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生沒開口前至少從樣貌上和若少爺是極契合的,一個冷冽一個溫婉,兩種氣質互補成為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


    若少爺注視那女生的時候,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眼底陰霾散去,雙眸俱是迷戀與不知所措的驚慌,那是害怕失去的眼神。


    “對了,她叫什麽?那女孩。”


    “高橋秋子,聽少爺喊她‘秋子’。”


    小園珠代提供的答案卻令得男子神情微滯,眸光一閃頓時若有所思,“高橋…秋子?”重複一遍之後男子轉頭問隨身的人員,“上次安藤提到的那件事裏似乎也是這個名字吧?”


    得到肯定回應後男子雙眉皺起,思忖良久復又輕笑,“年輕人的事還是不插手。”目光一轉落到小園珠代身上,“好久沒去我那裏,早上出門前薰讓我邀請你去做客。”


    “薰夫人?”小園珠代雙眸彎起,“請轉告薰夫人,過幾天我會去打擾。”


    “珠代總是過於恭謹。”男子微微一哂,象是想到什麽神情愈發柔和,“你該多去我那裏的,多少替我陪陪薰。”


    小園珠代怔怔看著男子不輕易外露的溫軟笑容,想了想就上前親自接手女侍的工作,替男子斟滿茶,隨後將手中的茶盞推到他手側。


    男子嘴角微勾,不說話隻是默默一飲而盡。


    兩人一個專注手中的瓷壺一個漫不經心看著室外精緻的庭院,彼此視線未曾相對,一斟一飲間卻似乎有什麽悄然變化…


    被搶了工作的女侍悄悄睨了眼無比默契的兩人,美眸內的神采逐漸黯淡。


    關於日吉組繼承人的事件隨著無聲的斟飲告一段落,沒多久女侍拉開紙門通報等候的客人抵達,小園珠代立刻起身前往迎接。


    留在室內的男子垂下眼眸,看著手中茶盅殘餘的青綠,蕩漾的波光淺淺烙印他眼中的異樣。


    小園珠代取來的資料有一張邸園出口的監控器拍到的畫麵,高清晰鏡頭裏那女生自邸園出來後驀然回首,精緻臉龐一半迎著天光,一半隱著陰影,笑容極是妖冶。


    那不該是十四五歲年紀女生能夠有的表情。


    加上安藤良行曾提過的情況,男子心中微微一動,身為人父怎麽樣都是護著自己的兒子,雖然明麵上說不插手,可是…


    將茶盅殘餘的清茶一飲而盡,男子抬眼,神情始終波瀾不驚。


    ……分割線……


    如果有本事讓時光逆轉,我一定不會貪圖享樂,我會老老實實去上學,而不是秉著反正已經請假就回家洗洗睡了。


    熬夜上班是‘天將降大任’,美容覺神馬的…我我我,我語無倫次了都!


    抹了把因為震驚而呆滯的臉,我瞪著橫在客廳地板上一坨‘無名屍’,心中赫然奔過一萬匹神獸糙泥馬。


    空氣瀰漫著淡淡硝煙,肉眼可見的細小閃電流竄不定,蛇一般在空氣中蜿蜒又迅速溶化,靠近天花板的空中撕開一道猙獰口子,墨汁般的黑色在其間靜靜翻滾,緩慢而規律。


    我抖著雙腿死活沒勇氣邁開腳步。


    活生生的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喂!民那快來看上帝!


    勞資不過是睡前想到冰箱裏翻翻,才踏出臥室門差點被天打雷劈啊!誰有我悲催?!在家裏被天打雷劈啊!臥槽!


