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之後再沒了消息,各種意義上的,叔叔為此還嘆過幾次氣。


    般若二十四歲大學畢業,找到一家私立中學當歷史老師,一個人帶八個班的課,每天在學校不是上課就是改作業,忙忙碌碌,以為生活就是這樣了,平平靜靜,不會大富大貴,每日為那微薄的薪水早出晚歸。這樣平淡且平庸的生活了一年之後,出現了波瀾。


    般若的媽媽找回來了,就像是狗血電視劇上的梗,媽媽趙女士找回來的目的非常簡單,她時日不多了,但是還有一個父不詳的兩歲兒子需要照顧,她無人可以託付,想到了二十年前五歲的女兒,如今也已經成年了,希望女兒能到紐約生活,在她死後照顧兒子。


    般若想了兩天,在去或者不去之間搖擺不定。趙女士通過各種渠道給她發來了小弟弟的照片,看著照片上笑的開心的混血男孩,般若看了看自己小的下不了腳的出租屋和卡上四位數的存款。再想了想如今爺爺奶奶去世,除了叔叔一家之外再沒了聯繫的親人,憑著一絲不願平淡的不甘,答應了趙女士,飛速的辦理了手續,收拾了幾件衣服,打電話和叔叔告別,當天晚上轉機到了香港再從香港飛到紐約。


    紐約甘迺迪國際機場,般若提了行李,打車到了趙女士給的地址,紐約的長島區,一棟二層的獨棟別墅前。


    來開門的是趙女士,她看到了二十年沒見的女兒,少不了抱頭痛哭一番,她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在門庭處哭出來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帶著般若去看了小男孩,兩歲的布倫特。


    小男孩乖巧可愛自不必說。趙女士容顏枯槁,全身瘦的看不到肉,幾乎是一層皮包在骨頭上,張羅著給般若做晚飯。


    般若吃不慣西式的食物,她看著趙女士的模樣又說不出拒絕的話,母女之間除了剛才在門口痛哭的那一會,此刻再沒了任何感情上交流,冷冰冰的。晚上般若詢問趙女士,布倫特的生父是誰?為什麽他不願意照顧布倫特,得到了趙女士的嗬斥,“你這麽明目張膽的打聽別人的陰私幹什麽?在美國,這樣是非常不禮貌的,你爸爸就沒教過你,就算是沒有教過你,你來之前就不查閱一下風土人情。”


    “對不起,我隻是想著......對不起。”般若自覺不該在她麵前說出“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布倫特問我誰是他的爸爸,我怕到時候說不出來。”


    這個晚上,母女兩個再沒有了交流,般若隻覺得連空氣都是冷的,吸一口凍得五髒都是冰的。


    第二天一早起來,般若幫趙女士收拾廚房,趙女士拒絕了,“有保潔來打掃,這個不需要你動手。你都會什麽?你該去找份工作,你已經成年了,不需要我照顧了。對了,按照紐約的市價,你的房租一個月是一千美金,為什麽這麽貴呢,因為這個地方地段非常好,富人區,治安不錯,綠化的也好,交通便利,不過你剛來,我給你打個八折,你以後每個月交給我八百就行了。”


    般若低下頭,深吸一口氣,再抬頭,“國內一般都是押一付三,需要我先給四個月的房租嗎?”


    “如果這樣也行。”


    “雖然不能說我身無分文,但是,我也絕對沒有三千多美金。這頓飯多少錢?我昨天住了一晚上折合了房租多少錢?我等下給你。這個房子太貴我租不起,我去找一個便宜一點的房子。”


    般若站起來,飛快的進了房間收拾東西,把昨天拿出來的衣服疊好放到行李箱裏去。


    趙女士追著進來,“這裏的治安好,其他地方都不安全。”


    “我知道,如果真的不合適,我也還可以選擇回去。回國內去。”


    趙女士一把抓住她的手,“這套房子是我的,我死了之後可以給你繼承,但是你回到國內是沒辦法繼承的。”


    “你可以留給布倫特。”


    “我還有兩家咖啡店。非常多的銀行存款,一塊地皮。我在皇後區還有一棟公寓,在曼哈頓有一棟寫字樓。”


    “你就是有整個紐約我也不稀罕。再見趙女士,再也不見。你跟我記憶中的不一樣,我想像不出我媽媽怎麽變成這樣。”


    般若推開她,提著箱子往外走,路過客廳的時候,布倫特在樓上哭,趙女士顧不得般若,匆忙上去哄兒子。


    般若出了門,這裏看不到計程車,她一邊走一邊哭,淚流滿麵。走了半個小時,行李箱的輪子又壞掉了,隻好自己提著,萬分狼狽都比不上此行的不如意。


    等到她走在路上,擦眼淚的時候用手抹了一下臉,才想起來自己早上是化了妝的,看著手背上五顏六色的眼影口紅,想必自己的妝早就花了。停在原地,準備找濕巾出來,一輛車停在了他跟前,車上三個年輕人,看到她之後哈哈大笑,還有一個趴在窗口言語放肆,幾番挑逗,越說越噁心,話說的越多侮辱的意味就越濃。


    般若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提著箱子離開,這輛車緩緩的跟在後麵,從她走路的姿勢猜測她穿著什麽樣的內.衣到她到這裏的目的......般若再也忍不住,放下箱子,轉身走過去。


    一個人下車站在車邊,嬉皮笑臉的看著她。


    般若站在她跟前,那個男人說“想打我啊,來啊,來啊小妞。”


    握緊拳頭猛揮手,打在下巴耳根間的下關穴。男人一下子被打歪了身子,般若提著他的領子,薅這頭髮撞到車窗玻璃上,玻璃應聲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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