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沉了沉,借著周圍喧鬧聲和電影的聲音遮掩:“龍騰基地的研究所數據丟失,且爆發了一次中型屍潮,我懷疑是那個人。”


    沅南星目光落在電子顯示屏上,電影裏的主人公正開車和敵人拉開公路戰,槍聲和激蕩的bgm如同戰鼓擊打在心髒上,“那個瘋子,你聯係上過他嗎?”


    “沒有,徐瀾匯報過小包子打探過他。”


    “嘶~你的意思是他比我們更早遇見這一世的小包子?”


    顧丞野掃了一眼周圍,麵不改色地低下頭拿了個幹淨的碗,開始剝橘子,仔細地去掉上麵白色的脈絡,“她手上的鏈子,是他的。”


    沅南星默了半響,“如果說他到這個世界線的時間比我們早,那就意味著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去往丹溪基地,有沒有可能是他救了小包子?”


    “不會是他,我去過丹溪基地,張氏兄弟失蹤了,在張氏兄弟的房子裏有大量的血跡,在洗手間有長發。”


    沅南星總算是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的意思是,小包子在離開丹溪基地前就覺醒了異能,並且殺死了張氏兄弟?”


    四目相對,沅南星倒吸了一口氣,轉頭去看在甜品台前被幾個女孩子纏住的包豆豆,“這時間線的她似乎和其它世界線的都不一樣,難道是它的手筆?”


    “並非不可能,這個莊園怕也是它的傑作。”


    “你記得她到福陽的時候說的是她和我是心上人的關係嗎?”他似乎想到什麽,手一頓,垂下目光,落在桔子上,“徐瀾問過包家二老,二老說是因為小包子說我對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想見我。”


    沅南星丹鳳眼眯起,雖然知道這家夥是在說正經事,但怎麽肥事,就是感覺他在炫耀,磨了磨後槽牙,“你什麽意思?”


    顧丞野蜷縮起手指,指甲嵌入掌心:“第一世,我在丹溪基地的老全家附近的巷子裏救過她,她渾身上下都是傷,像是破碎的布娃娃倒在雨夜泥濘的小巷裏,是我將她送到醫院,醫生說她沒有求生欲望,於是我查了她的身世,告訴她,也許她的爺爺奶奶在福陽基地被救助了。”


    “後來她來了福陽基地,成了其中一員,我才在新兵大賽上見到她。”


    “她用最短的時間用最拚命的方式在新兵中脫穎而出,被謝秋看中。”兩人的目光齊齊落在正看著電影傻樂的傻大個身上,在他身旁寧清池手裏拿著一罐啤酒笑容依舊溫柔,偶爾謝秋湊過來低語時,他也會微側過頭,輕笑低語回應。


    那兩人就像是自動屏蔽了旁人。


    “清池,謝隊,這是新做的蛋糕,林夢說,叫……叫什麽提拉米蘇,還說有一個很特別的故事!”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湊過去,笑嘻嘻地端了蛋糕。


    一時間,有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兩人心頭湧現:她是不是也有著某個時間線的記憶!


    顧丞野取過紙巾,將手上擦拭幹淨:“如果是這樣,那就不難解釋,她對27隊的親近,也不難解釋她知道古武的事情,還有那場雨。”


    沅南星看向他,“至少,這一世,她沒有再收到傷害對嗎?”


    同時的沉默,“對。”


    “如此就好。”


    也不知道是誰喝多了,非要拉著人跳舞,隨著電影緩緩落幕,激蕩心弦的曲調在微醺的酒精作用下平日裏接觸過的、沒接觸過的在中間的空地舞動了自己的身體。


    盡情舞蹈的人群,薑少華將音樂一換,舞台中間的麥克風就被人拿下,炎月炎陽搶奪著麥克風肆意地拉扯著喉嚨。


    包豆豆笑彎了眼,沒有煩惱地大笑著。


    “小包老板一起啊!”夏琬琰和薑萍兒笑著來喊她,包豆豆被拉起來,未喝酒就先紅了臉。


    27隊的兩大霸王花哪能放過她,拉著她擠進人群,歡快地舞動著身體。


    “小沒良心的,笑得這麽開心。”沅南星支著下巴看著在人群中若隱若現的身影,聲音越來越小,“這一世……你身邊的不隻是隻有我了。”


    有些許落寞,卻又替她開心。


    “哇哦!!!”


    包豆豆拿出使用了泡泡卡、氣球卡,無數晶瑩剔透的泡泡混著氣球升空。


    驚喜的歡呼聲夾雜著勁爆的音樂聲,包豆豆手中的煙花卡化作一道光掠向高空。


    “砰——”


    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


    包豆豆滿臉興奮地朝著那兩個高挑的身影跑來,她大聲喊著。


    她的聲音淹沒在煙花怦然炸開的轟響聲中,漫天的煙花絢爛的光點亮漆黑的夜。


    就如同鮮活的她將他們的世界點亮。


    兩人站起身,朝著她走去。


    “砰砰砰”得聲響中,包豆豆的身影猛地一僵,背後傳來劇烈的刺痛,同一時間一頭黑影躥過將她身後的人撲倒。


    “小包子!”


