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把衣服交給桂姨,桂姨表示洗完烘幹今晚就能穿。


    擺弄了一個下午的花園,希雅覺得渾身黏膩,索性在用餐前直接洗個澡。


    她推開浴室的門,裴語遲身上特有的木香味撲麵而來,清新而雅致,她仿佛找到了這股香味的源頭,如同闖入了安徒生筆下的奇幻世界。


    木香氤氳在整個浴室,希雅閉眼深吸這香味,立刻想起裴語遲那令她著迷的雙眼,和這木質香調一般,沉穩中略帶桀驁,神秘莫測卻又深深吸引,與他的氣質簡直絕配。


    希雅打開水龍頭,熱水傾瀉而下,和著香氛噴霧彌漫開來。


    她閉上眼,沉浸在這方天地間,不知不覺放鬆下來。她擠出裴語遲的沐浴露,用手撫摸過自己的肌膚,突然覺得這樣的親密接觸,仿佛把她和裴語遲拉近了一步。


    她用的,是他的浴室,他的香氛,關係的加深速度似乎超出了她的預料與掌控。


    過了一會兒,裴語遲輕輕敲開主臥的門,見希雅正在吹著頭發,便笑著說:“晚飯準備好了,可以下來吃了。”


    希雅聽到他的聲音,手中的吹風機突然停了下來。她剛要起身,裴語遲卻搖搖頭:“不急,頭發吹幹了再下來。”


    說完,他伸出手來接過她手中的吹風機,自己開始替她吹起剩餘未幹的發尾。


    熱風輕輕拂過,希雅隻覺得整個人都沉浸在他的氣息裏,他的手法很熟練,一下一下地將她的發尾吹得蓬鬆而飄逸。


    “記住,以後不管有什麽急事,頭發一定要吹幹。”他笑著說,“女孩子,要學會好好保養自己。”


    希雅望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禁也嫣然一笑,她似乎從未見過自己這樣明媚的笑容。“知道了……爸爸。”她輕聲說。


    裴語遲聽到她的稱呼,手中的動作略有一滯——隨即他作勢要捏她鼻子,“又在胡鬧!”


    “我喜歡你的笑,你應該經常這樣笑。”他貼在她耳邊說,“記住,不管遇到什麽事,都告訴我,讓我來解決,以後我不會讓你再哭了,你再笑一個!”


    裴語遲眼前再次出現兩彎明月,嘴巴微張,兩顆兔牙會悄悄露出來,像兩朵白花,又像小兔子的兩隻耳朵,還帶著三分嬌憨。


    似乎全世界隻有裴語遲一個人,能讓她如此毫無保留地展露笑顏。裴語遲也會被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頭發,捏她的臉頰。


    裴語遲關掉吹風機,手裏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他的手指輕輕地在她發間撫弄著,似乎舍不得離開。


    “來吧,我們下去吃飯。”他伸出手來,幫希雅起身,目光裏滿是寵溺。兩人十指緊扣著慢慢走下樓梯,來到餐廳。


    餐廳裏,燈光黃黃的,照耀著一桌美食。裴語遲拉出席位,讓希雅坐下。


    桂姨已經將飯菜一一上好,各色菜肴營養豐富,散發著熱氣和食物的香氣。裴語遲將希雅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也落座,盛了一碗雞湯來,遞到希雅嘴邊。


    “先喝點雞湯暖暖身子,紅棗和雞一起煮,對你現在身體恢複很有益處。”希雅小口喝著雞湯,感到身體一陣暖意。


    “羊肉也是補虛暖身的良品,來,我夾給你一塊。”裴語遲將羊肉夾到希雅碗中,希雅品嚐一口,鮮美多汁。


    “還有這個豆腐,清熱解毒,正適合你現在吃。上湯蘿卜絲也一樣,清肺化痰。”裴語遲一邊吃一邊不時將碗筷遞到希雅嘴邊,細心地照顧著希雅。


    希雅感激地望著裴語遲,“這是我們第二次一起吃飯……”


    說完她走到客廳,拿來手機,輕聲說:“我想把這一刻拍下來,記錄我們的第一個家庭晚餐,把它裱起來……”


    裴語遲摸著希雅的頭,將兩人的額頭靠在一起,語氣慈愛地說:“傻瓜,這就是我們未來的每一天……不過,我們確實應該紀念一下!”


