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夢靈有一種深刻的,被以往的日常世界拒絕的感覺。


    以往溫馨快樂的家,明明近在咫尺,卻又仿佛一下子和她拉開很遠的距離。


    那麽,以後有沒有一種可能,自己會徹底脫離現在所珍視的日常呢?


    到那時,她又該如何和父母,和朋友們告別呢?後麵又該去哪裏呢?


    找一個理由告別父母,脫離家族,離開所有熟悉的人,舍棄大小姐的身份,然後靠言靈獨自生活?


    那樣的生活,她真的能適應嗎?


    看不見、不能預知的未來,往往是最令人擔憂的。


    正當白毛蘿莉一臉迷茫的時候,音祈的聲音再次響起:


    『現在擔心這些還太早了哦,而且之前不是說了嗎,隻要你有能力,可以當一輩子普通人哦。』


    『再說了,實在不行,我養你啊。我可是無所不能的上帝,養一個信徒還是能輕鬆做到的哦~』


    『廢柴信徒又弱又蠢又擺,能有什麽辦法?善良的上帝隻能選擇養著嘍。』


    這句話一出,直接把夢靈醞釀了好一會的情緒直接幹碎了。


    『那個……音祈姐姐,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再變回原來的樣子嗎?』白毛蘿莉嚐試著最後的掙紮。


    沒想到,音祈略微思索後,還真給出了一個看似肯定的回答。


    『真要變的話……其實也不是不行?』


    有戲!正當白毛蘿莉一臉欣喜的時候,音祈的語氣忽然又來了個急轉彎。


    『不過呀……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呢?』


    『“白毛蘿莉”“小矮子”“打一拳哭好久”“抱在懷裏rua禿”……這些話我可都還記著呢。』


    夢靈:……


    白毛蘿莉一下子就蔫了。


    此時的她真想回到過去,給當時犯賤的自己來上幾個大嘴巴子。


    『嗬嗬……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哦~』音祈皮笑肉不笑。


    不得已之下,夢靈隻能用上了最後的辦法——撒嬌賣萌。


    『音~祈~姐~姐~,求~求~你~啦~』


    純白的空間裏,音祈聽到這一聲聲差點把她夾斷的聲音,小腦袋猛地哆嗦了一下。


    一隻可愛的白毛蘿莉,低聲下氣,楚楚可憐,苦苦哀求的聲音,沒人能受得了啊。


    不過很可惜的是,祂不是人。


    饒有興趣地看白毛蘿莉發出能讓人飆血的軟糯夾子音,特別還低著頭,身體輕輕擺動著,小手不安分地相互撥動著手指,小腦袋偶爾抬起來偷偷看一下,然後又受驚似的迅速埋下去……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這種刺激。


    不過還是先前的那句話,祂不是人。


    音祈對此給出的評價是——


    確實可愛,但是和祂自己相比,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最主要的是……真的給靈歌少女丟臉啊。


    明明有著最為強大的【言靈】,卻因為精神力和蠢的緣故是個戰五渣。


    看著一臉弱受的白毛蘿莉,音祈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再弱再蠢,終究是祂選的人,隻能慢慢養了。


    『算了吧,這次便宜你了。』伴隨著音祈話音落下,夢靈忽然感覺精神上的疲倦感一掃而空。


    她下意識地變回本體,這次瞬間就成功了。


    黑發絕美少女,閃亮登場!


    然而,沒等夢靈高興,音祈就再次給她潑了一盆涼水。


    『這次是第一次,就當特例了,下次……』


    少女慌忙答應,『嗯嗯,以後絕對不會有不該有的想法,我將始終是您堅定的,虔誠的信徒!』


    看著一臉認真的少女,純白空間裏,祂的小腦袋上再次出現了幾個大大的“井”字。


    『笨蛋!不是說這個!』


    啊……啊嘞?那是指什麽?少女一臉疑惑。


    『透支精神力後,不能變回本體,也不能使用言靈,精神會持續虛弱,直接從高高在上的靈歌少女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蘿莉……』


    『請問,我親愛的信徒——夢靈小姐,你不覺得這是一種很危險的狀態嗎?』


    這麽一想……好像確實?


    『就比如剛剛,某隻白毛弱蘿莉還一個人在深夜裏,放心大膽地叫網約私家車,沒出意外真是可喜可賀呢~』


    夢靈忽然感覺有些後怕起來。


    『不過我要說的側重點不在這,而是“透支精神力”這件事。』


    『對靈歌少女而言,靈歌是唯一的武器,也是唯一的底牌。所以節約精神力,避免透支,是非常重要的!』


    『就比如晚上的那場戰鬥,你明明有不少於15種能在30秒內結束戰鬥,同時隻消耗一半精神力的方法……不過很可惜,實戰中你是一點都沒做到,最後硬是把自己給榨幹了。』


    說到這裏,音祈有些憂愁地又歎了一口氣。算了,不忍心想,真的太蠢了,越想越氣。


    『實戰方麵等會再說吧,現在要告訴你的是,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透支自己的精神力,這相當於交出了你的全部底牌,知道嗎?』


    『下次這種錯誤不能再犯了!』音祈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嚴厲。


    少女乖巧點頭,“嗯嗯。”


    等到腦海裏不再有音祈的聲音傳來後,夢靈走到了家門前。


    呼……終於可以回家了。


    富有儀式感地敲了三下門,少女接著拿出鑰匙打開門。


    “我回來啦~”由於是深夜,害怕吵到可能已經熟睡的小梔子,夢靈說的很輕。


    然後,她就看見了,客廳裏,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一個蘋果,像倉鼠一樣啃著的小梔子,看見少女後,慌忙放下了手裏的蘋果。


    “夢靈姐姐!”


    這麽晚了,小家夥居然還沒睡覺?


    “這麽晚了還不睡,不能熬夜哦。”少女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嗔怪。


    梔子小跑過來,然後在少女的驚愕中,一把抱住了她。


    “夢靈姐姐,歡迎回家!”


    夢靈看著眼前這個溫馨的屋子,同樣很感慨。


    少女輕輕點了點頭,“嗯,我回來了。”


    能自由回家,自由說話的感覺,真好啊……


    隨後,少女注意到小家夥眼角的淚痕。


    這是……哭了?


    “梔子醬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不舒服……”梔子輕輕搖了搖頭。


    從晚上八點一直等到半夜,這又是何其煎熬呢。


    家裏寂靜無聲,不再有以往的輕聲笑語。


    當昔日的天使忽然消失,他能感受到的,隻剩下深深的孤獨,無助,和彷徨。


    如果夢靈姐姐出意外了……如果夢靈姐姐以後不再來了……幾個小時裏,他曾想到過很多可能。


    好在,最後少女回來了。


    天使一直都在,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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