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的聲音變得冷漠:“你急什麽,我沒這麽說,如果你有事,我也顧不上了。”


    “既然未卜勝負,何以遞出戰書,你莫非是魔心失智?”陳強怒喝道。


    他絕不舍棄蕭衡於這古木參天之地。


    陳少將軍,劍術高強,世人皆知?


    “若欲滯留成絆腳石,悉聽尊便。”蕭衡言畢,徐徐闔上雙眼。


    陳強愣在原地,麵對古老仙宗,他難道真的如凡鳥般微不足道?


    陳強仿佛深受打擊,眼神哀求地望著蕭衡,見他無意多言,隻能轉身步入蜿蜒山徑。


    蕭衡睜眼,注視他遠去的身影,隨即再次閉目。


    一股迷蒙的靈力,自其幽玄長袍中緩緩流淌而出……


    ……


    三時辰後,一架飛天寶座緩降於山凹之畔。


    崔篤醫自駕者位步下,恭謹地拉開乘座之門:“師伯,大宗師。”


    二位長者聯袂而出,除卻瘦高長者達衛,另一位已至耄耋之年,身形彎曲,即便炎夏亦披厚重黑袍。


    “大宗師,確在此處否?”達衛搖首眺望蕭瑟山巒。


    彎曲長者自袖中探出枯槁手掌,持一六角法盤,匡宗精血正在其指針跳躍。


    他收起法盤,抬首顯露如老樹皮之容顏,一雙眸子竟是銀色,若非眼白與銀瞳色澤迥異,夜晚恐駭人至極。


    長者未語,另從袖中抽出龍杖,顫抖著步向山凹。


    “汝留守此地,吾與大宗師即刻歸返。”達衛向崔篤醫吩咐。


    崔篤醫頷首,麵露笑容:“遵命,師伯,大宗師平安歸來。”


    待二人漸行漸遠,崔篤醫挺身而立,笑意逐漸綻放。


    大宗師親自動手,今宵蕭衡必隕無疑。


    今日可謂雙喜盈門,師尊辭世,外宗整片山脈,崔篤醫乃理所當然的繼任者,若再除掉蕭衡,李秋雨嫁入崔府便是鐵板釘釘之事……


    崔篤醫怎能不心花怒放?


    ……


    三時辰前。


    達衛盤膝而坐,手持一拇指大小青瓷瓶,瓶口對準逝去匡宗鼻孔,口中默念咒語。


    一條漆黑似蛆蟲之蠱蟲,緩緩自鼻孔蠕出,在匡宗頭旁,十餘青瓷瓶安靜排列,內藏各路蠱蟲。


    崔篤醫觀之頭皮發麻,他曾聞宗門傳說,巫醫派之古蠱,即便主人亡故亦需回收,培養蠱蟲實屬不易,況今日漸衰敗之巫醫派。


    因此宗門內某些古蠱,已存活數百年,曆經數代乃至數十代主人。


    憶及初入巫醫派那日,匡宗贈予他百年蠱蟲,回想自己煉化之蠱蟲亦由先輩遺體取出,他不禁一陣反胃。


    忽聞叩門之聲。


    “師伯,大宗師降臨。”守門弟子稟告。


    “請進!”


    達衛迅疾收拾蠱瓶,望向步入之白眼老者。


    \"大賢者!\"崔篤醫深深鞠躬,身體與地麵形成九十度角。


    蒼白眼眸的長者羅荊目掃過匡宗癱瘓的身體,皺巴巴的麵容轉瞬變得如鐵般嚴峻。


    \"蕭衡擁有通靈之力,他掌握的秘術超乎我們的預料,我未能及時為師弟匡宗解開詛咒…\"大衛開始解釋,明顯畏懼羅荊目,卻並未起身,繼續著手中的驅蟲儀式。


    \"是匡宗自尋死路。\"羅荊目冷冷道,接著坐下來與大衛一同進行驅蟲。


    大衛鬆了口氣,加快了手上的節奏,說道:\"大賢者,蕭衡使用了靈魂迷失咒,元力大損,您來後,我們就能成就這一千古偉業!\"消滅蕭家唯一血脈,還有何功勳能超過此?


    羅荊目冷哼一聲:\"蕭家敢讓蕭衡單獨下山,他在天海市殺害魏峰後也沒逃走,必定有所依仗,你真以為如此簡單?\"


    \"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能擁有通靈之力已是奇跡,還能有何倚仗…\"


    \"匡宗是如何喪命的?\"羅荊目嚴厲追問。


    大衛頓時語塞,這次副門主派他和匡宗先來偵查,匡宗也是這般認為,結果賠上了性命。


    \"連大賢者親自動手,也無法對付蕭衡嗎?\"大衛問。


    \"你還沒明白,這件事的關鍵,真的隻是能否對付蕭衡嗎?\"羅荊目寒聲道,\"我這條老命又值幾何,你與匡宗的性命又能值幾何?巫醫一脈的目標是斷絕蕭家的傳承,不容有任何閃失。\"


    蕭衡身上透露出的詭異氣息,比蕭家曆代都更為棘手。因此,即便是活了八十餘載,實力遠超通靈的羅荊目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此事牽涉太廣,圍剿蕭家唯一子嗣的機會,過去未曾有過,未來也再難重現。


    \"我已經向副門主稟報,用不了多久,他會親自趕來,唯有如此,才能確保萬無一失!\"羅荊目麵色陰沉。


    蕭衡以這種方式宣戰,正是料定巫醫一脈會應戰,並且會有重量級的人物前來。事實上,麵對蕭衡拋出的挑戰,巫醫一脈不得不去,這是一個陽謀!


    ……


    山穀之中,蕭衡從青石上站起,俯瞰著走來的羅荊目與大衛。


    \"等了這麽久,隻來了二位老前輩嗎?\"蕭衡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大衛越過羅荊目向前幾步:\"在蕭家少主麵前,我們不敢自稱前輩。\"


    兩人也仔細打量著蕭衡,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英俊非凡,那份從容鎮定,非巫醫一脈任何後輩所能比擬。這更加堅定了羅荊目除掉蕭家獨苗的決心。


    \"你們年長,你們做主。\"蕭衡笑道。


    \"年輕人,蕭家的命脈竟主動露出破綻等待我們斬殺,這種事情前所未聞。這麽大的陣仗,究竟意欲何為?\"羅荊目試探性地問道。


    即便巫醫一脈已做足準備,蕭衡的舉動還是令人費解…


    \"這疑問,不該由我來問你們麽?\"


    蕭衡言道:“巫醫一派,屢次對我下手,此次竟召喚天眼蛇為助,爾等厚顏無恥,我何嚐不能還以顏色?”


    “少年熱血固好,自視甚高便是狂妄。真以為巫醫一派對付不了你這黃口小兒?”大衛麵露不屑。


    身為巫醫派的長老,曆經滄桑,實難將一稚嫩少年放在眼中。


    “無須試探,今日唯有我一人。巫醫一派無論多少人,但管悉數現身,所有秘法盡可施展。若我畏縮,便是爾等掌門的祖上!”蕭衡躍下青石。


    他將行囊挎於肩上,嘴角仍掛著淡淡笑意。


    這般口舌之爭,羅荊目並不介懷,對身旁的大衛示意。


    大衛早已迫不及待,一步踏出,全身氣勢陡增,顯然已至通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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