    於是裴語遲拿過手機,對著兩人,拍下了第一張屬於他們的合照。在未來的歲月,希望他們會擁有無數張幸福的照片,記錄屬於他們兩個人美滿的人生。


    希雅低頭吃著碗裏的羊肉,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已經太久沒有吃到這麽討她口味的食物了。裴語遲如此貼心地準備這桌飯菜,不僅滿足她的口腹之欲,還體貼到她身體所需。


    她被如此珍視,既讓人心蕩神馳,又隱隱不安,隻有像她這樣近乎饑渴的人,才真正明白這份珍視的可貴。裴語遲仿佛拯救了她整個世界,他帶給她的快樂太過絢麗,太過磅礴,這樣的幸福,她從不敢奢望……


    想到這兒,她嚼著嚼著,手不覺一頓,低頭看著碗裏的美食,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一滴眼淚悄然滑落,掉在了碗裏,帶起微小的漣漪。她默默地低下頭,身體微微地顫抖著,雙手也不住地發著抖,一股酸楚自心底升起,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裴語遲關心地問她:“怎麽了?”


    希雅卻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搖頭,不讓更多的眼淚滑落。她狠狠地咬著下唇,試圖壓抑身體的顫抖,將那股湧上的心酸強行逼回,可它們卻像決堤的洪水,再也難以遏製。


    她知道裴語遲的目光正緊緊地定在她身上,帶著擔憂與疑慮。她不想讓他看到她這副樣子,卻也再難掩飾,一味強忍隻會讓眼淚更加洶湧,讓身體的顫抖更加厲害。


    “我沒事。”她最終開口,聲音卻出賣了她,低啞而沙啞,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鼻音。


    她感覺到裴語遲的手輕輕覆上了她的手,溫暖而堅定。這一觸,仿佛給了她莫大的勇氣,也讓那股酸楚化作甜蜜——他在這裏,在她身邊,這一知足,便足以平息她所有的不安。


    她轉過頭,望入裴語遲擔憂中帶笑的眼眸,終於揚起嘴角,給了他一個微笑——而當他用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時,她的心也終於沉寂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感激與幸福。


    坐在對麵的裴語遲也看出了希雅的異樣。


    什麽樣的原因,會讓她在享受美食的同時突然落淚?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才變得如此脆弱敏感?


    北京的時候,他們也一起吃過飯,那時的她還是那麽無憂無慮。短短兩個月,她仿佛被層層陰霾緊緊裹住,心裏布滿了陰影。


    裴語遲知道,就算他傾注所有的愛,也難以驅散她心中的那片黑暗。他隻能站在她身邊,靜靜等待於時日,一點點治愈她的傷痛。


    他走到她身前,捧起她滿是淚痕的臉,輕輕替她拭去淚水,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的淚水不再落下。


    “別怕,我在這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們未來的日子,會美好得讓你忘記所有的過往,相信我,好嗎?”


    希雅望進他眼底的愛意,點了點頭。然後她帶著抽泣的聲音說:“我想你坐在我旁邊……”


    餐廳的燈光黃黃的,灑落在兩人身上,在希雅臉頰上鍍上一層溫暖的色彩。她的眼睛在燈光下似乎也閃著星星點點的光,亮晶晶的,像春日裏初綻的花蕾。


    眼前這對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並排坐在餐桌前,畫麵美得像一幅生動的油畫。


    裴語遲穿著白襯衫,黑西褲,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結實的小臂,他的手臂線條流暢,手指纖長,透著力與美的完美。西褲的料子隨著他的動作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與他低沉的嗓音交相呼應。


    希雅坐在他身邊,身上是他下午給買的一件紫色緞麵睡裙,睡裙拂過她的腰肢襯托出極好的腰臀比,帶起一陣輕輕的風,她噙著眉,微微一笑,因兩人的對話露出一副故作思考的表情,那副小聰明的模樣叫裴語遲看得心都化了。


