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


    這話出口,戈田臉色再一次變化。


    作為神族,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沒辦法掩飾自己的情緒變化。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是朋友?”看著葉凡,戈田問,言語帶著一絲顫意。


    “算是朋友吧。”葉凡表現自如,“不過戈田,你覺得,什麽樣的人才能成為朋友?”


    “相似。”戈田答,看著笑眯眯的葉凡,隻覺得寧夏川在閃現。


    “神族無意冒犯,如果引起您的不滿,我很抱歉。”


    隻是眨眼,戈田的姿態放到了最低,嘴上的敬語張口就來,同時的,整個人的身體卻是極度的緊繃,整個人都縮小了一圈。


    當察覺到突然的危險時,神族本能可以改變姿態,這樣的狀態下,他們可以減少自己受到的傷害,更可以及時反擊。


    葉凡自然不可能隨便就對戈田出手,看著陡然變化的戈田,他有些疑惑:“你很害怕嗎?”


    “不。”戈田搖頭,“這是我們對於強者的尊重。”


    “還挺嘴硬。”葉凡回答,撓了撓頭,似乎思索了一下,而後他揮了揮手,窮奇,白澤,猰貐,老赤,小獅,悉數出現在了身邊。


    “這是幹嘛?”戈田愣住了,看向葉凡。


    “你說呢?”葉凡反問,再次露出和善的笑容,拍了拍戈田的肩膀,指了指周圍的獨特空間。


    “這位異域他鄉的貴賓,你看看這裏,多麽安靜的地方。”


    “我想,這裏是最適合我們“好好談談”的地方不是嗎?”


    ……


    “師傅,你為什麽說葉王不適合修劍!”


    閣樓中,張平之匆匆到來,一進來,就是一通質問。


    “葉王的天賦毋庸置疑,絕對是能修行劍閣的劍術的!”


    “嗯?”正靜坐的薑無印睜開了眼睛,看著怒氣衝衝的張平之,驚了:“你要瘋了啊?”


    “我覺得師傅有私心。”張平之直言不諱,“明明葉王是更適合的人,師傅卻說他不適合修劍。”


    聽到這話,薑無印又好氣又好笑:“你就為這而來?”


    “對。”


    “你這小子。”薑無印伸手,一把拎住了張平之的耳朵:“什麽時候師尊傳授經驗,還要你來指導了。”


    “疼,疼。”張平之連連叫喚,嘴上卻是不求饒:“可是師尊明明就是刻意打壓葉王,是不公正的。”


    “我這是引導,你懂不懂!”薑無印罵罵咧咧:“葉王鋒銳太盛,這時候就是要按住他,讓他能夠靜下心來。”


    “我這是教育,你懂什麽是教育嗎?”


    “我不懂。”張平之回答,掙紮道:“為什麽一定要打壓別人,難道有鋒銳不是好事嗎?”


    “一個個都是慫貨,就算拿了劍也沒用。”


    “你!!逆徒!!”薑無印更加生氣,兩人正糾纏間,零之慢慢從外麵走了進來。


    隻是一秒鍾的時間,兩人快速恢複了原狀,徒恭師敬。


    “平之啊,你提的意見很好,你跟我說的這個事情我會好好考慮。”


    “那就多謝師尊了,平之也相信,以師尊的智慧,肯定能完美解決平之的疑慮。”


    “……”


    零之看著兩人故作玄虛的交談,大眼睛眨巴眨巴,“你們為什麽打架啊?”


    “誒,怎麽能叫打架呢,那是適當的教育。”薑無印一秒破功,一把抱起了零之:“師尊的教育是師尊研究出來的,不適合零之,零之就當沒有看見。”


    “可我已經看見了呀。”零之單純的回答。


    “看見了也當沒看見。”薑無印裝出嚴肅的臉:“不然師尊要生氣了。”


    “那……好吧。”


    “這才乖嘛,我的好徒兒。”薑無印拍了拍小零之的頭,扭頭,看到了準備偷偷溜走的張平之。


    “張平之!今天三更,來試劍閣找我!”


