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姐姐過陣子劍塚裏的花兒也要開了,到時候我們去看花吧。”


    “好……”隻是那時不知道你我還在不在一起……


    一切都如同註定的一樣,那是一個春雨綿綿的日子,葉獲菽站在劍塚門口,看著眼前羅浮仙帶著一隊的藏劍僕從,高興的來接葉英回家。


    “羅姨,容我收拾些東西好嗎?你們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吧。”葉英臉上並沒有太多喜色,而是抬頭看了一眼葉獲菽。


    “好的英兒。”羅浮仙很開心,並沒有注意葉英下意識的動作,莊主這次命人將葉英接出劍塚,這表示葉英是苦盡甘來了。


    葉英轉身往住所走去,他走在前麵,臉上麵無表情:“姐姐,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也快被接出劍塚了?”


    葉獲菽低語:“英兒,沒有誰一開始就知道什麽,不過這樣也好,姐姐也要走了,你以後要好好的。”


    “姐姐你什麽時候走,我能先送你走麽……看著你真的離開之後再走……”葉英很難過,雖然早知道姐姐會離開,但是這麽多年來,姐姐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他捨不得啊……


    聞言葉獲菽有些沉默,最終開口:“好。”


    在這個葉英生活了十年的院子裏,葉獲菽閉上眼睛,忍住淚水,葉英看著她全身散發著橘色的暖光,看著她的身影漸漸變淡變淡……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抓住,結果什麽都沒抓到……葉英看著自己的手心發呆,他這次是真的,再也觸碰不到姐姐了……


    “英兒,你要好好的,姐姐最喜歡了。”葉獲菽大聲的朝葉英喊道,最終消失在了葉英眼前。


    我的英兒,願你一世長安。


    葉英閉上了眼睛,有什麽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他低笑了一聲:“姐姐,你放心,英兒會的,你也要好好的……”


    劍塚靜悄悄的,再也沒有人跟在他身後了……


    葉英擦了擦眼淚,最後看了一眼劍塚,大步朝劍塚外走去,劍塚裏根本就沒什麽要帶的,不過就是那一人,跟他手中的劍而已,如今人已經離去,劍就在身旁,這個劍塚又還有什麽可以留戀的?


    這個承載了他跟姐姐十年生活點滴的地方,再見了。


    葉獲菽在空中目送葉英被護送著離開了劍塚,她是真的很難受,這麽乖的孩子啊……


    “你要去找誰?”耳邊稚嫩的童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其實在幾天之前,這兩個小仙女就醒了,詢問她的意思,隻是為了陪著葉英,葉獲菽才等到今天的。


    “我想看看哥哥怎麽樣了……”她沉默了很久,最後提出想看看王遺風怎麽樣了。


    天空中如同水波一般漾動,最後呈現出惡人穀的景色,葉獲菽一伸手,進入了畫麵。


    葉獲菽眼睛恢復之後都還沒來得及回惡人穀,就‘死’了,之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主要是惡人穀的景色太獨特了。


    她一晃眼出現在曾經跟王遺風種過菜的院子外,這個地方她曾經走過無數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穿過院門走了進去,看見王遺風正在在給菜澆水,丁丁也在幫忙,如今的丁丁看起來長大了一些,葉獲菽估摸著,至少過了三年了……王遺風雖然看起來沒多大變化,但是她能感覺到他瘦了……


    “師父,過幾天這些菜就可以吃了,下一波我們種什麽呀?”丁丁說著,摘著其他已經可以吃的菜。


    “都種些把,念月什麽都喜歡種些的,當初在龍門跟她釣個魚,還想吃個全魚宴呢。”王遺風話語中滿滿的都是溺愛,葉獲菽捂著嘴哭了出來,她的哥哥啊……


    “好的師父!”丁丁笑著答道,王念月是他們美好的記憶,雖然她是生命已經戛然而止,但是她曾經留下的痕跡,充斥著惡人穀,大家都默契的保持著她曾經的點滴。


    葉獲菽看了很久很久,看著哥哥現在的生活,覺得挺好的……這裏的東西……還是跟以前一樣,讓她熟悉……知道哥哥現在過得很好,那就足夠了。


    謝謝你呀哥哥,謝謝你對我的喜愛,三生有幸遇見你。


    她嘆了口氣,大家都好好的,挺好的……畫麵一轉,葉獲菽出現在長安的一處郊外。


    看樣子現在正是初夏,天氣格外的好,萬裏無雲,這裏是一處小山坳,眼前有一條開滿鮮花的小道,一直延續到深處,她沿著小路往裏麵走,終點是一座墳……


    上麵是王遺風字的,寫著王氏念月之墓,兄長王遺風立。


    對於看見自己墳墓這件事情,葉獲菽心情複雜,這是哥哥給自己建的墳。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身後傳來清脆的駝鈴聲……這是她曾經在龍門騎駱駝的時候最喜歡的聲音……


    葉獲菽回頭一看,那是一頭白髮的令狐傷……


    如今的令狐傷,約莫已經二十多了,比曾經成熟了不少,抿著唇,麵無表情,一股子生人勿進的姿態,她神色有些複雜,最後說道:“走吧,我不想待在這裏了。”


    “好,帶你回去那件事之後的時間點。”


    葉獲菽看著令狐傷走近,這個男人還是依舊的俊美,比之大多數女子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這滿頭的白髮並沒有折損他的容顏,反而更為吸引人。


    他牽著馬,馬上掛著一個駝鈴,一步一步走到葉獲菽近前,這讓她生出一股,這個男人能看見她的恐怖感……


    “長得好好看呀這個男人……”


    “好癡情,好喜歡!”


    葉獲菽“……”


    她說怎麽還沒走……原來是這兩個小仙女看上令狐傷的顏了……


    葉獲菽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令狐傷發現什麽端倪。


    “是幻覺麽?”令狐傷跟往年一樣,每次回長安,都會來小麻煩的墳前一趟,今天他剛才好像看見小麻煩站在這裏看著他……


    聽見令狐傷的話,葉獲菽隻覺得頭皮發麻,‘王念月’這個身份,如今已經死了個幹淨,她沒必要再牽扯些什麽,哥哥如今也挺好的,但是對於令狐傷,她一直有一股難言的恐懼感。


    葉獲菽連忙催促那兩個小仙女快跑,熟悉的拉扯感襲來,她才終於鬆了口氣。


    令狐傷認真的感受了一下四周,最後什麽都沒有,他自嘲的笑了笑,低頭看著墓碑:“你看,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覺得你一直都活著,在我心裏,你永遠不會消亡。”


    四周隻有微風吹起樹葉的沙沙聲,沒有人回應他,令狐傷半靠在馬身上,從腰間取下酒壺,給自己猛的灌了一口酒。


    濃鬱的酒香充斥著口鼻,他反手握住放在馬背上的劍,插在墓前,伸手摩挲經過長年的風吹雨打已經半舊的墓碑,在墓碑的另外一邊刻上了一行字,跟王遺風的留白,各占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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