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芥川慈郎豁然驚跳起來。


    臥槽!雞同鴨講啊喂!心思跑到哪裏去了!


    我翻出死魚眼,“你很心虛?該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觀眾的事?”


    “誒?!咦?!”深棕眸子猛地睜大,他慌裏慌張的搖手,“沒有!絕對沒有!”


    “越來越可疑了——”我拉長聲音,涼涼的說道,特別是看他先火燒屁股似的跳腳等弄清楚左右狀況又猛鬆一口氣的樣子…實在是原本沒興趣都要大感興味。


    “說吧——我聽著呢~”我按下喉嚨間隱忍的哈欠,擺出知心姐姐的裝叉表情。


    “啊…哦~”芥川慈郎皺起眉頭,左顧右盼許久才把目光落到我身上,閉了閉眼,神情間浮現出幾許掙紮,“昨天我沒去參加生日慶祝會…”


    “嗯哼~”我點點頭,眼神鼓勵他繼續說下去————雖然不著邊際,但總要給人一個開頭對不對?


    “是小景的祖父…嗯~身體不好。”芥川慈郎睜開眼睛,目光有些暗沉,“小景家自己有醫療團隊呃~治療算是成功…本來該是成功的…然後…”


    說到這裏他忽然沉默下來,眼底的掙紮愈發激烈。


    等了很久還是沒見他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我挑了挑眉,“然後…算了,你和跡部學長…感情很好,你在擔心他?”


    “嗯嗯——”他搖了搖頭,眼中滑過幾絲無法分辨的情緒,“也算是擔心小景,隻是,秋子你知道我看得見一些東西,我…我不知道他們那樣子對不對。”


    他怔怔盯著我,深棕眸子裏的恐懼越來越明顯,就在我以為他會開口的時候又徒然抿緊嘴角。


    “算了…”抬手抹了把臉,眉宇間露出一絲疲憊與無奈,“人類終是渴求生存,不是當事人沒有權利做出指責。”


    “莫名其妙。”我抽了抽嘴角,還是沒想深究下去,畢竟與我無關…不是嗎?“不想指責就吃東西。”


    我衝著他手邊的早餐點了點下巴,隨即得到他傻兮兮的笑容,斬釘截鐵外加不知所雲的肯定,“秋子真是好人!”


    毛病!我在他低頭胡吃海塞的瞬間翻出三白眼。


    ……


    “對了!”芥川慈郎豁然抬起臉,嘴角沾滿麵包屑,襯著肅穆的神情顯得不倫不類,“秋子不知道吧?室生淩乃在小景家的實驗室接受治療。”


    象是想到什麽,他急急把手裏的東西塞進嘴裏,手忙腳亂翻動口袋,同時嘀嘀咕咕語焉不詳。


    我冷眼看著他被噎得有些翻白眼,正想要起身替他順順氣,沒想他抽出手梗著脖子把一物拍到桌上,“你看!還有這些…”邊說邊起身低頭又去翻褲子口袋。


    胡亂攤在桌上的…是幾張照片。


    連同芥川慈郎翻遍全身取給我看的全部都是照片,並且盡是皺巴巴的?做完這些後,他躲閃閃的避開我的視線,垂頭喪氣的趴著桌子,表現得極是…心虛?


    眯眼看了他半晌,我慢吞吞伸手把東西挪到麵前,垂下視線————


    前三張…是室生淩乃…餘下是別的人…麵目不甚清晰,身形看著卻有幾分眼熟。


    令我吃驚的卻不是這些…急速翻動幾張照片,不多時就看完,我猛地把東西連同手掌拍到桌麵上,心頭灼然升起的怒氣一時無法壓製。


    “你們!跡部家的人…是不是太過分了?!”


    芥川慈郎縮了縮脖子,從盤在臉頰邊的臂彎中怯生生瞟了我一眼,也不說話,腦袋又往下擠進去。


    我收緊指尖,指甲幾乎要摳進照片裏。


    是過分!說是治療…也不該如此,那些人把女孩子當成什麽啊?!牲口嗎?!


    最上頭三張照片裏,即使拍到局部也能看得出室生淩乃居然渾身赤/裸!剩下那兩個也是同樣遭遇…情切從取景角度看來明顯是偷拍下來!


    “混蛋!”我忍不住拔尖嗓子,眼角餘光不期然掃過收銀台,頓了頓,強自壓低聲音,陰測測說道,“你把照片放在身上…是打算意/yin嗎?”


    芥川慈郎渾身一顫,豁然支起腦袋,臉漲得通紅,“秋子!你明知道…”


    我閉了閉眼,深呼吸數次方才睜開眼睛,“算了,不是生你的氣。”扭頭不再看麵前一副被冤枉的那張臉,放在桌子上的指尖重重開始敲擊。


    “是那個標誌,你想說什麽?”


    室生淩乃和另外兩個女孩子的身體某處…都浮現一個極是熟悉的標誌。


    倒置的等腰三角形,和平野麻彌手背上的一模一樣。


    迅速將所知的線索聯想一遍,我眯了眯眼,“那個標記代表…她們是試驗品嗎?”


    如果是這樣…“讓我知道有什麽用?你是希望我化身超人拯救世界?”