    “……好。”張平之一臉苦澀,看薑無印的架勢,今天是少不了一頓教育了。


    “零之,你可千萬別學你師兄,一天正事不幹,老去搞東搞西。”張平之走了,薑無印則是再次對零之道:“你要好好學劍知道嗎?”


    “為什麽我要好好學……”零之回答,說道一半似乎反應過來:“零之要好好學劍!以後才能和師尊一樣!懲奸除惡!”


    “誒。”聽到這話,薑無印則是微微一愣,認真的看了看小零之,這才發現,小零之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坐在他的懷裏,都顯得有些擁擠了。


    “你這小家夥,好像長大了很多。”


    ……


    撲通!


    三更之時,試劍閣的人像麵前,張平之跪倒在地。


    “平之,你可知錯?”他麵前的蒲團,薑無印坐在那裏。


    “平之知錯。”過了這麽長時間,張平之已經清醒過來,“平之不該頂撞師尊,更不應該因為一時衝動胡言亂語。”


    “嗯。”薑無印點了點頭,沒有睜眼:“你能明白師尊的苦心了嗎?”


    “能明白了。”張平之回答:“師尊是對的。”


    “胡言亂語!”這服從的話卻是讓薑無印一下子生氣起來。


    “我讓你來試劍閣,不是讓你說假話給我聽的。”


    “你明明有自己的想法,為何要假意屈從於我。”


    “平之不想師尊生氣。”張平之俯身回答:“是師尊將我養大,於我而言,師尊威嚴如父,親昵如母,雖無血脈,可比血脈更親。”


    “你。”薑無印本想再罵,可見張平之如此,一時間,又心軟了下去。


    “你對葉王有些崇拜之意對吧?”一陣,薑無印慢慢開口:“他是否招攬於你?”


    “葉王的確招攬過我,說給我修個學院,讓我去南川傳授劍法。”張平之老實回答。


    “這葉王……”聽到這話,薑無印微微沉默。


    “你的想法是什麽?”


    “弟子很想去。”張平之答:“弟子在劍閣,很少受到重視,我崇拜葉王的勇武果決,他重視我,對弟子來說,更像是一種榮耀。”


    “劍閣何時沒有重視……”薑無印話說一半,悠悠的歎了口氣。


    他站起身來,此時月色如銀水,灑落在試劍閣,讓這裏的景色變得有些玄妙。


    “三十年了,你是繼我之後唯一一個得到祖師認可的人。”看著銀月,薑無印開口,眼神裏帶著回憶的光芒。


    “我曾以為,你會比我更出色,可沒想到,那禦劍術到了你手裏卻是一點都不再聽話,你很倔強,覺得是禦劍術的問題,一定要繼續修行下去。”


    “一年一年的過去,同齡的師兄弟都在成年,你的禦劍術卻沒有絲毫進展,甚至走的越來越偏……”


    “我知道你很難過。”說到這裏,薑無印已經走到了張平之的身邊,而此時的張平之低著頭,眼神裏,也是難掩的落寞。


    他七歲便得到了禦劍術,遙遙三十年,他本該成為劍閣最出色的弟子。


    誰都需要認可,這位劍閣的大師兄,更加需要。


    “能有人認可你,師尊也替你高興,隻是你如今太過於興奮,崇拜會讓你盲目,失去一些判斷力。”


    薑無印拍了拍張平之:“葉王是極其聰慧的人,我擔心他利用你。”


    “我相信葉王不是那樣的人。”張平之回答:“平之也沒有什麽被他利用的。”


    “你啊,總是認準了便不再回頭。”薑無印有些無奈。


    “罷了,我知道阻你沒用。”


    “等到葉王在劍閣這一趟走完,你便隨他回南川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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