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那個男人連眼角都未曾掃過‘長子’,要讓日吉光秀去見根來組組長,明麵上極是看重,為什麽要讓旁人帶話?


    日吉律是察覺什麽……還是……


    “秋子。”吞下蝦子的日吉若不依不饒纏上來,“你盯著那些珍珠很久了,果然是有問題吧?”


    “幹嘛這麽好奇?”我用死魚眼瞟了他一眼,“你看上緒方?想救他?”


    日吉若嘴角一抽,“喂喂餵——緒方在日吉組有些影響力,而且……算了……我會處理。”


    頓了頓,象是組織語言,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道,“今晚很抱歉……我沒料到緒方他居然故意引我父親做決定……”


    他低下頭,暗金的眸子眸光深處藏著幾絲陰鷙,“日吉組內女人一直沒有地位……”


    我揉了揉肚子,鬼氣森森回答,“放心,我從不和死人計較。”


    反正那人沒多少時間蹦躂,我在賭桌上用珍珠下了‘厭勝’……旁門左道而已,卻已經足夠他喝一壺,隻要不被同道中人察覺進而破解,緒方很快會步上鈴木後塵。


    ……


    不過話說回來……沖繩來的客人裏……嗯~除了木手永四郎,比嘉中貌似胸前掛了鮫人失物的那位……呃~要不要找機會去探探口風呢?


    我仰頭望著頭頂的燈光,然後開始猶豫。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嗷嗷嗷~


    第一百零四章


    吃飽喝足外加直愣著眼睛神遊一圈回來,所用時間……或許隻是一瞬也或許有那麽幾分鍾,誰知道呢~


    全盤考慮完各種神獸外加坑爹事件,有些愣神導致焦距不明的視線凝結到某個點上,我抿抿嘴角,“那個……”


    “嗯——?”日吉若笑吟吟的反問,臉色由始至終都未曾變化,————從我發呆開始到回神,他許是沒有移開過目光。


    “形象啊形象~”我抽著嘴角,低頭在身上胡亂拍了又拍,實在是沒找到能用的東西————也是因為個人從不在身上帶手絹紙巾一類的物件,不得已隻能撩下挽到半臂的襯衣袖子,傾身靠近他。


    日吉若微微睜大雙眸,眼神有些詫異,身子卻紋絲不動,任由我一番動作。


    “臉上糊了醬汁……”我滿頭黑線,一邊用袖子擦拭橫過他唇側的一抹醬紅,嘴裏一邊嘀咕,“自己都不留意嗎?等下就這麽走出去,你的麵子丟光了喂!”


    好吧好吧~卻是我惡人先告狀……他嘴邊的殘留物是先前我把蝦子胡亂塞過去的傑作,囧。


    他一直沒有開口,即使我抱怨個不停也始終含笑不語,暗金的眸子漸漸染上一絲溫熱,眼波流轉間夾雜些許看不明白的東西。


    把這人的臉當成古董瓷器擦了又擦,然後我縮回手,低頭將袖子折了又折。


    日吉若用手肘撐著牌桌桌沿,另一手穩穩停在我的頸窩處,溫暖幹燥的指腹時不時掠過我有些起寒毛的後脖頸。


    沉默……沉默……沉默……


    最後我敗下陣來,吸吸鼻子,扭頭環視周遭一圈,收回目光,看著他笑意愈發濃厚的臉開始沒話找話說,“吶~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怎麽知道我被帶到船上?”


    不會這麽神機妙算吧?日吉光秀來得突然,彼時我連求救都做不到,畢竟他虎視眈眈……加上手機臨睡前落在被褥裏,無論怎麽翻找始終杳無蹤跡。


    那麽……日吉若……他是藉由酒店保全係統收到消息……還是不期而遇?


    “酒店的監視係統拍到你被帶走……”日吉若眸光微微暗沉幾分,笑意就此收斂,“我看過傳來的幾個鏡頭猜想你大概會在這裏。”


    “反正我父親也傳話要讓我認識一些人,就立刻趕來。”暗金的瞳眸眼角一挑,說話的語氣依舊平淡。


    可是……眼看他的神情有越變越陰森的趨勢,我暗自抖了抖,忙不迭轉開話題,“那今晚招待客人,你怎麽不去?”


    原想問他如果猜錯……好吧~就當成那兩父子心有靈犀?又或者我和他確實有緣分?總之不解之謎就此囫圇過去嗷嗷嗷~


    ……


    日吉若的臉色終究還是沒有恢復,如同股票一路往下跌,最終徘徊在熊市第三期階段;他眼帶寒霜,語氣有些切齒,“還是不願意和我談關於他的事?”


    我眼角一抽,“你確定要在這種熱鬧地方談論很煞風景的事?”等下想當然的一言不合,又該如何收場?


    他象是被噎了下,殺氣騰騰的轉頭四處看看,隨後猛地起身,一把扯住我就往外拖,“回房間……我覺得我們需要彼此開誠布公談一次。”


    被鉗住的部位如同附著一道鐵箍,我掙了掙沒得脫開,隻好放鬆自己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後。


    方才離開那處牌桌,眼前忽的多出數道身影,不知哪裏冒出來,齊刷刷俯身鞠躬,乍一眼看去人數不少。


    為首那人沉聲道,“若少爺。”


    “嗯——”日吉若淡淡應了一聲,身形不停;那些人保持著低頭的姿態卻極有默契讓出可供行走的通道。


    穿過人群時那些人恰好直起身,我在其中尋到的盡數是熟悉麵孔,忍不住一怔————這些人全是日吉若的近衛,粗粗數過去……可以打三桌麻將。


    日吉若居然把屬於他的近衛從日吉光秀身邊調回來?!


