷尬,和希雅剛才的反應截然不同。


    希雅站在人群中,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心頭湧起難以名狀的感覺。她記得初次見麵時,裴語遲也是這樣舉止得體,而現在,裴語遲依舊如初,絲毫未變。又或者隻是她自己,在這段日子裏,變化太大,無法再擁有最初的從容。


    希雅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然而,當裴語遲的眼睛轉向她時,她卻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心情,立刻移開了視線,狼狽萬分。


    這時有人提醒章修明,請各位前往會議室詳談。章修明和顧長林走在前麵,朝著會議室走去,裴語遲在總裁的陪同下也隨之前往。


    二人無言裏藏有千言萬語。重逢本該如酒般甘醇,卻似蒙上一層愁雲,仿佛這明媚陽光下依稀見麵的,是兩個從未交集的陌生人。


    她深吸口氣,望著裴語遲的背影,這路漫漫,她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微笑……


    這時她看到了小廖,隨即兩人也攀談了起來……


    昊天集團的會客廳氣派典雅,裝飾奢華。中央一塊巨大的地毯上散布著舒適的沙發,主客對坐其上。


    地毯采用典型的波斯風格設計,中心是一朵巨大的紅色花朵,周圍環繞著層層疊疊的花瓣,色彩鮮豔奪目。


    花瓣外是一圈金色的阿拉伯文字邊框,邊框外是深藍色的底色,與金色花紋相映成趣。整個地毯色彩傳統而不俗氣,裝飾效果驚豔絢爛卻不乏高貴典雅之感。


    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中國水墨山水畫,筆法粗獷,意境清新。畫麵中是濃鬱的山色,層層疊疊的山峰在雲霧間隱約可見。


    近景一棵古鬆斜斜地立於山腰,枝杈交錯。山下有一股清流自左而來,在鬆樹下匯入一個小池塘,微微蕩漾。整個畫麵氣勢雄渾,意境清幽,襯托出主客對坐沙發前寧靜致遠的氛圍。


    裴語遲坐在顧長林次位,身姿筆挺,目不斜視。他輕靠身後的抱枕,雙手交叉置於膝上,聆聽兩位主賓的交談,希雅看著裴語遲專注的側臉,心中五味雜陳。


    裴語遲的坐姿筆挺成規,雙手交握放在膝上,身體微微前傾,以示對交談的尊重。他神情專注,偶爾會微皺眉頭,似乎在思考相關問題,然後對著兩位領導微微點頭,表示理解或讚同。似乎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其他人。


    希雅坐在董事長身後的二排,一會記錄,一會望向裴語遲。然而裴語遲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會議上,並未看過她一眼。


    這就是裴語遲,始終以高度的職業精神在對待工作,一切私人感情都被暫時拋諸腦後。但希雅依然忍不住多看他幾眼,企圖從那張淡定的臉上搜尋出一絲自己的影子。


    章修明說:“昊天集團非常看好與楓林衛視的戰略合作。我們在人工智能、大數據與內容產業都有著豐富的技術儲備和成功案例,可以為楓林衛視提供全方位的解決方案支持。”


    “人工智能可以大幅提高楓林衛視的內容生產效率與商業變現,數據資源的共享可以幫助我們更深入理解用戶與創造更加個性化的產品。產業鏈的延伸不但可以實現資源的最大化利用,也使我們在產業革新中處於絕對領先的位置。”


    顧長林說:“我們一直走在產業變革的前列,但技術與人工智能的急速發展也給傳統媒體帶來不小的壓力。與昊天集團這樣的高科技企業合作,不但可以幫助我們應對產業變革的挑戰,發揮我們在內容與品牌方麵的獨特優勢,也可以打開更廣闊的發展空間,拓展全新的業務增長點。”


    “人工智能助力內容製作、基於大數據的精準營銷、品牌協同等都可以成為我們未來發展的新亮點。相信這次合作必將成為行業的典範,我們也將在產業變革的浪潮中繼續立於不敗之地。”


    在交談的過程中,希雅的目光依然無法控製地地朝裴語遲望去,而裴語遲卻一次也沒有看向希雅,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這場重要會議上。


