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此也隻是初窺門徑,要達到專家級別恐怕還需要長期積累與鑽研,不成氣候,會說幾個專業詞匯,就以為自己能引領潮流,跟我們當年比,心智還不成熟,沒有我們當年穩紮穩打,如果你們有興趣,我可以試著找些資料跟你們分享一下,紙上談兵,還需要曆練。”王福海基本嗅到了對方的興趣點,故意說得雲淡風輕。


    “您謙虛了!確實現在的年輕人不好帶啊!你們那時候基本功多紮實啊,現在的小年輕還是太浮躁!您得多點撥!”李文凱一副肺腑之言的樣子。


    李文凱忽然轉身了180度:“小張,不是說我們今天來的貴客都送vip貴賓卡的嗎?怎麽這麽久還沒拿過來,小張……”李文凱頗為著急地喊道。


    小張一路小跑,手上提著一個精致的紙袋禮盒,遞了過來。


    李文凱拿著一個精致的禮盒,笑容滿麵地解釋道:“福海兄,這是‘明前’的龍井茶,自己家鄉新種的,沒啥稀罕!但是放心,絕對安全,沒有任何殘留,我自己在家裏就愛喝這個,送人可找不出這樣的好茶,不值錢!您嚐嚐,喝完就跟我說,我再給您送一批去……”


    說完,李文凱又接過一張精美的卡片信封,雙手奉上打開,裏麵是vip卡。


    李文凱故作驚奇的樣子,瞪大眼睛道:“哎呀,這就是那個vip卡啊!聽說今天活動,來的人都有,看來咱們以後有空常來這釣魚了,其他不重要,就是這裏清靜,我們可以好好聊聊天。”


    李文凱滿臉堆笑,一邊說一邊頻頻點頭,滿眼都是討好的神色,征詢問道:“您看,是不是我讓小張給您放車上?”


    王福海趕忙推辭道:“留自己喝,我的茶雖然不好,但還是有得喝嘛!太客氣了!”


    一番客套之後,小張徑直向停車場走去。


    “福海兄,我們這些後生還有許多專業內容想向您請教,您不吝賜教?”


    李文凱低眉順眼地繼續請福海兄‘點撥’,輕聲道:“恰巧我們有個新方案,想尋求福海兄的意見。這個方案,待計劃成熟了就去參投一些實際的項目……”


    於是李文凱滔滔不絕地講解起方案和存在的缺陷。王福海打開一看,赫然是投標太昊科技的方案,立時明白李文凱在向自己拋出橄欖枝,正是前幾天裴語遲在會上匯報的方案。


    王福海沉吟片刻,隨口稱讚道:“你們這個方案很可行,提供‘參考資料’也不在話下,我這裏也有一些‘參考’,可以讓你‘啟發’思路,我們這方麵也才剛起步,不過大家可以互相切磋,邊學邊幹,放心!”


    王福海說完,又熱絡地拍了拍李文凱的手臂,一本正經地說:“好的方案也需要精心打磨,如果我能盡綿薄之力,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您看如何?李老弟!”


    王福海語氣熱切,神情親昵,還頻頻看向李文凱的眼神,向對方傳達自己十分理解其暗示的意思。李文凱聽後眼前一亮,心知王福海已經接收到自己的意圖,二人達成共識,便也露出了然的笑容。


    李文凱聽罷,大笑道:“福海兄,還是您提攜後輩啊……哈哈!”


    交談在虛與委蛇間結束,王福海今日釣魚收獲頗豐,離去之際,堅持獨自支付了這一天的全部費用,光是購買釣上來的魚就花了兩千多塊。不過對王福海來說,這筆花銷很值得。


    收拾停當後,王福海和李文凱告別,他並未離去,而是獨自一人驅車來到釣場偏僻的山間小路,那是釣場的另一個區域。


    隻見一輛嶄新的白色跑車停在路邊,車前斜倚著那天在水療會上將他撇下的兩位新女同事,看到王福海的到來,她們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王福海緩步走近,三人邊笑邊上車,就見消失在山路拐彎處的車尾一角,露出了女子飛揚的紅裙邊。


