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迅速地走到五樓,在雲禾開門的時間,賀母跟賀麟都在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筒子樓看上去年份已經很久了,牆壁上有許多裂痕,對麵天花板上的幾個牆皮搖搖欲墜。


    牆上畫滿了小孩子的塗鴉,幾句汙言穢語,還有很多烏黑的漬,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留下的。


    “你們不進來嗎?”雲禾走進房裏,張叔也緊隨其後,回頭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賀家二人,歪歪頭。


    兩人很快回頭,說了一句來了。


    雲禾打開燈,昏暗逼仄的小房子才透出來一些暖光,看上去還挺溫馨的。


    小小的房子,一房一廳一廁都包含在內。


    小小的廚房鑲嵌在角落的廁所旁,所有東西都擺放地整整齊齊,看得出來主人是一個很整潔的人的,周圍也是幹幹淨淨的。


    雲禾指了指自家的小沙發,“你們先在那裏坐一下吧,我去收拾東西。”


    “小禾,我去幫你收拾東西。”張叔跟賀麟倒是接受良好地坐下了,賀母卻要跟著雲禾去小房間裏。


    雲禾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了,反正她也沒什麽東西不能看,隻希望這個生母不要被嚇到。


    ‘吱呀~’


    ‘砰——’


    黃色的小門打開又關上。


    賀母一進門就看見一張黑白照,心都漏掉了一拍。


    但是想到調查到的過往,賀母還是咽了一下口水,輕聲說:“雲奶奶,謝謝您扶養小禾成人。”


    說完就對著她的遺像拜了拜。


    雲禾感覺還挺新奇的,但也沒說什麽。


    摸摸照片上奶奶的臉,心也沉靜下來。


    奶奶……


    賀母看著雲禾收拾,也不知道怎麽幫忙,她們也沒有交流,感到有些尷尬。


    “咳,那個,小禾,你可以跟我講講你跟,雲,雲奶奶嗎?”


    猶豫了一下,賀母也不知道該怎麽喊,隻能喊雲奶奶。


    聞言,雲禾思索一番,說:“奶奶說,她在臘月二十八日在筒子樓附近撿到了奄奄一息的我。好不容易養活的,想著要把我送去福利院,但是我一離開奶奶就哭,最後她還是把我留下了。


    奶奶沒有工作,平時就靠出去撿垃圾,廢品,養我長大。但是我因為小時候在冰雪裏凍著,身體一直很差,三天兩頭生病,奶奶沒錢,為了給我治病總是借錢,欠下了好多債。


    我的成績不錯,到了初中,學校裏經常有獎學金拿,這些錢也大部分用來還債。眼看著馬上就要還清了,奶奶生病了,胃癌晚期。為了治病,我去求人家借錢,我多希望奶奶會好起來,但半年前奶奶還是去世了。


    後來我就自己一個人還債,放學了我就出去打工,月前剛剛還清。”


    雲禾邊說邊收拾東西,看上去很冷靜。


    但說到奶奶去世,還是有些哽咽。


    賀母聽完眼眶也紅了,她好心疼……她的女兒啊……隨後便是冗長的沉默。


    “我收拾好了。”


    雲禾拉上旅行包的拉鏈,拿起書包,將奶奶的照片放在最裏層。


    其實她沒什麽東西,大半都是書。


    稍微貴重一點的可能就是在十歲時奶奶給買的兩克的純銀吊墜。


    就算雲禾悉心保養了,但由於時間太久,還是有些氧化了。


    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小小的長命鎖模樣的吊墜,承載著奶奶對雲禾的小小願望。


    雲禾緊緊地攥在手心裏,賀母見了也沒再詢問。


    但心裏也在猜測,是否是雲奶奶留下的東西。


    她們走出房間,賀麟跟張叔快速起身。


    看見雲禾手裏攥著的旅行包,賀麟上前想要幫她拿。


    雲禾推辭兩下還是給他了,隨即,她環視了一圈小屋,走到餐桌前,將那放在小冰箱上層的,她和奶奶的雙人合照取了下來。


    摸摸奶奶的臉,收拾了一下心情。


    “我們走吧。”四人走出房門,雲禾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屋子。


    “砰”的一聲,將她的未來與過往分割開來。


    希望,會是一個不錯的未來……改天,再回來收拾一下,這裏還留存著許多她與奶奶的物品。


    四人心情不一地走到樓下,剛要上車,一道尖利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哎喲,我們小雲丫頭這是攀上高枝了?這麽好的車,今晚上去哪裏坐台啊?”