    會談結束後,昊天集團董事長邀請楓林衛視一行前往昊天數字研發中心進行參觀訪問,這將有助於雙方進一步理解對方的技術實力,也為後續的深度合作奠定基礎。顧長林欣然接受了邀請,雙方驅車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希雅跟在人群最後走出會客廳,當她來到門口,發現裴語遲的白色商務車停在落客區,小廖站在車門前,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上車。


    希雅的心猛地跳動起來。這幾天她一直在逃避與裴語遲見麵,生怕麵對裴語遲的質問。


    她朝車裏望去,裴語遲坐在中排裏座,低頭沉思,似乎也不容她來推脫,小廖的眼神卻一直朝她示意,裴語遲讓她上車。


    希雅的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她慢慢走下台階,上了車,坐在裴語遲身邊。


    他目視前方,表情冷漠,好像並未注意到她上車一樣。車門輕輕關上,那微弱的聲響在寂靜的車廂裏回蕩,像一道無形的隔閡,將他們分隔在兩個世界裏。


    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靜止而沉重,讓她感到呼吸困難。她無法打破這份沉寂,隻能靜靜地坐在那裏,感受著他的冷漠和疏離。


    希雅偷偷朝裴語遲瞟去,看著他的側臉,神情冷淡,透著一絲倨傲。他的嘴唇緊抿在一起,似乎在表達著不滿,是那種既霸道又帥氣的樣子。她知道,無論自己想要逃開多遠,看著這張臉也足以讓她束手就擒,無法真正割舍。


    希雅坐在裴語遲身邊,一時間,兩人之間陷入尷尬的沉默。希雅有些坐立不安,她反複搜尋理由為自己這幾天沒有聯係裴語遲找借口,卻覺得那些理由實在蒼白無力,就像是逃避一般。


    裴語遲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這令希雅愈發焦灼。這幾天她就像人間蒸發,這和分別時的約定完全不同。


    她不想告訴他見過奧利弗,也不想說奧利弗放言想要毀了他,她更不敢說如果這樣,自己有了寧可放棄這段感情,退回朋友位置的想法。


    她不配,也做不到那樣去傷害他為自己付出的一切。


    而現在,他們還在工作,她必須強迫自己保持理性。可她卻惴惴不安,不知如何回應,如何與裴語遲恢複正常的交流。


    她覺得自己的思緒亂成一團,根本沒有辦法組織成完整的話語。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抓住了希雅的左手。希雅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口,她的第一反應是想要抽回,可就在她的手往回縮的那一瞬間,裴語遲的手指突然握得更緊,幾乎要將她的指節捏碎。


    希雅的心底升起一絲恐慌,她低頭注視裴語遲的手,五指緊緊扣住她的手,力道之大簡直要將她的骨頭握碎,似乎透著一絲不願放手的執著,就像是裴語遲不肯放棄她一般。


    裴語遲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所以,隻要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打算這麽結束了?”


    他的聲音裏似乎帶著一絲受傷,這讓希雅的心底一酸。她抬起頭,發現裴語遲已經望向她,他的眉頭微微鎖緊,眼神裏透出些許隱忍的痛楚,令她的心猛地一疼。


    裴語遲緊握著她的手,卻沒有再說話,隻是深深望進她的眼底,像是要將她的心扒開,揣摸她的真實想法。


    可希雅卻被他的眼神看得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己仿佛被困在那雙眼睛裏,無法逃脫。


    希雅知道,她曾經無數次迷失在裴語遲的眼睛裏,可那些時候,裴語遲的眼神總是傾盡溫柔。


    而此刻,他眼神裏的痛楚卻讓她的心髒緊縮成一團,她好像能感覺到,裴語遲內心的傷痛,就像是她自己的一般。


    她多麽希望能撫平那些痛楚,可她的嘴唇卻像是被幹涸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她隻能望著裴語遲,眼神裏透出道歉,卻不知該如何表達。


    而裴語遲依然握著她的手,就像握著唯一的救生索,不願放開,他在等待,等待她的解釋,等待她道歉,等待她彌補自己的過錯。


    她雖然準備了那麽多天,卻在真正麵對裴語遲的時候,所有的思緒都亂了陣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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