    抬頭死瞪著不知為毛開在客廳天花板上的,貌似異次元裂fèng,胸口湧動的欣喜若狂如同被針戳破的氣球頓時焉不拉幾。


    我原本還抱著大無畏心情奔過去,心裏計算著可能回家的概率,沒想驟然劈下來的球形閃電差點令我出師未捷身先死。


    嗷嗷嗷~


    眼睜睜看著客廳上方的裂fèng由深變淺,一點點消弭無蹤,我呆站在原地,內心天人交戰最後還是錯失良機。


    我我我,我想回家可是沒勇氣挑戰極限,外焦裏嫩是形容牛排的,人排什麽的還是算了。


    等到一切平靜下來,我抽著眼角哀悼如同颱風過境的客廳。


    那些閃電幾乎無差別亂she,幸好客廳裏的家具少得可憐災情不算…啊!我猛地原地一蹦三尺高,電器!


    撫平因為空氣中溢滿靜電而導致亂起的雞皮疙瘩,我抬起千鈞重的步伐朝電視機靠近,經過橫在地板上的不明物時,嘴角一抽。


    財產…呃好吧好吧~我承認自己差點把這東西忽略掉。


    歪著腦袋,我小心翼翼靠近幾步,伸長脖子打量被裂fèng吐出來的人?看形狀是人吧?科幻?玄幻?外星人?妖怪?


    他∕她∕它?俯臥在客廳中央,身上還裊裊冒出幾縷輕煙(囧),半天沒動靜,別是熟了?


    強忍著拿枝棍子捅一捅的欲∕望,我重重抽了抽眼角,死在家裏啊~雖說真和我沒關係,報警也沒辦法解釋吧?


    誰會相信這玩意是‘我家天花板吐出來’這種鬼話,掀桌。


    扭頭,我陰森森的看了眼廚房————菜刀、高壓鍋、垃圾袋等等很不和諧的單詞在心頭一閃而逝。


    又等了半天,地板上的人形生根似的毫無動靜,我抿抿嘴角,正待朝廚房爬去,誰知身形剛一動,眼角餘光中地上焦炭似的那團似乎微微一顫。


    嗯?停下腳步,我返身湊近然後蹲下,屏息聽了一會兒,不是錯覺,地上這坨發出細細的呻吟,如果不是湊得幾近幾乎會忽略過去。


    研究半晌近在咫尺這坨生物?一番,嗯~第一結論:人形生物。


    第二結論:貌似被閃電親密接觸過的衣物,呃~似乎頗厚重,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穿的單薄衣料,附議:這東西是從寒冷的地域抑或季節來的。


    第三嘛~


    視線定在某處,想了想,先起身去到廚房把洗碗用的橡膠手套帶上,順手藏了把水果刀在後腰,返身回到客廳,我抬手把俯臥的人形翻一麵。


    然後我倒抽一口氣,傾身,橡膠手套胡亂抹了抹他的臉,看得更清楚後心裏咯噔一聲


    雖然狼狽不堪,無論是臉還是身上都帶著幾許焦黑,卻也還是看得出這人…不是早上才被我甩掉的日吉若嗎?!


    這一驚非同小可,來不及細想日吉若怎麽好好的會卷到裂fèng裏還順便被吐在我家,我趕忙半跪在他身邊,扯掉橡膠手套去探他脖頸邊的脈息。


    指尖觸到的是冰涼的溫度,過了一會兒,我摸到搏動,雖然虛弱至少不是全無,心裏一塊大石頓時放下來。


    “喂!”輕輕拍拍他的臉頰,我想試著喚醒他,“日吉!”


    他雙眸緊閉任憑由輕到重拍打始終沒反應,半天我放棄弄醒他的舉動,想起身去打電話叫救護車,鼻端卻無端端嗅到血腥味。


    我愣了下,低頭瞪著躺在地上的日吉若,之前我是沒注意還是…他受傷了?血腥味一點點彌散開來,我重新套上橡膠手套迅速剝起日吉若滿身厚重的衣物。


    他穿著機車夾克裏麵還套著毛衣,脫掉外套後我心裏的疑惑漸漸加深卻來不及細想,掀開毛衣裏衣發現他的前上身沒有外傷,是後麵嗎?