    “不是!”芥川慈郎語氣急促的回答,“那個標誌…是最近在發現的,另外兩個女孩子是你班上的同學。”


    “記得嗎?你去學校那天發生的意外,兩個當事人。”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仿佛是無比失望與疑惑,“小景那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我發現之後想盡辦法翻拍照片…秋子,你說…到底發生什麽事…”


    少年原本輕快不知愁苦的聲音此刻滿是不堪負荷,甚至藏著些痛楚,“我也查過,除了室生淩乃,那兩人是在別家醫院治療時被偷拍,他們想要什麽?”


    這麽說起來————果然和跡部家的實驗室脫不了幹係。


    然後還有什麽?室生和平野之間的聯繫出自天堂手冊,那兩個女生卻是…猛地想到一件事,我頭皮驀然炸開————卻是和水島夕有關?!如果我想的沒錯,那麽…


    “慈郎!”


    “嗯?!”芥川慈郎微微睜大眼睛,“秋子你的表情好難看。”


    “廢話!”我豁然起身,一把攥住他就往便利商店洗手間跑,“幫我看下!”


    “誒——?!”


    ……


    顧不得收銀台那裏投she過來的目光是何等詭譎,我拖著芥川慈郎馬不停蹄竄進公用洗手間,把手裏攥住不敢掙紮的某人狠狠推進去,然後自己閃身而入,反手闔上門。


    [呯——!]一聲悶響,伴隨著芥川慈郎驚恐的眼神,室內驟然昏暗下來。


    我抬手按住幾欲逃跑的某人,盯著他的眼睛,咬牙說道,“幫我看看身上有沒有相同的東西。”說完之後也不等他緩過神來,鬆手三兩下褪掉上身所著襯衣。


    而後,臂彎掛著襯衣,我返身背對他。


    微涼的空氣令得我激靈靈打個寒顫,裸/露肌膚泛起小疙瘩,耳後傳來芥川慈郎紊亂的呼吸,縱使看不見也還是能敏銳察覺他的不適。


    似是過了很久,沒多久有一隻手輕輕搭在我的背脊,同樣是略帶薄繭的掌心帶來的觸感卻是與日吉若的觸摸截然不同,不輕不重…意味難明。


    “沒有嗎?”等到發出聲音我才知道自己似乎有些發抖。


    他沒有回答,手掌撫上我的背,沿著肩骨向下緩緩遊移,覆滿粗礪繭子的掌心一路滑到腰部,堪堪停在那裏,相接觸的肌膚溫度微微提高幾分。


    “沒有?”我閉了閉眼,低頭審視前麵的身體藉以轉移驀然詭異起來的氣氛,半晌長籲一口氣,“你出去,我看下別的地方。”


    除卻背脊無法自己查看…其它地方也不該錯過。


    “在這裏…”芥川慈郎澀澀的回答,手掌移開少許,指尖點在背脊中央部分…恰是我的視野盲角位置,“和她們一樣。”


    得到答案的瞬間,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同樣的標記…代表所有零碎線索能夠串聯起來,果然是與水島有關。


    這樣看起來之前我還是沒能猜到全部,不是水島夕,確切來說應該是水島空!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因為有不穿衣服照鏡子的習慣;昨夜之前高橋秋子這具身體還是毫無瑕疵,這麽短時間浮現的異樣,定是那道替身符的關係。


    “秋子。”芥川慈郎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我低頭翻起臂彎的襯衣,慢吞吞穿戴起來。


    室內的空氣顯得極是窒悶,仿佛是被兩人莫名的氣氛感染,等到扣好最後一顆扣子,我返身望著近在咫尺的芥川慈郎。


    他的表情…驚愕中藏了些尷尬,許是被我的豪放舉動嚇著?但是此時我也沒心思安撫他,甚至…接下來還要威逼利誘。


    將紛亂的思緒全盤清理一遍,我裂開嘴角,盡量心平氣和的開口說道,“我接下來要說的,除了這道門就給我爛在心裏,即使是跡部景吾也不許泄露半分,記住了!”


    芥川慈郎神情微變,掙紮幾秒鍾才怯生生回答,“我相信小景。”


    “可是還事關向日嶽人的命!”我冷聲打斷他的妄想,“不信的話你找機會剝掉他的衣服看看,我敢打賭他身上也會有標記。”


    “你以為昨晚為什麽日吉若急匆匆把我帶去醫院?因為向日嶽人快死了。”


    “嶽人…”芥川慈郎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開始顫抖。


    我挑了挑眉,用極是殘忍的語氣繼續說道,“不是我用能力把他拉回來,是日吉若將我給他的替身符戴到向日嶽人身上,替他擋過一次。”


    “現在既然我身上出現標記,他也逃不過去,因為他才是目標。”


    “你想信任別人,我不阻攔,但是…”


    逼近幾步,我抬手捧住芥川慈郎微低的臉龐,眼睛望進他那雙起伏不定的眸子,“瞞下來或者可以保住我和向日嶽人的命,慈郎…”


    “你還是有東西瞞著我吧?不然你不會特意算準時間等在醫院大廳,全部說出來,當我求你。”


    ……


    芥川慈郎的神情象是有些猝不及防,深棕眼眸眸光急促閃爍;我也不再逼問,卻怎麽也不肯鬆開手,死死按住他,要他看著我的眼睛。


    隨著時間過去,他的臉色盡是越發掙紮,淺淺的哀傷緩緩彌散開來,眼中霧氣縱橫。


    張了張嘴,最終他在我滿含期待的注視下,語帶哽咽說道,“沒有…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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