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玉寒點頭,認真地道,“你若是說出此事,日後便留在王府之中。雖不能把你當主子看待,也定然不會短了你吃穿,百年之後,我們自是也會尋一處風水寶地把你葬了。”


    “至於寧良才和李君怡,你更不必擔心。府中的暗衛諸多,定會保證你的安全,不會叫你有性命之憂。還望你看在母親那麽多年真心待你的份上,幫幫我。”


    他說得懇切,春梅終究是含不住那兩包眼淚,失聲痛哭起來。


    一張滄桑的臉上滿是淚痕,半晌才伸手去抹。


    她這些年在莊子上,日子也並不好過。


    雖說莊子上沒什麽需要她幹的,可畢竟頂著當年侯夫人大丫鬟的身份,不少人貪她的身子,她隻能想盡辦法躲。


    為此也受了不少委屈。


    如今提及李君怡和寧良才,她仍舊是恨得牙癢癢。


    “當年李君怡和寧良才在府上私會,被小姐撞到。”她低著頭,用力掐緊自己的手心,話語間充滿恨意,“但小姐卻不想提及此事。”


    “她覺得虧待了李君怡。”


    沈玉安平日裏喜好看書,整日裏在茶館和書樓裏醉心書畫,一年到頭有一半時間都不著家。


    偶爾才會回來,和李君怡行夫妻之實。


    “小姐早早喪夫,自是也知道女子的苦楚。她一開始,的確也叫侯爺回來府中好幾次,但侯爺改了兩日,之後還是一切如舊。是以小姐對李君怡有愧疚,不願意將此事鬧得天下皆知。她私底下對奴婢說,女子在這世道上,本就活得不是很容易,還要去忍受丈夫的冷落,她不願意叫李小姐太為難。”


    “沒想到,那一日我隻是出門去逛了一圈,回來之時,便瞧見夫人已經昏迷在床上了。問李君怡,她隻說是小姐身子不好,氣血攻心才昏迷過去,可小姐身子好得很,哪裏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她氣得哭哭啼啼,恨得咬牙切齒,似乎若是那兩人在她麵前,她便要啃下那兩個人一大塊骨頭下來。


    “王爺,您可得為小姐做主啊,這二人,斷然不能叫她們活在世上!”


    沈玉寒按在桌麵上的手都在發抖,一張臉上也是陰沉無比。


    方清月急忙走過去,輕輕地搓著沈玉寒的手臂,緩解沈玉寒的情緒。


    “春梅姨姨,我知道了,此事我一定會解決的。”他用力地握緊手心,半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您先下去歇著吧。”


    待到春梅離開之後,沈玉寒仍舊麵色陰沉,指節因為過度用力,甚至都有些發白,昭示著他心中的博然怒火。


    “此事你打算如何?”方清月小聲問道。


    “這幾日,朝堂之中有異動,李君怡那邊定然會提及讓沈秋年官複原職一事。”他用力地按著桌子,大掌指節都有些泛白,“到那時,再說。”


    此話他說得有些艱難。


    明知母親亡故一事是李君怡和寧良才所為,卻還要再忍。


    隻是幸好,他有證據,又有證人,直接將此事上告天聽,倒是要好好看看皇上要如何決斷。


    如此想著,沈玉寒長歎一口氣,叫人布菜用膳。


    侯府之中,李氏卻是眉頭緊皺,不耐煩得緊。


    沈秋年自被貶為庶民之後,這幾日總是悶在房中,似是悶悶不樂。


    即便出門同人遊玩,回來之時,也總是同她鬧別扭。


    口中還說什麽:“如今我已是庶民,先前那些人非但不同我交好,還要取消我,實在是讓人難忍。”


    他自小便是侯爺之子,從小被人眾星捧月長大,哪裏受得了這般委屈?


    李君怡也是心疼得不得了。


    更何況,被貶為庶民之後,日後他也無法繼承侯爵的位置,她得找辦法,恢複沈秋年的地位。


    這一日,李君怡和寧良才溫存過後,忍不住依偎在寧良才懷中,提及了沈秋年爵位一事。


    “如今事情也過去多日,皇上那邊說不定已經消了氣,你不然同皇上好好談一談?”李君怡的手輕輕地拂過寧良才的臉,眸光溫柔至極,聲音還帶著幾分懇求。


    聞言,寧良才卻是不由得皺緊了眉頭:“當日發生之事,即便已經過去。可他做出那等事,皇上又怎會甘心輕易就將他的懲罰免了去?還需得他立下其他的功勞。”


    “不行。”李君怡聞言,立刻別過身去,“你若是不替秋年操這份心,我便不理你了。”


    “秋年可是我們兩個的孩子,你可不能不把他當一回事。”她說得分外可憐。


    寧良才越發無奈,隻能安撫李君怡。


    他其實也知道,這麽多年過去,李君怡有胡思亂想,也的確是正常的。


    “怡娘,莫怕,既然秋年是我兒,我自是不會不管。這幾日我便跟皇上上書,讓皇上替秋年恢複身份可好?”說著,他輕輕地捏了捏李君怡的下巴,“你瞧瞧你,整日同我鬧這些別扭,臉上都要長皺紋了,我可不想我的怡娘發生這種事。”


    “才哥……”李君怡喚了一聲,輕輕地依偎到了寧良才懷中。


    既然答應了李君怡,寧良才自然不會不上心。


    這日早朝,快要下朝之時,他對著皇上恭敬行禮道:“皇上,這幾日微臣有事去了幾趟侯府之中,發現那小侯爺沈秋年如今整日裏修身養性,似是已經改過。他畢竟也是為朝廷立了功的,不知皇上可有意將他官複原職,又或者是讓他從基本的小吏做開始?”


    若是皇上能夠答應,哪怕隻是從小吏開始,便已從庶民入官籍,日後就是可以繼承侯爵之位的。


    聞言,皇上微微皺眉:“此話當真?”


    事實上,當初將沈秋年貶為庶民之後,皇上又另外給侯府賞賜了些東西,作為補償。


    沈秋年的確做了錯事,但他畢竟也為國家立過汗馬功勞,自是不能讓立功之人灰心。


    沈玉寒聞言,轉頭看了寧良才一眼。


    也不知這人究竟是蠢,還是壞,居然還想扶沈秋年上來。


    此事叫他那好兄長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麽想。


    如此想著,沈玉寒躬身行禮道:“寧大人此話說得頗有私心吧?沈秋年何時有悔改之意?前些日子,他還又對方清月動了手。”


    “私心?我能有什麽私心?”聞言,寧良才陡然一震,麵色變得難看起來,“我不過是不希望官府埋沒棟梁之材。為著大征著想,何來的私心?”


    “究竟是為著大征,還是為著你自己?”沈玉寒冷聲道,“沈秋年被放出來沒幾日,便同幾個官家子弟劃拳鬥酒,即便身為庶民,整日也是荒唐無比。算什麽良才?”


    他二人爭執,寧良才一張臉漲得通紅。


    可偏偏,沈玉寒那一張嘴,叫他說也說不過,實在是氣惱。


    其他人為了賣寧良才個好,也替寧良才說話:“建安王,你總不能因著你跟方清月關係曖昧不清,便故意針對沈秋年,他畢竟是你的侄子。打斷骨頭,可還連著筋呢。”


    “是嗎?”沈玉寒嘲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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