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月頓時眼前一亮。


    從老大夫說話那一刻起,她便察覺老大夫身份不一般。


    因此立刻屈身行禮道:“那徒兒就見過師父了。”


    她不卑不亢,臉上還帶著幾分喜氣,老大夫捋須哈哈大笑起來:“乖徒弟,跟為師走。”


    方清月跟在老大夫身後離開,臨行前,又對著沈玉寒行了一禮。


    “今日之事,也得多謝大人出手幫忙。”


    倘若不是沈玉寒在她被百姓圍攻之時護著她,她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沈玉寒目光落在方清月背上,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清淺的笑。


    那笑意一瞬即逝。


    他覺得,方清月這個人倒是有些意思。


    先前被迫同他發生關係,又被沈秋年欺辱得差點喪命。


    他本以為,方清月會是那種處處都需要人幫忙的弱女子。


    卻沒想到,方清月不僅會醫術,肚量也是大的很。


    藥館大夫當眾那麽下她麵子,她都能從容應對。


    真是有趣得緊。


    沈玉寒抬腳離開藥館門前,腦海裏卻仍舊裝著那一抹倩影。


    他不得不承認,這女人是真的勾起了幾分他的興致。


    去往老大夫醫館的路上,越走越偏僻。


    原本寬闊的官道變成了狹窄的路,兩側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植物。


    雖然不高,卻也稀稀疏疏的要將路麵淹沒


    老大夫回頭看向方清月,發現她一路上也並不緊張,而是四處打量著周圍的景色。


    “你不害怕嗎?我將你帶到這樣偏僻的地方?”


    方清月杏眼中盈滿笑意,笑眯眯地說道:“倘若我當真害怕的話,便不會跟師父過來了。”


    老大夫願意在萬眾抨擊下,站出來替她說話,她相信老大夫的人品。


    “你啊。”老大夫無奈搖搖頭,抬手一指眼前的院落,“到了。”


    眼前是一處小小的院落,周圍用荊棘圍城院牆,院子裏到處都擺著藥材。


    牆角掛著竹編的采藥框,裏麵還裝著零零碎碎的小黃花。


    老大夫打開門,讓方清月跟著進入院中。


    院子裏收拾得整齊幹淨,方清月左右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這便是老夫的醫館,就開在這種地方。”老大夫笑了笑。


    “您既然能一眼瞧出火葉草與撂地麻的區別,又怎會在這種地方開藥館?”方清月猶豫片刻,才問道。


    她著實有些好奇。


    老大夫坐在屋簷下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看這地方,是窮還是富?”


    “窮。”方清月直截了當地說道。


    “此地如此之窮,周圍還住了幾十戶人家。他們在這裏勞作耕種,自是沒錢到城中看病拿藥的。”老大夫長長地歎一口氣,道,“老夫這醫館開在此處,就是為了給他們行個方便。”


    一時間,方清月心底倒真的生出幾分欽佩的意味來。


    她又仔細瞧了瞧院中晾曬的藥物,發現多是一些剛剛采摘下來的藥材。


    “這些藥,都是我在山裏自行采摘的。”老大夫偏頭瞧著方清月的動作,“日後恐怕還需要你跟我一起進山采藥,這些你能接受嗎?”


    方清月堅定地點點頭。


    “好。”老大夫撐著桌子起身,“剛好我鍋裏還悶著飯,先吃飽,待會兒我們進山去采藥。”


    方清月沒有什麽異議,吃過飯後,就跟老大夫一起進了山。


    老大夫一邊爬山,一邊跟方清月講山中易生長的藥材。


    “撂地麻和火葉草曬幹後特別相似,但植株卻多有不同。撂地麻葉片窄小,植株很高。還未摘下時,葉片呈綠色。火葉草葉片細長,植株矮小,一般生在背陰的樹叢中……”


    山路並不好走。


    方清月今日出門時為了方便,穿的是粗布麻衣。


    褲腳和袖口也被束起,方便行動。


    但即便如此,衣擺偶爾還是會被過長的枝條勾到。


    她小心地拉著衣擺,繼續和老大夫逐漸深入。


    人煙存在過的痕跡越來越少,老大夫陡然看到山上有一處生著一株九支蓮,眼睛都亮了。


    他帶著方清月朝九支蓮走過去,腳下卻忽然一滑。


    蔓草掩映的地方,不知被何人挖出一個大洞。


    老大夫摔下去的一瞬間,方清月想拉,卻同他一起摔了進去。


    這坑大概有一人來高,裏麵的痕跡比較新,看起來像是剛挖出來不久。


    好在這幾日山中剛下過雨,泥土還算鬆軟。兩個人沒受什麽傷,隻是衣服上都沾了泥水。


    除了他二人外,坑底還有一隻兔子的屍體。


    “誰挖得這坑!”老大夫憤憤地站起來,試圖攀著坑沿爬出去。


    隻是泥土實在太過鬆軟,還沒爬兩下,便又塌了下來。


    再加上坑內大,洞口小,一時之間,還真難以出去。


    老大夫頹然地坐在坑裏,抬頭看著狹小的天空,長長地歎一口氣。


    方清月側耳,隱隱約約地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師父,您聽聽看,是不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聞言,老大夫也仔細聽了聽,卻沒有聽到。


    他剛要說話,風中傳來了兩個人對話。


    “你隻說方清月進了山,她現在到底在何處?”


    是沈秋年的聲音!


    方清月小心地捂住嘴,不敢說半句話。


    “不知,但地上蹤跡明顯,她跑不了多遠。”


    另外一個聲音響起:“主子,您當真要殺了方姑娘嗎?”


    “那是自然。”沈秋年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就算退了婚,她也是我沈秋年的女人。私下跟男人鬼混,我定然要要她的命!”


    他更加心氣不順的,是方清月的姘夫,居然還是沈玉寒!


    方清月清清楚楚聽到二人對話,整個人不由得瑟縮一下。


    她沒想到,自己和老大夫到山中采藥,居然還會被跟蹤!


    這裏人煙罕至,即便自己被殺,也難以被人發現。


    若是等沈玉寒發現她死於山中,恐怕她都要臭在這裏了。


    她心中害怕,往老大夫身後縮了縮,寄希望於被老大夫遮住身形,不被發現。


    風中的談論聲也逐漸遠去,似乎離開了這個地方。


    方清月小心地呼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胸口。


    就在她抬頭,打算看看有沒有什麽其他離開的方式時,洞口陡然出現了一張臉,正是沈秋年!


    方清月驚呼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眼底寫滿驚恐,就看到沈秋年唇角微勾,露出一個宛如修羅惡鬼般的笑:“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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