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風雨打在臉上刺疼,就像是綿密纖細的尖針紮進身體。


    趴在巨鷹背上的阿悄隻覺得頭皮都要炸了,密密麻麻的喪屍就在身後追逐著,還要躲避混在中間喪屍異能的攻擊。


    呼哧而來的銳利的風刃,阿悄隻覺得背上火辣辣的,那雨水滲透劃破的衣物下的傷口,她渾身一抖。


    阿悄倒吸一口氣,作為空間異能者,即使有平常的訓練,卻還是沒辦法和其他異能者相比。


    從空間裏取出幾塊微微有些凝固的豬血往外丟去,下麵的喪屍嗅著血腥味越發前仆後繼。


    “阿悄,你還好嗎?”


    巨鷹發出一個幹淨的青年男音,雨點對他來說隻有細密的痛感,對普通人和一級異能者來說會疼痛感會強烈一些,阿悄的身體並不好,他原本是不同意她來。


    “白哥,我沒事。”阿悄目光堅定,一隻手抓住肩膀上的屬於拓荒軍的徽章。


    這是她的使命!


    他們是負責斷後防止有喪屍沒有跟上,一二級的喪屍對他們不會構成的傷害,對他們來說,唯一的威脅就是混跡在喪屍群裏的高階喪屍。


    很不巧,身後的不隻是三級喪屍,混跡在其中的四級喪屍灰白的眼眸轉動著,破舊髒汙的衣裳勉強遮住青灰色的皮膚,尖銳的指甲散發著鋼鐵般的光澤,長舌頭舔了舔落在臉上的雨水,望著天空中飛翔的巨鷹,空氣中的血腥味刺激著它的神經。


    新鮮的食物。


    它才不是那些低階的喪屍,不過是動物的屍體,哪怕是剛死的,哪有新鮮的異能者的軀體更美味?


    它喉嚨滾動,隨著屍潮不斷跟著往前衝,伺機而動。


    四級喪屍具備的危險感知遠超過低階的,就在三大屍潮匯聚時,它忽然感應到一絲危險的氣息,朝著天空吼叫一聲。


    但天空中不斷落下的血塊,還有鮮肉的誘惑混雜著雨水的聲音,混淆了它的指令。


    它陡然膨脹了身體,巨大的蜥蜴尾巴從身後抽出將一旁的喪屍掃開。


    “目標進入攻擊範圍,丟下誘餌!!”


    “即將發動攻擊!全體升高!”


    耳機裏一聲令下,天空中黑壓壓一片各種禽類的獸化異能者開始上升。


    “報告!發現四級喪屍!!”


    “冷靜。”通訊器裏同時傳出兩道聲音。


    萬江沉聲發出指令:“障礙起!”


    接連的山脈霎那間拔地而起,一道龍吟響徹天際,將四級喪屍的聲音壓下去,轟隆隆作響的直升機低空掠過。


    “撒血!”


    屍潮奔湧而來,鮮血自天混著雨水落下。


    少女的嗓音堅定:“全員加速!退至防線!五秒後即將發起攻擊!”


    “五!”


    “四!”


    “三!”


    “全員退!!”


    “放雷!!”


    四級喪屍已經察覺到不對勁,踩踏著低階喪屍,背後猛地打開了雙翅,憤怒地咆哮著朝天空衝去。


    一口咬住巨鷹的翅膀,巨鷹翅膀被撕裂,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天際,朝地麵落去。


    “二!”


    “吼!”


    巨龍發出震怒的咆哮,朝那四級變異喪屍撲去。


    “一!”


    原在高台上的少女臉色一變,看著已經逼近兩百米的喪屍,咬著牙:“放!”


    一道道藍色流光劃破沉悶漆黑的天空。


    “不!!”


    “救人!!”


    三四道飛禽躲閃著朝下墜的人撲去。


    “白哥!”


    阿悄因為喪屍撕裂的動作,整個人被甩出去,被衝來的同伴的爪子抓住,看著不斷墜落的身影,發出崩潰的呐喊聲。


    斷臂的老鷹失去維持獸身的能力,那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少年啊!


    包豆豆看著那抹落進200米射程範圍內的身影,眼都紅了。


    “錢叔!召喚獸!”


    一頭豬瘋狂膨脹,朝著那身影撲去。


    “攻擊!!”


    轟隆的巨響拉開了鮮血的戰爭。


    “報告!喪屍開始回退!障礙隊請求支援!”


    “三團一分鍾後到達戰場!”


    “飛行組全員退!”


