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驚天劍法》從來就不是程子淵最大的倚仗,伴隨他度過無數次危機的保障,恰恰是沒有主動攻擊能力的極地冰蟾。極地冰蟾能解百毒,隻要能量足夠,還可以讓程子淵的身體無限再生。隻要不是麵臨瞬間灰飛煙滅的攻擊,程子淵基本上就不會死。


    因此,麵對無法完全躲避的“千絲萬縷”,程子淵幹脆根本就不躲。


    “金剛伏魔術!”


    程子淵大叫一聲,再次將紫檀缽盂對準了朱知晴。


    朱知晴和程子淵曾經生死與共,他對程子淵的功法比較熟悉,所以見到程子淵與他搏命,朱知晴隻好無奈地選擇了閃避。隨著朱知晴的閃避,千百條細絲像是鳳凰的尾翼一樣在程子淵麵前飄動,但是就差那麽一點才能碰觸到他的身體。


    “二郎劈山!”


    程子淵借著朱知晴的退讓,氣勢赫然高漲,他收了紫檀缽盂,改用一往無前的劍法攻向了朱知晴。


    朱知晴一邊繼續後退,一邊又噴出一張千絲網向程子淵罩來。程子淵氣勢不減,劍勢不變,隻是運真氣激發火雲劍發出威猛的烈火。烈火如雲,一眨眼就將千絲網燒得一幹二淨。火雲劍帶著強烈的殺氣,斬到了朱知晴的頭部上方。


    朱知晴見避無可避,隻好將最前麵的一對腳合攏架在頭上,以此來抵禦勢不可擋的火雲劍。


    “錚!”


    火雲劍砍在蜘蛛腿上,頓時將一條腿砍斷,然後繼續向朱知晴頭上劈下。受碰撞的巨大力量影響,朱知晴腳下的樹枝啪地一聲斷裂開來,他的身體隨之向地麵掉落,這也讓他暫時躲過了斬頭之禍。


    朱知晴見程子淵完全不顧念舊情,當即也全力以赴,再次向上發出了“千絲萬縷”。


    這麽近的距離,程子淵再不發土盾來抵擋,朱知晴有把握與他同歸於盡。朱知晴控製著其中一顆獸齒先行爆炸,以此提醒程子淵這次的攻擊還帶爆炸功能。若是千多顆獸齒在程子淵體內爆炸,那威力足以將他炸得粉身碎骨,那時候他整個人都成了碎末,極地冰蟾再強也無法令其複生了。


    程子淵見到獸齒會爆炸也是頗為意外,不過他還是咬著牙沒有閃避,而是祭出了紫檀缽盂。


    金光灑下,朱知晴大罵一聲,悍然引爆了全部的獸齒。上千顆獸齒同時爆炸,加上卐字佛印的爆炸,頓時迸現出一個體積超過五丈的火球。火球一閃而逝,不過造成的傷害卻是無與倫比的。


    地麵被炸出一個深兩丈寬七丈的深坑,地麵上的桃樹更是被炸得無影無蹤。滾滾的氣浪在二人的身邊形成了一個短暫的圓形真空,連雨都落不下來。程子淵和朱知晴受到爆炸的衝擊,分別向上下兩個方向急速彈射。


    耳中灌滿了嗡鳴聲,程子淵腦海中出現了短時間的空白。他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隻知道自己的身子在急速向上飛升,然後到了某個頂點,又開始向下墜落。這種被虛無吞噬的感覺令程子淵非常難受,他急忙運轉散亂的真氣,希望盡早恢複五感。突然,程子淵的身體再度受到猛烈的碰撞,卻是他終於從天空落到了深坑的底部。


    程子淵一點一點恢複了知覺,他睜開眼,看到朱知晴正蹣跚著身子,向土坑上麵爬。


    “站住,不要逃。”程子淵想要大聲製止,但是聲音從嘴裏吐出來,卻顯得低沉而又嘶啞。


    朱知晴回過頭看了一眼程子淵,譏笑道:“你以為我傻啊。你的恢複能力比多快,我再過一會兒就不是你的對手,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說完,朱知晴繼續努力地向上爬,完全沒想過要趁程子淵虛弱的時候,先下手為強。或許他是感念舊情,或許是擔心程子淵的恢複速度,總之他就是沒有試著動手。程子淵看著他的背影,腦海裏閃過和朱知晴接觸的一係列事件。


    程子淵強搶程舞依;分別尋找山神珠;幫程子淵脫罪;同生共死戰蛇姬,直到現在拚死相鬥。似乎,與朱知晴接觸的過程中,占了便宜的是程子淵。可是那又怎麽樣,朱知晴再講義氣,他都是殺害無辜女子的幫凶。他是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或許,借著這個契機,分道揚鑣才是最合適的選擇。


    人生,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不如人意。以前時常一起喝酒,一起戰鬥的朋友,可能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就從此再也無法相見。曾經的快樂生活,終究會一去不複返。或許隻有經過這樣的折磨,人才會真正成長起來吧。


    朱知晴的白衣,染上了渾濁的泥水,在程子淵目光下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程子淵放鬆了身體,任雨水衝刷因爆炸而灼熱的麵龐。朱知晴的轉變,讓他有點心灰意冷。雨水,打在程子淵臉上,將他的腦海激起陣陣漣漪。他想起了領他入門的堂兄程子遊,饒是他擁有築基期的修為,也改變不了他是庶子的事實,最終隻有遠走他方。


    他想起了奮鬥一生,隻為將雙河程家帶入貴族階級的程大善人。以他超卓的眼光和手段,終其一生,也隻造就了兩個不入流的小吏。而且,程家的人還被扣押在都城做人質。


    他想起了神器無敵的記名師兄跑山客。跑山客修為精湛,為人義薄雲天,可惜也逃不掉死亡的結局。最遺憾的是師妹琉璃還下落不明。


    他想起了戰績彪炳,屢勝凝神期修士的天下會。可惜蔣海君翻臉,朱知晴變節,郭洪生死未卜。天下會,僅僅四名成員,都逃不過分崩離析的結果。


    人間,哪裏還有淨土?堅持,還有什麽意義?還不如做魔頭來得恣意爽快。


    就在程子淵胡思亂想,漸漸要淪入魔道的時候,他的腦海中舍利突然顫動一下,發出一聲清悅的禪音。叮!程子淵突然雙眼恢複了清明。他從地上一躍而起,然後盡可能快地爬到郭洪的身邊。


    郭洪被爆炸的氣浪推到了桃林中,但是本身傷得並不重,真正的傷害是朱知晴先前對他下的毒。不過這些毒對於有極地冰蟾的程子淵來說,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借著被炸開的破洞,程子淵發現長右和楊覺都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原地隻有一個被蜘蛛絲束縛的裸體女子。她的姿勢和前段時間被殺的女子一模一樣,她的結局也是一樣,被汙辱後死亡。


    程子淵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開始靜靜為郭洪驅毒。


    真氣一點點凝聚,然後再一點點輸送到郭洪體內,隻需半個時辰,就可以將郭洪治好。隻要郭洪沒死,天下會就還沒有垮。隻要明天太陽還會升起,天下會的勢力就可能增大。等到天下會真正統一天下的時候,世上的規矩就可以由程子淵和郭洪來定。到時候,一個公正公平公開的國家,將會成為百姓的樂園。


    程子淵相信,這一天一定離得不遠。他的人生,從此刻起也掀開了新的篇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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