    燈光灑在兩人身上,將裴語遲的眼眸襯得更加明亮,深邃似海。他的視線有時落在希雅臉上,抑或又不經意地流連在她的唇瓣和鼻尖,那微微上揚的眼尾泄露出他內心難以掩飾的喜悅與愛戀。


    希雅也偷偷地望著他,目光炯炯有神。裴語遲的每個舉手投足,每個笑容和表情,都讓她看得入迷,仿佛世上最動人的風景都聚集在他一個人身上。她恨不得時間可以暫停,讓這甜蜜的時刻永遠持續下去。


    他們就這樣在餐桌前並肩而坐,時而交談,時而沉默——卻又仿佛無須言語,一言一笑間盡是暗湧的思念與愛戀。


    他們邊吃邊聊,話題從工作順其自然地流轉到生活,又從過去談到未來,聊得興致盎然,似乎永遠也聊不夠。


    吃飽了,裴語遲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屬於他的那張椅子吱呀一響。當談到讓他開心的話題,他那性感的渾厚男中音就會響徹整間餐廳,他會毫無顧忌地爽朗大笑,眼角和嘴角都會有細微的皺紋,展露出平日裏少有的放鬆神情。


    他順勢將希雅椅子拉得更近,然後自然得像呼吸一般地把手摟在她的腰肢,這一舉動顯得那麽自然,仿佛他們已經這樣坐在一起吃飯聊天了千百次,隨意而美好……


    希雅被他拉近,身體有些失重地向他方向傾斜,卻很快被他結實的臂膀箍緊,她的後背和他的胸膛緊緊貼合在一起,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和心跳,這種親密感讓她的心也跟著顫了幾下。


    裴語遲低頭望向她,眼神裏滿是笑意,他很高興她沒有推開他,很高興她允許他拉近距離,很高興可以不必理由地擁抱她。


    希雅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覺得既意外,又有些措手不及。在鏡頭下,裴語遲總是那麽從容不迫,他那種穩重可靠的形象,似乎已經成為根深蒂固的印象,烙印在所有人的心中。


    然而現在,當他的手臂輕觸她的腰間,那種從容自信的模樣卻出人意料轉換成為一種撩人與感性,像一道閃電,擊中希雅的心髒。


    希雅知道,三十歲的男人斷然不會像少年一般單純青澀,裴語遲也不例外。然而當他展示自己最真實的一麵,那來自他內心最深處的野性,卻又是那樣的攝人心魄。


    這份觸感,讓她驚喜,讓她著迷,如深淵般淪陷。


    裴語遲的這一麵,到底有多少女人見過,體會過?其他的女人,是否也曾被這深淵所吸引,甚至被他引入其中,一同迷失方向?


    這份隱秘的嫉妒和自卑感,一點點侵蝕她初涉喜悅的心。而當他望向她時,眼神裏也常常寫滿寵溺,仿佛她是他的嬌妻,這讓她哪怕半點抵抗的餘地也沒有。


    她明知道已然深陷在他的溫柔鄉,卻也甘之如飴。


    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裴語遲,是她無法招架的。


    裴語遲望著她,心裏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這樣簡簡單單的生活,這樣平平淡淡的時刻,竟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幸福。


    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煙火氣?那種日常生活裏的小細節和片刻,能讓人覺得這世界實在太美好。


    裴語遲躺在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睡。


    今晚是希雅在這裏住下的第一晚,這份新鮮與不安讓他久久無法平靜。


    他為自己在這場快刀斬亂麻的感情糾葛中收獲了真摯的愛情而欣慰,卻也不知未來還會遇上什麽樣的挑戰。他對自己有信心,可對希雅,他並不擁有十足的把握。


    他知道希雅對他的愛慕與依戀,也明白她已漸漸打開心扉,將自己最為脆弱的一麵展露在他麵前。


    然而人心是件多變的事物,曾經被傷透的心,恰巧也是最容易再度破碎的。她會不會再度選擇逃離,他不得而知。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也讓他久久無法放下。如果有一天,他的缺陷與不足暴露在她眼前,她的神采會不會也隨之黯淡?她給予他的愛,會不會也轉為失望與憎恨?


    他翻過身,試圖將這些忐忑的念頭拋之腦後。他知道應該相信這個女人,相信她眼中對他的愛,可深愛一個人,也常常意味著害怕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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