    包豆豆感覺渾身燥熱,鮮血就在這一刻沸騰起來,看向謝秋,後者緩緩直起身:“炎陽、炎月,對準那喪屍給我轟!”


    空中沒有半點防護,為了保護背上的隊友,禽類的異能者不敢發起攻擊,有些狼狽地躲閃著四級喪屍的攻擊。


    巨龍怒吼著為他們擋住攻擊,縮小了身軀開始和四級喪屍纏鬥,激鬥險些將未來得及退後的異能者掀飛。


    包豆豆看向新能源槍落在了兩人手裏,這對默契的雙胞胎整齊劃一。


    “這新款的能量槍,能夠凝縮異能者的異能,他們是什麽異能那麽釋放出的子彈就帶有什麽屬性。”


    謝秋眯起眼睛,身體陡然膨脹起來,異能氣息越發濃鬱。


    “特殊係,深淵刀戰。”


    謝秋手中陡然出現一把巨大的黑色大刀,上麵刻著細密的符篆,“阿曉!”


    “到!”


    “走!”


    眉宇間一蹙金毛的巨型獵鷹發出清脆的鳴叫,謝秋一躍而上。


    “吾既是刀!刀魂即吾魂!!”


    男人應戰而上,伴著高亢的龍吟。


    包豆豆突然聽到基地和莊園內的廣播同時發出嘹亮的歌聲,轟然炸響的樂曲如同戰鼓聲聲錘擊在心髒上,滿腔激蕩的戰意。


    “殺!!!”


    包豆豆一腳已經踩在了城牆上,她忍不了了,身體躁動的戰意一點點染紅了她原本冷靜琥珀色。


    “不行,你不能去……”寧清池一把抓住這個命運的糧倉,拒絕她的前往。


    “我要去!”


    “不行!我的任務就是看好你,不讓你入戰場!”


    要是她出了什麽事情,基地裏未來的糧食、物資缺口怕是又要出現大規模的空洞,那死的人將會更多!


    包豆豆眸子一冷:“看好我?怎麽!你們現在是準備將我困在你們的牢籠裏?”


    “放開她。”


    一隻手抓住了寧清池的手腕,帶著不悅,紫色的電流跳躍著。


    寧清池感覺到手腕傳來麻痹和刺痛的電流,疼痛感傳遍身體,額頭滿是細密的汗水,他艱難地搖頭:“小包子,別去……”


    “你不能出事,如果你出事……沒有了食物、物資,死的人會更多。”溫柔的嗓音裏滿是乞求。


    “死的人會更多。”


    將她的渾身血液澆透,她看向寧清池。


    這一刻並沒有感覺到什麽自己多重要,而是負擔,是壓力,是窒息的責任感。


    喪屍的吼叫,喪屍退路的阻擋才是廝殺,那些廝殺和痛苦的聲音就像是魔音入耳摘除掉雨聲、爆炸聲、輔助係的歌聲,鮮血從傷口處飛濺出的聲音就像是單獨被放大在她的耳邊,她眼前恍惚看到遍地的鮮血,還有鮮活的生命逐漸失去溫度,明亮的眼眸如墜落的隕石流星逐漸暗淡。


    爆炸的餘波將她的長發吹得淩亂,她隻覺得心頭寒涼。


    “可是……喪屍不可能會殺我。”


    “那異能者的異能呢?”


    “我……有能力保護自己。”


    “但人類不能賭。”


    她突然很茫然,她從來都是前鋒奮戰的,她應該和同伴們一起站在保衛基地的最前端,滾燙的鮮血和酣暢淋漓的戰鬥。


    哪怕重生一世,她也沒有想過蜷縮在某處,站在無數身軀築起的城牆後做珍貴的金絲雀。


    “別怕,我在。”一隻手從她身後捂住她的眼睛,熱淚落在掌心,滾燙。


    你想做的,盡管做。


    這次就讓我做你的刀,去闖一闖你自己想要的路。


    寧清池看著麵前一頭白發的少年,黑藍色的眼眸裏竄動著奇異的紫色電流,一身寬大的白色體恤,幹淨得像是神明。


    “她已經為人類做了很多了……這一次讓她做自己。”少年的眼神冷漠得沒有絲毫溫度,語氣不容質疑,掃了一眼寧清池還抓著那截皓白的細腕,“鬆開。”


    寧清池有些焦急:“真不能讓她去,萬一能量炮傷到她。”


    “鬆開。”他皺起的眉宇,若非眼前人是寧清池,他就已經動手了。


    寧清池抿唇默默放開手:“小包子……你再想想……”