    於是將人輕輕翻回俯臥狀態,把衣服推到肩膀處,果然在肩胛骨附近看到一個鈍圓的洞正泊泊往外冒著血,那是最嚴重的傷我想,除此之外背脊上還分布幾道長短不一的裂口,不知是刀傷還是被外力劃破。


    槍傷嗎?我抽了抽嘴角,醫院什麽的沒辦法去了,還是打電話通知日吉組來領人吧~


    尼瑪!為嘛勞資要做這種事!混蛋!手指惡意地戳了戳槍傷附近,日吉若昏迷中的身體微微顫動,似乎不堪虐待?


    唉——算他運氣好,要不是心裏多少有點感動,勞資絕對拿刀【嗶——】然後用高壓鍋【嗶——】之後扔馬桶裏沖走。


    邊yy邊用手慢慢摸索日吉若脫下來的外套,我沒日吉組的電話,呃~不知道他的手機還能用不?


    手剛探入衣服口袋,變故突生,眼前一花我的後腦勺已經磕到地上。


    嘶——!臥槽!倒抽一口涼氣的驚呼被人緊捂在喉嚨口。


    原本該是昏迷不醒的日吉若卡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倒在地上…不!他不是日吉若!雖然長得很象壓製著我的這人,根本不是日吉若!


    脖子上的手掌倏忽收攏,力道緊到如同要就此擰斷我的脖子,模糊的視線裏俯視著我的人一雙菸灰色眸子俱是冷漠的兇殘。


    我極力瞪大眼睛,陌生的雙眸卻驀然聚焦,微微一頓那人鬆開力道,雙掌依舊保持著緊箍在我脖頸上的姿勢,冷血生物般的瞳眸象是辨認著什麽。


    半晌,他神色一鬆,雙眸逐漸失去神采,龐大的陰影就此當頭罩下;我被砸得眼冒金星,咳了半天才緩過氣,抬手把人推到一邊,撲上去扼住他的脖子。


    隻要我收緊手指,用力,就能殺死他…


    隻要用力…


    意圖犯罪的指尖無意中觸到一物,我定睛看過去,猛地一怔,指尖將從衣領內掉落的物體勾出,用力從他脖頸間扯落,拎在眼前細細看了看。


    沉默很久,我起身一瘸一拐爬向臥室,去找急救箱。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在臥室裏消磨了幾分鍾,我抱著簡陋的醫藥箱慢騰騰爬出房間,心裏多少是有點期待客廳裏那位不速之客能‘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站在房間門口,我用了眨了眨眼,客廳裏安靜異常,恍若颱風過境的混亂依舊保持著幾分鍾前那一幕,而躺在地板上那位也還是橫在原位。


    木有消失啊~原還想說服自己不小心睜著眼睛做白日夢,真是的,連個理由都不給強迫中獎什麽的最討厭了!


    我緊了緊手臂裏的醫藥箱,一步一蹭晃過去。


    蹲到俯趴著的陌生人身邊,打開醫藥箱,掃了眼裏麵寥寥無幾的急用藥品,想了想,我反手摸出貼肉藏在後腰的水果刀。


    銳利的刀鋒淩空懸在血糊糊的槍傷上,比劃許久,最後還是怏怏然把兇器放到一邊。


    這刀子切下去,彈頭挖出來了還會順便剜下一大塊肉來吧?指望蒙古大夫出手,後果絕對不死也去掉半條命…好吧好吧~我承認自己其實不是很想救他。


    開玩笑!這丫剛想滅掉勞資吔~劫後餘生居然沒直接把他【嗶——】絕對是我睡眠不足腦袋缺氧了吧?東郭先生在世啊喂!


    腹誹歸腹誹,結果還是訕訕的拿出向日嶽人貢獻的雲南白藥往槍傷洞洞撒下去,止住緩慢卻始終流淌的血液。


    沒傷到要害,不理他的話他也絕對會失血過多死亡。


    尼瑪!勞資就是心太軟!


    扯過醫藥箱裏的棉花紗布堵上洞口,這人背脊上其他幾處傷也順便止血,嘴角不斷抽搐,我收起隻剩空瓶的雲南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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