    “豆包!!”


    “姐姐!!”


    四麵八方傳來的驚恐呼喚,逐漸被寂靜吞噬,她感覺到身體傳來的痛楚,恍惚能聽到鮮血湧出傷口的聲音。


    意識變得模糊,她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斜,所有力氣都被忽然抽離。


    “豆包!豆包!你醒醒!”


    濃重的血腥味落入懷中,小腦袋無力地靠在他的頸窩,暗淡的琥珀色瞳眸對不上焦距,賀蘭舟隻覺得渾身冰冷,血液都被抽離:“治愈係異能者!!有沒有!”


    “白夙!”


    煙花散盡,音樂戛然而止,七寶憤怒地朝著被自己按在地上的人咆哮著。


    地上的那人是個模樣瞧著憨厚老實的中年人,手上還拿著一把刀,朝著他們露出詭異的笑容:“這是逆神的旨意,她就該回到逆神的懷抱!”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驟然間變淡,七寶憤怒地張嘴就咬,卻咬了個空。


    “想跑?我同意了嗎?”沅南星伸出手憑空出現一陣扭曲,“阿野!”


    金色的火焰從四麵八方朝著扭曲的的位置化作一條火龍撲咬而去,呼嘯的火焰劈啪作響,空氣中驟然出現了一個人影,被火龍纏繞捆住,火龍揚起頭,發出憤怒的咆哮,震耳欲聾,那被火龍纏住的人發出痛苦的哀嚎,空氣中傳來熾熱和焦臭味。


    “白夙,怎麽樣了?”


    “不行,血止不住!上麵有毒,送醫院!”


    “東方!去開車!走!”


    “直接去軍區醫院。”沅南星從空間取出一輛車,“阿野!走!”


    “曾路,人交給你。”


    “是!”


    軍用越野車呼嘯而去,留下一眾惶惶不安的人由萬江等人協助薑少華等人疏散收拾。


    漆黑,陰冷,耳邊聽到潮濕的水聲,粘膩粘稠的液體如同有生命般在她身上伸出無數的觸手纏繞上她的四肢,纏繞上她的脆弱的頸脖,從她的側臉一點點覆蓋過她的五官……


    殘破如被人丟棄在巷子裏的舊娃娃,一點點被拉入更黑暗的深淵。


    “在無人期待中出生,經曆被疼愛,又在愛中再次經受窒息的親情,被厭惡,被欺騙,被血緣的勒住了命運的頸脖。”


    “可悲的孩子,遺棄這些不必要的情緒,投入我的懷抱,我會讓你成為這世間最強的神。”


    “他們不要你了,親手把你送給那卑賤的人,成為欲望的工具,你不恨嗎?”


    “難道你不想複仇嗎?”


    “那些被撕裂,被鞭打的痛,那些被折磨的屈辱,你不想一一還給世人嗎?”


    低語聲縈繞在腦海裏,混沌不清的意識就像是被人不斷拉扯,撕成一條一條。


    眼前忽然亮堂起來,感覺眼前的視野從模糊逐漸清晰,她感覺身體沒有著力點,渾身無力,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四麵八方傳來的議論聲讓她一點點拉回自己的意識,沉重的眼皮睜開,隔著透明的玻璃看到一群白大褂人站在精密的各項儀器前,見到她醒來發出陣陣歡呼聲。


    陌生的臉龐上滿是興奮,嘰嘰喳喳地交談著什麽,手中的筆不時地記錄著什麽。


    他們是誰?我是誰?我……在哪?


    茫然地張望著周圍陌生的環境,身體的機能還在緩慢地恢複中。


    她嚐試著抬手,能感覺到一股阻力,但這個碧綠色的液體似乎對視力沒有什麽影響,她嚐試張嘴,就感覺液體像是要往嘴裏滑進去,讓她生理反感。


    閉上嘴默默地環視一圈困住自己的玻璃艙,視線透過厚實的玻璃對上一個女研究員身上,背對著她的身姿挺拔,白色的大褂下依舊能看得出她窈窕纖瘦,盤起的頭發上簪著小小的淡紫色花,她被那花吸引了。


    “淩主任,她好像在看您。”女研究員麵對麵的一個青年激動地提醒道。


    背對著的女研究員緩緩轉過身,手指撩起耳邊的碎發撥到耳後,長翹的睫毛如蝴蝶羽翼顫動著,眼角點著一顆淚痣,顰笑若盛世海棠,動人心弦。


    她的心一顫,猛地靠近玻璃,手撫上冰涼的玻璃,她張了張嘴,卻被液體灌入了嘴,她難受地閉上嘴,無聲地望著。


    腳下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瓷磚地麵的聲響,這一刻卻像是踩在了她的心髒上。


    “我們終於見麵了,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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