    “蘭舟。”


    少女的嗓音帶著些許的顫抖,那戰鼓下的歌聲此時卻如同寒冰一點點凍結她原先沸騰的血液。


    “嗯,我在。”少年的嗓音有了些許變化,可她還是第一時間聽出來了。


    身後人的體溫隔著隔著濕漉漉的衣服卻依舊滾燙。


    她深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心情調整過來,拉下他的手,看向寧清池,眼神裏多了幾分複雜,前世他們之間的立場是一起的,一心隻為基地,任何命令她隻做服從。


    可如今她和他們並不屬於一個勢力,大局之下也就各有私心。


    前世的一切讓曾經作為其中一員的她不自覺會站在基地的角度做出了很多傾向偏愛而自我奉獻的行為,可這一世她不是他們基地的兵,也不會做他們想要掌控的籠中雀,她有太多想要保護的人,也有太多需要做的事情。


    她和他們背後的勢力隻能是平等。


    “轟隆”的巨響,包豆豆看到天空藍色的彈雨映襯著金紅火焰交織匯聚成展翅的鳳凰,鳳凰啼鳴擊穿四級喪屍的身體。


    如同深淵中打破黑暗的光,為這場戰役落下完美的序幕。


    隨著鳳凰火焰逐漸消散,這場雨……也停了。


    顧丞野……你也是這般想得嗎?


    靠近我也是為了基地想要的這些嗎?


    這一刻,好像所有的動作行為都有了算計和計劃。


    自己從來不願意把前世記憶裏的人想的複雜,曾經他們的身邊是自己的根。


    “我在,想去就去。”微微低下頭,看著還不到自己胸口的少女,即使看不到她的表情,卻也能感覺到此時她脆弱得像是易碎精致的玻璃娃娃。


    “不去了,他說的對,不一樣了。”


    賀蘭舟感覺到她話裏的不一樣了,不是認同寧清池的話,而像是惋惜回不去的美好。


    包豆豆動了動手指,感覺自己身體的溫度逐漸在回暖,待她自己站定,這才回過身去看身後的人。


    比原來似乎抽條了,這滿頭的白發刺入她的眼眶,前世他那留給她最後的記憶裏也是這樣滿頭的白發。


    她愕然地張了張嘴,卻又如鯁在喉,他的頸脖上白皙的肌膚襯著細長的紫色雷電帶著幾分妖異,他察覺到她的目光,略有些不適地別開臉,手覆上頸脖:“沒事。”


    為什麽……會出現?


    為什麽會在這時候出現?不應該,他第一次的覺醒不可能有這個閃電紋,那是使用過秘法後的……


    包豆豆總覺得心頭湧起很多不可思議的念頭,可這會兒腦海裏混亂得很。


    “已全部擊殺!”


    耳機裏的聲音陡然將她驚醒,包豆豆看著天已經黑漆漆,通訊器上已經顯示了七八點,這一天天就沒有亮過。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沉甸甸的。


    賀蘭舟突然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眼淚唰得一下落了下來,慌了神,手忙腳亂地伸出手替她擦去眼淚。


    “這是怎麽了?”


    她別開臉,猛地揉了揉眼睛,可眼前的人還是白頭發,那紫色的閃電還在頸脖上,比前世更深,甚至覆蓋的麵積更多。


    “為什麽……”她明明去救他了,明明那果子也喂進去了。


    賀蘭舟的瞳孔一縮,輕歎了口氣:“別哭。”


    她以前也不愛哭,難道是年紀還小的緣故?


    賀蘭舟想要伸手去觸碰,卻在觸碰到她臉龐前停住,緩緩放下:“我沒事。”


    夏琬琰眨巴著眼,悄咪咪地拉著寧清池:“他們兩個……是什麽關係?”


    “……”我要是能確認就不至於站在這裏被瞪得不敢吭聲了。


    剩餘的零星喪屍就讓他們拓荒軍自行處理,包豆豆抓緊了衣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了不少:“既然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你們拓荒軍想必還有不少後續需要處理,我就先送你們離開。”


    她低著頭沒有看寧清池,也沒有等他們的回答就將他們送離開了莊園。


    這一刻,城牆上隻剩下,她和白發的賀蘭舟麵麵相覷。


    “我有些累了。”


    殺喪屍,趕著去救他整夜的陪護,她都沒有覺得疲憊,可現在她想她真的需要休息。


    “我背你回去。”


    他轉身蹲下,看著少年的背脊,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好像又長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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