    林間夕陽斜落,山澗水聲悠悠。釣魚場重歸寂靜,似乎剛才什麽也未發生。


    但這一切卻在暗示,王福海今天的釣魚之行,恐怕隻是整天行程的序曲而已。


    綠林深處,山澗潺潺,鳥鳴陣陣。這天邊釣魚場裏的一切,都讓王福海感到格外愜意。


    ……


    時隔一日的清晨,李文凱剛到公司,就接到了一個來自不明號碼的快遞。


    他趕緊拆開快遞包裹,發現裏麵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遝文件。李文凱迫不及待地翻開,隻見文件頁頁標注著“機密”“僅限內部傳閱”的字樣,其中詳細記錄了楓林衛視的投標方案和策略。


    李文凱雙眼放光,他翻看著這些來之不易的“參考資料”,嘴角止不住地上揚,臉上洋溢著收獲戰利品的喜悅。


    ……


    初秋的天氣漸涼,陽氣漸漸消退。裴語遲上次的胃出血雖然表麵看似痊愈,但實際上距離真正恢複還差得遠。除了日常的食療養生外,裴語遲懂得適宜艾灸的季節,要采用艾灸來補充脾胃的氣血。


    裴語遲的母親來自中醫世家,裴語遲也造詣頗深。如果不是之前故意放縱自己,他斷不會出現胃出血這麽嚴重的情況。如今,他總算放下執念,開始通過各種方法慢慢恢複元氣。


    亓老是裴語遲母親的師弟,更是好友。秋天氣候轉涼,正是艾灸發揮作用的時候。裴語遲來到亓老的診所做艾灸治療。


    亓老為裴語遲的胃病深感憂心,也深感自己居然沒能好好照顧故友的兒子,以致今日他要受這種痛苦,實在是對不起老友。裴語遲也因為自身的放縱與大意,感到深深地自責。


    亓老為裴語遲的胃病擔憂不已,一邊施針一邊責備:“要是你母親知道,她會有多傷心啊!你這個孩子,怎麽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裴語遲靜默片刻,低聲說:“叔父,都是我的不好,讓您老替我擔心,以後我會注意的。”


    亓老歎了口氣,為故友的兒子感到十分心疼:“你這樣一次對自己的身體損失有多大嗎?你自己不是不知道!”


    裴語遲緘默未語,隻是輕輕點點頭。


    亓老看他這副樣子,心裏酸楚,卻也知他的性子:“來,我看看你的脈象!”


    亓老緊促眉頭歎息道:“你的脈象還是有些紊亂,脈動急促而無力,生命之源受到損傷,氣血運行不暢,你胃中生血,氣血上逆,影響全身的陽氣生發,要調理還需要一段時日。”


    “平日過於勞心勞神,氣血耗損太甚,肯定睡眠又不足,導致脾胃虛弱。脾胃是後天之本,你還這麽年輕,一旦受損,運化無力,就難以製造元氣和血液,周身各髒器官的營養就成問題,這也是你容易疲勞的原因。”


    亓老說:“舒經活絡,調理氣血,我先給你做兩個療程的艾灸治療,盡量保證一周過來兩次,做得到吧?”


    亓老沉思一下道:“你這情況除了補益脾胃,一定要在飲食起居上多加留心。多吃些補血養氣的食物,少辛辣刺激之物。保證睡眠,避免操勞。如果症狀沒有減輕或再生血,來找我複查。唉!脾胃一日不振,全身便苦一日。你要好生調養身體,以免病根未除,日後難以彌補。配合艾灸治療,相信很快就能調理回來。”


    裴語遲點頭,除去上衣,淨身躺下。亓老取出已燒熱的艾絨,在裴語遲臍部、背部等穴位當肌膚上方緩緩揭動,讓熱力透入皮膚。


    漸漸,裴語遲隻覺一股暖流在體內湧動,有如醴泉在髒腑間遊走,恍然神清於頭腦,勁在四肢。這股熱浪一波又一波,仿佛要將他浸潤濡染。他久已疲乏不堪的身心,倍感舒暢。這是艾灸導功的奇效,透平而熱,運行有度。


    良久,亓老才熄滅了最後一絲艾火。裴語遲全身浸潤一層汗水,卻渾然不覺。


    亓老為他把脈,滿意地說:“氣血之行已暢,陽氣有所恢複。這下艾灸收效不錯,你便回去睡一覺,別吹空調,明日醒來精神就好了許多。記得按時回來做艾灸。”


    裴語遲這才略略頷首,嘴唇翕動,似要說什麽,又不說,隻聽他低低說了句:“謝謝您,叔父。”


    亓老看著正穿上衣的裴語遲問:“你跟你父親現在關係怎麽樣?”


