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台切光忠沒說話,隻是搖頭。


    她頓了頓,被毛巾遮住的眼睛仿佛能看見燭台切光忠無聲的拒絕一樣:“我怕,自己什麽時候會把刀掰斷了。這世上沒有第二把燭台切光忠了,你要是真的被我弄斷了,誰來賠一把一模一樣的刀?”


    刀在主人的手中喪失生命本來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他竟然為這個在害怕。燭台切光忠看著掌心裏靜靜躺著的脅差長短的刀,想把它掰斷。


    他舉起本體刀,高舉到一邊,鬆手。


    木地板上重重地叮噹一聲脆響。


    樓下有人罵了句娘。


    燭台切光忠猝不及防的起身,隔著一床被子緊緊環住了床上的人。


    “對不起。”


    他一遍遍的重複:“對不起。”


    為自己生出的怯懦和害怕。


    明明她做的事情沒有錯,明明她的血腥和殺伐並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卻沒有主動為主人所驅策,最不能夠原諒的是,有那麽一瞬間,腦袋裏竟然還閃過逃走的念頭。


    她沒有說話,可心裏分明是知道的。


    在巧巧消失的同一刻,燭台切光忠就發現自己身上的契約被解開,她主動給了自己每一個妖怪都想要得到的自由。契約解開意味著——他可以走了。


    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一個人,或者一個妖。


    可燭台切光忠心裏一片荒蕪。


    那時候,他站在繁華熱鬧的人流中心,明明人來人往卻依然覺得很寂寞。


    燭台切光忠的腳慢慢移動了幾步,最後還是停住了:如果巧巧回來發現沒有人站在那裏等自己,一定會覺得更加寂寞。


    “我做了一個夢,是關於自己遺失的那些記憶的。”


    巧巧一隻手輕輕地落在燭台切光忠的頭上像撫摸貓咪一樣輕輕的揉撫:“我本來是要殺了那幾個人的,他們太噁心了,燭台,你能夠想到人類居然有這樣的渣滓嗎?骯髒到讓我覺得他們呼吸都是錯,忍不住要抹殺掉這些東西在這世上存在的一切痕跡。”


    “嗯,”燭台切的聲音隔著被子都能感覺到震動:“他們該死。”


    “可我還是沒有殺他們。”


    “不能髒了主人的手,下次再有這種事,讓燭台切光忠親手手刃了他們就好。”


    他低低的笑出了聲:“不要總是忘了,我是你的刀,燭台切光忠是用來手刃敵人的刀,不隻是用來殺豬的刀。”


    巧巧的像個索要糖果的小女孩一樣天真的追問他:“那,你不問問我為什麽沒有殺掉這幾個人嗎?”


    就像說一段故事,說故事的人總是希望聽眾捧場。


    燭台切光忠很捧場的追問:“為什麽呢?”


    “因為有個聲音。”


    她眼中很少見的露出迷茫這種神色:“有個聲音在說,不要殺人。”


    ——答應我,不要再殺人,在那之前。


    ——記住你的承諾。


    像密集的針紮上了腦袋,一陣一陣並不重但是卻密密麻麻的疼意讓她終於放棄了親手虐殺掉三人的想法。等到理智和意識回籠,巧巧才想起來自己暫時還不能背負殺孽債。


    她雪白的赤足從被子裏滑出,光潔漂亮。


    天還涼,燭台切光忠皺了皺眉,也沒有在心裏生出什麽旖旎的意思,剛想幫她把被子重新蓋上,手卻一頓。


    早就把身體給換了回來,皮膚自然是巧巧自己的,也不像臉一樣需要做任何偽裝。織羽櫻奈的皮膚已經很白,卻可以看出是富人家那種細皮嫩肉的白。巧巧的白不同,那段細細的腳踝上泛著乳白色迷人的光澤,小而圓潤晶瑩的指頭,指甲蓋是淡淡的粉色,無需任何修飾,美的無可挑剔且渾然天成。


    燭台切深吸了一口氣,他暫時來不及沉醉在這種美裏:“這是什麽?”


    雪白的腳踝上繫著一個紅線鈴鐺。


    燭台切光忠伸手捉住了那個鈴鐺,用手搖晃了一下,卻沒有聽見它發出鈴鐺的那種清脆的鈴響聲,是裏麵的銅片撞到了鈴蓋會發出的聲音。


    “這是法則。”


    她輕輕的解釋:“是那個人給我定下的製約的法則,我如果親手殺了人,鈴鐺就會響起,會有人把我捉回去。”


    燭台切小心翼翼:“是那位?”


    “嗯。”


    “我的力量……全被鈴鐺封印住了,在力量不足夠強大之前鈴鐺會一直控製著。我不知道到底要恢復多少的力量才能有把握一舉將鈴鐺的束縛解開,或者有其他的辦法,可我不知道。”


    “可是那三個人……”


    “他們會死,但不能死在我的手裏。”


    巧巧有些費力的捂住自己的臉,深深的喘了一口氣:如果能夠再多恢復一點力量就好了,哪怕一點點,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子。


    她應該再多靠近一點跡部景吾的。


    一想起晚上發生的事,巧巧閉上眼睛麵露噁心之色:“那三個人雖然沒死,但也差不多算是廢了,除非有人願意幫忙,否則死不死也隻是遲早的事情。”


    瞎了一隻眼睛,兩條腿也斷的徹底,那活兒已經被砸成了一灘肉泥。


    這樣的爛人本身就已經爛得徹底,如今更是爛成了渣滓,想來也不會有什麽人願意浪費金錢在他們身上。


    這一群人隻不過是被拖進了噩夢裏,他們的眼睛都變成了赤紅色,看到的一切都是心裏的殘障。可他們互相動手的時候受的傷可是實打實真的,雖然在外人看來不過就是幾個混混內部出了內訌然後互相圍毆。然而等他們自己卻知道這不是夢,清醒之後會記得發生的所有的事情。


    帶著他們已經廢棄的器官。


    燭台切已經順著思路想了下去,又忍不住開始擔心:“可是畢竟狗急跳牆,他們三個人又沒死,會不會再次找上門來?”


    他擔心的自然不是武力上的事情,像這種隻會幾下拳腳動不動就群架的混混,就算不用刀純肉搏,燭台切以一敵百也是沒有什麽問題,付喪神並不需要擔心體力消耗過度這種事。


    巧巧笑了笑:“他們要來就來吧,再說你也未免把人的膽子想像的太大了,人類都是很惜命的,越是賤人越這樣。沒聽過禍害遺千年這句話嗎?就算苟延殘喘著,他們也會珍惜著那條賤命好好活下去,又怎麽會像你說的那樣主動過來找死呢?又不是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既然都是些沒什麽用也沒本事的混混,當初拍照也自然不會用什麽上好的器材,巧巧勒令他們刪除了手機裏所有的照片,並且用命威脅了一番,隻要他們還想再活下去就得一輩子這麽老老實實的,要再想折騰出什麽麽蛾子的話,就拿命來賠。


    當初澤井美奈子沒有拍成的照片原來早就被拍過了,這個年頭不管什麽人都喜歡用拍裸*照這種方式來威脅別人,真不是個好習慣。


    巧巧用力的扯了一下腳踝上的紅線,看上去雖然就像是網購裏會送的那種一元小紅繩,但是不知道用的什麽材質,死活就是扯不斷,直到把雪白的肉都給勒出了一道紅痕,燭台切心疼的製止她繼續摧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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