    就在我驚疑不定時日吉若步伐微頓,頭也不回低聲說道,“把秋子的東西收起來,讓餐廳將準備的食物送到房間去。”


    這下輪到我不知所雲————好吧好吧~我該高興他即使心懷不忿也還記得照顧我……呃~這樣越往深處想……


    空閑的那隻手抬起筢筢頭髮,我仰頭盯著上方高高在上、毫無遮擋的穹頂慢慢眨眨眼睛————怎麽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


    被十幾名近衛簇擁在中央,行走路線卻是與來時截然相反。


    視野所及一派紙醉金迷、歌舞昇平,男人別有深意的淺笑,女人嬌怯怯的眼神,空氣裏充斥著混合香水、煙糙與無法辨別的糜爛氣息;人群忘乎所以享受繁華而靡亂的夜景,略顯昏暗的燈光照映著影影綽綽,詭麗畫卷在此時舒展開來。


    如同天井將大廳環抱的樓上,略略抬頭就能看到有人行走在迴廊內,一色勁裝打扮,來去間透出異樣的戒備與精悍。


    上下樓層不過短短距離,卻生生切割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場景:一半是奢華糜爛的沉醉,一半是隱隱壓抑的冰冷。


    從大廳角落不怎麽醒目的樓梯登上二樓,不多時,在前方領路的人打開位於長廊靠中央的一道緊閉房門,有人閃身而入,幾分鍾後復又退出;站在門邊的人做了個微不可察的手勢,日吉若帶著我慢吞吞走到門前。


    近衛們盡數留守在長廊內,日吉若反手闔上門扉,從越變越小的fèng隙中能看到有幾人疾步離開此地,餘下的如同雕像分立門兩側。


    [咯——!]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然後室內忽的沉寂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突然覺得空氣中壓力倍增,原地偷偷的打個寒顫————囧,於是……這就是傳說中的秋後算帳?!


    日吉若倒是神色平淡,鬆開一路緊攥著我的那隻手,抬手扯開襯衣頸口扣子,身形越過入口玄關一路走到房間內,回頭看了看我,眸光一閃卻不說話。


    眼看著他施施然走到被玄關那堵牆遮擋的更深處,我抽了抽眼角,然後才拖著重若千鈞的步伐跟進去。


    ……


    入眼所見這房間布局與日吉光秀那處沒多少區別,空間內寥寥幾件家具,許是因為限製高度的緣故,房間隻在四邊裝著壁燈,朝外的那麵牆上開著窗戶,窗簾半掩,外麵卻是黑蒙蒙望不到半絲光。


    日吉若站在一架山水人物屏風後麵,半露身形,彎著腰不知是在取什麽東西;那架屏風極大幾乎擋去三分一空間,那後麵……


    眯著眼看了半天,我得出那後麵卻是一張老大的床鋪……這一結論。


    站在原地躑躅一會兒,我深吸一口氣慢騰騰走上前,“日吉……”


    “嗯——”日吉若直起身,揚一揚手中拿的東西,“浴室在左手邊,先換衣服……這裏是我的房間,晚上你睡這裏。”


    他遞過來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衣。


    接過攤開抖了抖————男式,明顯是他平日裏穿的。


    日吉若返身越過我走到屏風外,隨即停在那裏不動也不言語;我瞥了眼被燈光隱隱烙在屏風上的淡色人影,低頭抱著他給的襯衣溜進同樣位於屏風隔絕角落的浴室。


    ……


    隨便沖個戰鬥澡,換上雪白襯衣,我拎了一條毛巾擦拭被濺濕的頭髮,從浴室裏出來一眼就看到日吉若正靠在床頭,雙腿平放在床上姿態閑適,神情卻有些高深莫測。


    對上我的視線,那雙暗金瞳眸微微下落,眸光滑過一處復又抬起,他緩緩朝內挪動身體,空著的手拍了拍讓出來的位置,眉梢一挑,“過來。”


    我不禁蹭了蹭光∕裸的雙腿,嘴角抽搐————這種語氣實在有很不和諧的味道在裏麵……好吧好吧~卻是我做錯事在先。


    乖乖的走到他麵前,小心翼翼窩入那處空位,學著他放平雙腿,正襟而坐。


    “說吧~我聽著。”日吉若冷聲開口道。


    “呃~那個真是說來話長……”我翻著死魚眼仰望頭頂,“嗯——”該從何說起,又該怎麽把握尺度……這是關鍵嗷嗷嗷~


    猶豫不決,支支吾吾————日吉若也不催促,他隻是抬手捏住我的下巴,硬逼著我麵對他。


    靠得有些近的那張臉,呼出來的熱氣拂過我的臉頰,半藏在劉海下的雙瞳……象是裹著蜜金色的火焰。


    直直看了他半晌,而後從他眼中察覺出不允許敷衍的堅持……我抿抿嘴角,“日吉光秀……你以為我和他該是什麽關係?”


    實在不知從何說起,我也隻得先反問對方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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