    裴語遲依然少言,默默穿衣,臉色蒼白中透著堅毅。


    亓老看他的傷感,也知難言之隱,隻得歎息:“唉,你們父子,真是同出一脈,誰也給誰下不了台階!”


    亓老意識到自己觸及了裴語遲的傷痛,隻得歎息:“唉,要是你母親還在世,她最擔心的就是你們父子倆的關係。你父親那個脾氣,你又那個倔……真是兩個極品湊在一起,誰也唬不過誰!”


    裴語遲輕輕歎息,說:“叔父,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我和父親之間的問題,實在不是簡簡單單幾句話能解決的。我不願輕易給您承諾,那隻會讓您失望。我們都需要時間,來學會角色轉換,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想想。”


    這個時候,裴語遲電話振動,是老顧的電話,讓他有空去他辦公室一趟,老顧找他一般都有重要的事情,他決定馬上動身不再耽擱。


    裴語遲神清氣爽地從治療床上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他的雙臂和雙腿都靜靜地做了個伸展運動,脖子也轉動了幾下。


    裴語遲清俊的麵容上洋溢著淡淡的玉般溫潤光澤,唇角掛著一抹清淺的笑,緩緩開口對亓老說:“叔父,我的‘確有專長’考試已經通過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您的那套針法我還有一點疑問,本想今天當麵請教,現在突然有急事要走,下次再過來請您指點。”


    亓老點點頭,笑容爽朗地說:“你小子果然沒讓我失望,你這個關門弟子我要教的還多著呢,有要緊的事就隻管去忙,有什麽不明白的,回來再問就是了。”


    裴語遲恭敬地說:“您放心,我一有時間就過來跟師,一定不給您丟臉!”


    亓老略一揮手,說:“你這個小子,記得我今天跟您說的話!”


    裴語遲點頭致謝,向亓老告辭而去。


    ……


    回到台裏,裴語遲輕輕敲門進入,顧長林從辦公桌後站起身,親切地迎上前來。他為裴語遲準備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鐵皮石斛茶,小心翼翼地遞給裴語遲。


    顧長林滿麵關切地說:“怎麽?胃還沒好?這段時間讓你忙得腳不沾地,我也忽略了你剛從大病初愈,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千萬別隱瞞!”


    裴語遲神態淡定,語氣平和地說:“隻是必要的調理,沒事的!”他不想讓老顧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心中有數。


    顧長林從養生壺裏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用鐵皮石斛煮的水,小心翼翼地遞給裴語遲。


    顧長林這才微微放心,仍有些擔憂地說:“鐵皮石斛水可以喝的吧?我聽說喝這個養胃,特地煮好等你來。”他殷勤的態度展現了對裴語遲的關心。


    裴語遲雙手接過玻璃杯,優雅地抿了一口茶,然後笑著說:“可以,這個對我的胃有益。謝謝您的關心!”


    “讓你過來,是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見。”顧長林頗為神秘地說道,語氣裏似有為難。


    “宣傳部於虹部長下周要帶隊前往韓國考察,訪問團需要一名電視台的專家人選。”


    隻見顧長林從桌子上翻出一個文件,遞給裴語遲,道:“我想來想去,電視專業和行業管理你都熟悉,於部長出訪,需要你這樣全麵了解行業人選,加上我記得你是朝鮮族對吧?”


    裴語遲差點把嘴裏的茶噴出來,他苦笑道:“是我母親朝鮮族,顧台,您說的這個理由聽起來有些牽強。”


    “理由充分嚴謹!宣傳部英語精通的人自然不乏,但會韓語的肯定不多,這就是你的優勢。”


    顧長林不無得意地說,“當然,最主要的是出訪任務需要專業人才,代表著訪問團的形象,我希望你去,多與外國同行交流,一來不要辜負宣傳部的用心安排,多展示中國電視人的風範,二來我也希望你能有所收獲,回來還需要你做更多工作!”他意有所指地看著裴語遲,話語中的期待清晰可見。


    他遲疑了一下,用詢問的口氣說:“你去得了嗎?我是擔心你的身體,這次出訪時間長達十天,出門在外畢竟不如在家,你的身體能否吃得消,你要認真考量。如果實在不行,日後還有機會。”顧長林的話語裏流露出對裴語遲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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