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覺得我沒用?”方清月陡然有些生氣。


    她承認方家失勢後,她沒有誰能夠依靠。以前認識的那些女娘,也都不同她來往了。


    罪臣之女的確沒什麽用處,可她好不容易抓到的線索,又怎麽肯輕易放棄?


    “並非是覺得你沒用,隻是你父親的罪名畢竟是投敵賣國,此事關係體大。你身為罪臣之女,涉及其中,難免會遭人算計。”沈玉寒一字一句道。


    身為建安王,又是督察院首尊。


    他從來不會這般同人解釋,享受過這般待遇的,也隻有方清月一個。


    方清月卻並不買賬:“此事關係到方家一家,我身為方家女,又怎能完全不顧?”


    “大人,您若是真的有心,便不要幹擾我。”


    她說了重話,沈玉寒眉頭深深皺起,陡然拂袖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你便去吧,此事我是管不得了。”


    說完,沈玉寒轉身離開。


    方清月愣愣地坐在原地,良久,長長地歎一口氣。


    心中陡然泛起一股強烈的酸澀,像是吃了一顆還泛著青的梅子。


    哽在喉間,苦澀難耐,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她本以為,沈玉寒會明白她的心思,可他似乎也不懂。


    到底是她一個做外室的太過苛求了。


    她緩了許久的情緒,良久,才坐直了身子。


    此事不管如何,都同她有著莫大關係。她不可能如沈玉寒所說,袖手旁觀。


    翌日一早,方清月打聽到賈英華要去茶樓吃茶,特地收拾一番。


    她穿的清麗,煙青色的外衫使得她眉攏哀愁,顯得格外漂亮。


    一雙含情眼看誰都好似有情一般。


    來之前,她便已經提前打聽清楚,賈英華每次休沐日,都要到茶樓中去聽曲吃茶。


    他素來獨來獨往,也並無世家弟子作伴,剛好給了她便利。


    她趕到茶樓之時,茶樓已然開張。中間哄鬧作響,正是幾個雜耍班子在茶樓裏麵賣藝。


    方清月進入茶樓中,正巧雜耍班子有一個人連翻了十幾個跟頭,茶樓中皆是叫好的聲音。


    她站在樓下,尋了個離賈英華不近不遠的地方,要了一小壺茶和一小碟瓜子,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台上的表演。


    目光偶爾悄無聲息地落在賈英華附近。


    不多時,茶館之中客人越來越多,方清月單要這麽點東西,便獨占一張桌子,小二走過來不好意思道:“這位客人,能麻煩您同其他人拚下位置麽?”


    方清月點點頭,站起來,目光假裝在大廳中梭巡一圈,朝著賈英華的方向走去。


    小二幫她把瓜子和茶壺都搬了過來,不好意思道:“賈公子,今日來茶樓的人實在太多,還得麻煩您再拚個桌。”


    賈英華已是這裏的常客,不介意地擺了擺手。


    方清月坐在賈英華對麵,便對上賈英華臉上露出的意外神情:“是你?”


    “聽說茶樓中偶爾有人唱曲講書,熱鬧得緊,我便想過來看看。”方清月笑了笑,目光又瞟向台上,好似真的被說書人吸引了目光似得,“你時常來這裏嗎?”


    幾句話,便勾起了賈英華的興致。


    “是,京中這家茶館,茶水不錯。沒想到你一個姑娘家,居然還會對此有興趣。”


    搭上了話,二人關係相對便親近許多。


    再加上方清月刻意挑賈英華感興趣之事說,一時間,他們倒是相談甚歡。


    沈家別院,沈秋年聽說了此事。


    阿大死去之後,他又調了兩個人在他身邊。


    一人負責保護他的安全,令一人便負責在京中探聽消息。


    負責探聽消息的叫阿三,此刻跪在沈秋年麵前,一五一十地匯報他所聞所見。


    沈秋年氣得砸了杯盞,惡聲道:“方清月這個賤人!”


    若她的奸夫真是沈玉寒,他還不敢輕舉妄動。


    可那賈英華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舉人,如今在朝中也隻是個連早朝都不必上的小官,當真以為他不敢對賈英華下手嗎?


    他氣衝衝地走到茶樓時,正瞧見賈英華在說什麽。


    方清月聽完一席話,高興地撫掌大笑。


    怒火頓時將理智全部吞噬,沈秋年走過去,狠狠地一踹桌角。


    “賤人!已被采花賊玷汙,居然還敢在這裏勾三搭四,當真是不知羞恥!”


    說著,他便伸手要去拉方清月。


    賈英華一時有些懵懂,但他仍舊護在方清月身前:“侯爺,有話好好說,切莫隨意動手。”


    沈秋年本就瞧賈英華不順眼,見他居然敢擋在自己麵前,直接一把抓過賈英華,朝著他臉上便是一拳。


    這一拳直將賈英華的臉打得偏過去,嘴角迅速滲出一抹血痕。


    沒想到賈英華會遭受如此無妄之災,方清月擋在賈英華麵前:“侯爺,你想做什麽?我已經同你退婚,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你又何必如此?”


    瞧著她這幅模樣,沈秋年更是怒火中燒,一把把她拽開。


    “男婚女嫁各不相幹?我先前同意過嗎?你一女子不守婦道,不在家中待著,反而跑出來同其他男子廝混不清!哪裏來的臉麵同我說這些?”


    他一邊說著,又要去打賈英華。


    賈英華被打得鼻青臉腫,卻還要保持紳士風度:“侯爺……您對一個女子這般,恐怕有損聲名。”


    一時間,茶樓中亂成一團。


    也有不少人瞧見這一幕,對賈英華和方清月所不齒。


    方清月身邊一直有沈玉寒安排的人手,此事剛發生,沈玉寒便得知了消息。


    他立刻派出馳風,去茶樓中解決此事。


    馳風趕到茶樓,第一時間便將賈英華和沈秋年分開。


    他身為沈玉寒近衛,功夫極為高超,便是連沈秋年也不是他的對手。


    沈秋年被馳風按在一旁的椅凳上,再也無法動作,隻能睜著一雙眼死死地盯著馳風看。


    偏偏馳風像是未嚐看到一般,隻低聲道:“侯爺,您做得實在有些過了。”


    說完,馳風輕輕地掃過方清月,跟她交換了眼神。


    方清月鬆了一口氣,急忙伸手去攙扶被打翻在地的賈英華:“賈公子,你沒事吧?”


    沈秋年親眼看著他們二人交換眼神,氣得胸膛不住的起伏。


    這個賤人,背後到底有多少男人?


    怎的沈玉寒護著她,賈英華護著她,如今來了個馳風,也護著她?


    這般水性楊花的女人,他當初便應該一把將方清月掐死,好讓她不要在外麵勾三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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