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周圍的環境變了,是一間幹淨的廚房,此時一個略帶疲憊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灶台前,正在進行切菜,手下的功夫非常好,寬寬的菜刀將豆腐切成絲,在水中一晃猶如發絲纖細分明。


    包豆豆走上前,七寶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入夢麵試會直接呈現出這個人最想做的事情,親親可以直接上去跟他對話,夢裏任何事情任何對話做夢的人都會覺得下意識都是正常的,所以你出現他也不會覺得奇怪,同樣夢中的人無法說謊會呈現出最真實的內心狀態,親親請放心麵試。”


    “了解了。”


    最想做的事情?做菜?


    包豆豆走上前去,看他沉浸在工作中,該誇他熱愛自己的職業嗎?


    張輝抬眸見身旁站了一個小姑娘,笑了笑:“這裏油煙大,小姑娘別站這裏。”


    “叔叔,這麽晚了,你為什麽還在做菜?”


    他笑道:“我在給我的老婆的做文思豆腐羹,這兩天她胃口不好,我想給她做個愛吃的。”


    “哦?聽說阿姨生病了。”


    他笑容淡了不少,露出愁容:“是啊,她生病了,我得努力掙錢給她治病。”


    “她的病能治好嗎?”她緩緩站在旁邊,眼神淡淡,“如今的藥價都很貴啊。”


    “她心髒不好,需要長期服藥,可如今的藥價太貴了,我買不起……”仿佛打開了開關,麵前一米七幾的中年男人就像是情緒決堤,抱著頭痛哭起來,壓抑的嗚咽聲回蕩在廚房內。


    包豆豆垂眸靠在配菜台邊:“基地新到的一批藥,裏麵就有針對心髒的長期服用的藥物,聽說800點晶能點就可以買一瓶,能吃上一個月,你沒去買?”


    “之前基地的藥品特別貴!那一瓶藥2000點才能買一瓶,上個月路上我遇到了我末世前帶的徒弟,他跟我說有個地方能賺到更多的晶能點。從早幹到晚也隻能賺到2000點晶能點,在這裏根本活不下去!”


    “賺到更多晶能點的地方?”


    “是啊!”他眼神突然狂熱了起來,“為了給我老婆賺晶能點!我跟著我徒弟去了!我徒弟說的對,一開始我贏了不少,1000點晶能點眨眼間翻了5倍,我看到了希望!”


    “……”包豆豆隱晦不明地看著麵前激動地麵紅耳赤的男人,“然後呢?”


    “然後,我徒弟跟我說還有更能翻本的,我當然要去!你知道嗎?這是活下去的希望!我不僅能給她買藥,我們還能離開貧民區!”


    “可我輸了!接連的失利我有些害怕了,這時候我徒弟說可以借錢給我!我就繼續賭!”


    提起贏錢,他的眼神裏滿是瘋狂,仿佛麵前就是賭桌,他正在要在這賭桌上梭哈,他能贏!


    “我又贏了,我覺得我的手氣又回來了,我能夠贏得更多!”


    身邊的環境忽然變了地方,激憤的叫嚷聲中的賭徒臉上蒙著灰霧看不出五官,可她卻能感覺到一雙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桌上的籌碼,潮濕而沉悶的環境混夾著令人作嘔的異味,輸贏離手間血液沸騰的快意感不斷刺激著人大腦,一點點在起哄和羨慕、唏噓中陷入深淵。。


    “你瞧,我贏了!我又要贏了!”


    “我再也不用過著卑微低著頭求一口飯的日子!我再也不想住在那破舊的帳篷裏!”


    他狂熱的目光滿是貪婪,和先前站在灶台前細心注意著手中菜刀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阿青,我有錢了!我可以給你買藥了!哈哈哈!!”


    “我還能給你更多!更多!”


    “師父,還有更好玩的,裏頭贏了拿的不止這點呢!”一個如同惡魔般的聲音在他的耳畔想響起,他如同著了迷。


    她看著他走進了那間屋子,攥緊了拳頭,一聲豹吼狠狠砸在了地麵上,轟然一下夢境破碎化作無數細小的鏡片,無數個鏡片裏不斷閃爍著不同的場景,不同的聲音交雜在一起。


    女人的哀求聲:“阿輝!別再賭了!”


    惡魔般的誘導:“師父,錯過這次以後可不一定有這麽好的回本機會了!”


    男人內心的貪婪:“阿青,你等著,這次我一定會回本!我一定帶你離開這個破地方。”


    “為什麽?我怎麽會輸!!”


    “賭場總有輸贏,張輝,你已經欠了很多了,十萬晶能點,是該還錢的時候了!”


    “不,你騙我!不可能!”


    “不想還?那可不行,你還不起,那就將你的身體貢獻給我們偉大的神!”


    “不!我不!!”


    逃竄的人影,衝入醫院搶奪藥品的畫麵後,是他滿身傷痕攥著藥被城防軍的人按在地麵上,麵露一絲情形,可不遠處“徒弟”那張灰蒙蒙的臉,明明看不到五官,她卻能認定他露出詭異的笑容。包豆豆隻覺得遍體生寒,


    “夠了!!”


