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自從四年前博浪沙那件事之後……張良的性情比之早前更加隱忍不少。


    “因為這件事有蹊蹺。”張良笑了笑。顏路一怔:“……什麽?”“姑且不論這個人是誰,又為何被追殺。”張良容色淡淡,“這個人為何會出現在小聖賢莊附近?被追殺是否和小聖賢莊有關?”顏路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眼睜睜看著人被殺死,或許能避開不必要的麻煩,卻也有可能錯失提前獲知危機的機會。”張良說完,忽然狡黠一笑,“所以,若是掌門師兄生氣,二師兄別忘了向掌門師兄解釋清楚。”


    ——伏念昨天下山辦事,現在還沒有回來。


    顏路:“……”


    昏迷了兩天之後,那個女子終於醒了過來。


    張良正好在場,而顏路反應過來時,那個女子已經盯著張良出了神。


    顏路:“……”


    好吧,這世上會看著他這三師弟看呆了的男男女女都不在少數,不應該因為這女子之前表現得太過生猛而對眼前這一幕產生心理落差的……隻是那眼神裏的驚訝似乎不僅是驚艷?


    顏路正如是想著,冷不丁聽到耳邊傳來那女子有些虛弱的聲音:“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什麽???


    顏路略茫然地看了看現場,而後終於反應過來了……


    張良的臉色已經精彩到言辭不足以描述的地步了:“……良,不是女子。”


    那女子一瞬間瞪大了眼,滿滿的難以置信:“可是……你長得……”剩下的話明顯被卡在了喉嚨裏。


    看著兩人各自複雜的臉色,顏路終於忍不住了。


    “噗哧……”


    聲音不大,但那兩個人幾乎同時轉頭盯了過來。


    顏路迅速斂眉微笑——這不是他的錯……


    看到顏路時,女子的表情明顯正常了很多:“這位是……”“這位才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張良一副把燙手山芋往外推的語氣,立刻讓開一步。女子神色略不安地瞥了張良一眼,大概也是為剛才的誤會而尷尬。


    顏路看在眼中,笑了笑,習慣性地救場:“在下顏路,草字無繇。”“顏路?!”女子一臉詫異——又是那種被雷劈了的表情。顏路有點摸不著頭腦,但對方已經略侷促地轉頭看向了張良:“那、你是……”“在下張良,字子房。”張良從容道。


    這一次,那姑娘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被五雷轟頂——顏路以為這說法絕不是誇張。


    ——而且,好像聽到了什麽古怪的話?


    “……又被教科書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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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阿淺姑娘確實是陰陽家的人?”顏路問道。


    自稱阿淺的少女看著年紀不大,憊懶地躺在榻上,神色中早已消去了一開始曾有過的一驚一乍,似乎老成淡漠而漫不經心,淡淡笑起來時,是無害模樣。


    聲音有點涼:“確切來說,是‘曾經是’。”


    張良一挑眉:“阿淺此話何意?”“意思就是現在不是。”阿淺無所謂地一扯嘴角,“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要被滅口。”眼中流光一轉,又一句話,輕巧地堵住了顏路和張良繼續往下問的可能,“不過抱歉,那件事我不能再對任何人說。嗯……阿淺是惜命之人。”明明沒什麽表情,眼底偏有種堪稱無賴的意味。


    “那阿淺接下來有何打算?”張良緩緩開口,笑容裏的意味連顏路都看不分明。


    阿淺的神色終於認真了點:“我能留下來嗎?”


    顏路皺眉,餘光瞥見張良神色不動地仍在微笑。


    “我說實話……被追殺的時候我是故意往你們這裏逃的。”臉上那種表情絕對和愧疚沒有一個銅板的關係,“儒家兼濟天下嘛……”


    眼看著兩人都不開口,女子終於擰眉:“兩位不會忍心送羊入虎口吧?”


    顏路默不作聲——有這麽生猛的羊嗎……


    “此事,不由我們二人做主。”張良淡淡道,“須掌門師兄決定。”


    伏念的決定很簡單——送走。


    顏路很理解伏念的心情——之前張良收留天明和少羽多少還算是占著道義,如今這個女子來歷不明,說的話真假難辨,不僅棘手而且危險。


    何況對方是女子。


    何況小聖賢莊如今被帝國盯得越來越緊。


    但顏路的直覺是,張良在說服伏念留下阿淺時,並沒有多盡力——而且,有這個感覺的似乎不止他一個人。


    “掌門師兄不同意,良與二師兄也是愛莫能助。”張良頂著一副無辜惋惜的表情對阿淺如是說時,顏路明顯看出了後者隱隱有些咬牙切齒——不過到底是因為誰,顏路也說不準。


    “走就走。”阿淺壓著什麽似的說,就要站起來,張良才施施然地補充了下半句:“不過,阿淺可以留到身體痊癒後再離開。”女子眼中似有星光乍起,然而下一刻又被張良的一句話打得寂滅:“二師兄精通醫術,阿淺盡管放心。”


    顏路略略一笑,眼神幾分無奈——子房你說這話是打算讓人放心嗎?


    不過,人暫時還是留下了。


    ☆、無由


    養傷期間,阿淺直接住在了顏路院中。為了防止傳出流言,除了伏念三人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阿淺是女子——說實話,顏路以為但凡目睹了當天那場戰鬥的儒家弟子恐怕都不會懷疑阿淺的性別。而後者即便足不出戶,平時也是男裝打扮;雖然看起來對於不能留下有些不滿,卻也沒有其他動作——所以一切倒還正常。


    除了……


    “二師兄。”顏路不知道是第幾次抬頭,然後看到張良一手提著一個食盒,笑得分外乖巧地出現在門口。“阿淺姑娘在屋裏看書。”顏路低頭繼續擺弄花草。


    其中一個食盒被輕輕擱在身側,那道天青色的身影卻並不停留地轉身進屋。


    顏路眼中有一絲憂慮閃現。


    雖然他的三師弟對他說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救都救了,拿點報酬回來是應該的——比如情報。


    可是,子房,你要的,真的隻是情報嗎?


    而且那姑娘居然還堂而皇之地攛掇著儒家三當家改行……


    “子房,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改學道學嗎?”


    “……良為何要學道學?”


    “因為道學博大精深玄妙莫測啊。”


    “……是嗎?”


    “老子曰:‘將欲取之,必故予之。’‘有無相生,難易相成。’子房不覺得,道理十分玄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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