    她低吼一聲,整個人身體猛然下沉,失重感之後,她緩緩睜開眼,麵色陰沉得可怕。


    薑少華等人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包豆豆看向有些沉默的七寶:“入夢麵試?我看到的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七寶小爪子有些不安地踩了踩地,往後退了兩步:“入夢麵試,其實是將宿主對選中的麵試者想要了解的方麵將通過夢境展現,所以親親看到的都是真實的,破碎的鏡麵裏是他現實的記憶,親親可以理解為這是麵試者的人生簡曆。”


    她萬般思緒竟是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捋,隻是心頭隱隱有些沉重。


    “大小姐,怎麽了?”薑少華見她麵色不好。


    包豆豆捏捏眉心:“這個人我不要,重新篩選吧。”


    她有些不安地往外走,腦海裏那勾起笑容卻看不清五官的男人卻如同夢魘揮之不去。


    “你逃不掉的。”


    夢裏漆黑的甬道她不斷地奔跑著,指甲刮過玻璃般刺耳的聲音讓人寒毛聳立,身後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男人的聲音透著詭異的瘋狂感,刺耳得很。


    本能的恐懼讓她不敢停下腳步,下一秒呼吸聲貼在她的後頸脖:“別做無謂的掙紮了,你將會是我主神最好的祭品!”


    “滾!!”


    湊上來有些擔心她的七寶被她怒吼一聲嚇得一蹦腳下一打滑滾到地上。


    她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心髒劇烈地顫抖著,渾身被冷汗浸濕,大口地喘息著。


    “親親……你怎麽了?”七寶小心地從床邊探出腦袋,看著她。


    包豆豆從床上坐起,隻覺得頭腦昏沉沉,看了一眼外頭天已經蒙蒙亮,她心頭的不安揮之不去。


    她披了件外套,想起什麽,開始往外跑。


    天還早,她腳上踩著拖鞋一路朝著南山雅苑跑去,此時原本應該很是安靜的南山雅苑很熱鬧。


    包豆豆走進南山雅苑,這院子裏的人正背著行囊似乎準備出門,不禁一愣:“你們都要出任務?”


    甜甜看了一眼披著一件輕薄的外衣裏頭還穿著卡通睡衣的包豆豆,忍不住笑出來:“小包老板,您這是特意趕過來送我們的嗎?”


    “基地是出什麽事了嗎?為什麽要這麽多人去?”這裏可不不都是一個隊伍的,看著他們都整裝待發,麵色微微有些緊張起來。


    江祁略帶抱歉地看向包豆豆:“基地任務不方便透露,小包老板,時候不早了,我們要出發了。”


    “你們物資帶足了嗎?”包豆豆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江祁輕笑一聲:“托您的福,這一次基地給我們準備的物資很充足。”


    “小包老板,說起來你是怎麽知道我們一早要走,還特地來送我們的?”甜甜笑嘻嘻地湊上來,“是不是不舍的我們呀?”


    “我來找沅南星,他在嗎?”


    “原來是來找沅哥的,他不在,昨晚應該就宿在基地了。”一個瞧著隻有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嬌小纖弱的外表令人覺得沒有半點戰鬥力,“您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您轉達嗎?我是沅哥隊裏的。”


    包豆豆看向這個像個小倉鼠般的小少年,個子不高長相可愛,水汪汪的眼睛滿是好奇,她從係統商店買了通訊器,寫了一下用法,然後又取了兩個個礦泉水瓶撕掉封皮,將沁心露滴進去,混勻,透明的水變成淡淡的綠色:“這個通訊器是沅南星要的,無論有沒有信號的情況下都可以直接聯係我,這兩瓶水裏混著能讓人從狂暴狀態恢複清醒的藥,這三樣東西你一定要親手交到他手裏,尤其是這個水,無論是喝進去還是潑臉上都可以有效果。”


    “啊?好的,您放心我一定親手交到沅哥手上。”少年聽到這通訊器和藥水的用法倒吸了一口氣,忙是鄭重地接過。


    包豆豆看向他,沉默了片刻:“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少青。”


    少青,印象裏沒有這個名字,微微攥緊拳頭:“讓沅南星拿到通訊器聯係我。”


    “小包老板這是給沅哥開小灶嗎?我們有沒有份?”甜甜嬉皮笑臉地湊上來。


    看著眼前這個總是陽光燦爛的女孩,包豆豆心頭漾起一絲波瀾:“如果遇到很危急的時刻,就想辦法通知到寧清池,或是沅南星,需要我的幫助,我一定會來。”


    “小包老板您放心,我們都會小心的。”甜甜神色也微微正經起來。


    包豆豆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都還是孩子,要你們麵對這個血色的世界,很辛苦,都要安全回來,到時候回來,我請你們吃烤肉!管飽!”


    “小包老板!你說話算數哦!”


    “就衝著小包老板這句話,我哪怕斷腿都得爬回來!”


    包豆豆看著那些年輕的身影帶著磅礴的朝氣在這個露氣潮濕的清晨離開了南山雅苑,她聽到細微的聲響,抬眸看向二樓,老人默默地站在欄杆邊看著漸行漸遠的身影,眼神裏滿是不舍和心疼。


    兩人四目相對,笑容裏藏著各自的情緒。


    “崔奶奶,放心,他們一定都會回來的。”


    老人緩緩點點頭:“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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