    雲禾立馬沉下臉。


    幾人轉頭看向陳素英。賀麟呸了一聲,“你嘴巴放幹淨點。”


    “陳阿姨,你能好好說話嗎?”雲禾沉聲,臉色不太好。


    “我呸,還我能不能好好說話,你都把我兒子送進監獄了我還好好跟你說話,不就是讓我兒子睡一下嗎,怎麽了!現在裝的這麽好,背後指不定怎麽勾引我兒子呢!要不然我兒子才不會看上你這個小乞丐!你跟你那個奶奶,雲瑤,都是個乞丐!乞丐乞丐乞丐!”


    陳素英聲音尖細,麵容猙獰,臉色因為激動而通紅,更像個索命的厲鬼。


    賀母聽到陳素英的話,臉都沉了下來。


    “你再亂說話,我撕了你的嘴。”賀母陰惻惻地威脅。


    “我呸,還撕了我的嘴,你有種來啊,哦,你這麽護著這個死丫頭,你是她的媽媽桑啊?”


    賀母冷笑,將胳膊上的包包塞給張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下高跟鞋拿起一隻就向陳素英衝了上去,雲禾拉都沒拉住。


    她壓著陳素英邊打邊罵。


    “賤人!敢這麽罵我女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敢說我是媽媽桑,我要是媽媽桑早就喊人把你兒子搞得精盡人亡,呸,什麽玩意,就你這模樣,兒子估計也是下賤胚子,也敢跟我女兒作陪,你是活的不耐煩了你!我打死你,我剛找回來的女兒,我自己都不舍得打罵,你敢罵,你找死!”


    天!


    雲禾想去拉架,被賀麟抓住。


    “你幹嘛,放開,她們都打架了!去把媽媽拉開啊。”


    對於賀母不假思索的衝上前去打人,雲禾心裏雖感動卻也非常著急,不知怎麽喊出了媽媽,或許是她不假思索的維護讓她在這一瞬間卸下了心防。


    賀麟眸中閃過笑意。


    “老媽學過防身術,打她不成問題,看得出來老媽憋著氣呢,你不讓她發出來,很難受的。”


    張叔舉著一個手機,十分認同的點點頭。


    從剛剛陳素英叫住他們之後,張叔就開始錄視頻。


    就是知道自己夫人會忍不住去揍人,提前錄好證據,以防這種人反咬一口。


    賀母聽到雲禾的話,也不打人了,放開被揍的懨懨的陳素英,高興極了。


    “哎喲,我寶,你喊我媽媽啦,媽媽好高興!”


    雲禾臉色不自然的撇過頭,臉頰稍微有些紅。


    “就是他們!警察叔叔,你要給我婆娘做主啊!”


    四人望向聲源,隻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叔帶著幾個身穿製服的警察朝這邊走來。


    雲禾一咯噔,感覺不妙。


    但轉念一想,他們拍了證據,應該沒事。


    就扭頭不看他們,隻是緊緊握住雙人合照的手暴露了她的緊張。


    天呢!


    她一個五好青年,又一次直麵警察叔叔,有一種自己要往叛逆少年的方向走的路上的感覺。


    幾名警察站定到他們麵前。


    地上的陳素英看著自己男人帶著警察來了,立馬開嚎。


    “哎喲,我這個慘啊,我兒子被這個小娼婦坑進局子裏,現在還要把我打死啊,我命苦啊,警察叔叔,你可要給我做主啊!沒天理啊!”


    賀麟噗嗤笑了,“他們看上去最多二三十,你倆都四十多了,到底誰是叔叔啊。”


    一句話把陳素英氣夠嗆,就算她年紀大,那……那也不準這個小混蛋說!


    雲禾眼尖地瞅見後麵那個皺眉不耐的民警肖叔,揚聲:“肖叔叔好!”


    肖覺民聞言,轉頭看向四人。在看到雲禾時,驚呼一聲。“哎喲,小雲,是你啊。這幾位是?還有這是什麽情況?”


    張叔搖搖手機,“你好,我這裏有證據,是她先出言不遜。我想我們可以去到警局再聊。”


    證據?


    一旁哎喲哎喲靠在自己老公懷裏的陳素英咬咬牙,立馬衝上去試圖把手機撞到地上踩碎。


    奈何張叔反應快,猜到她要做什麽,一下子就躲開了。


    陳素英一下子沒有借力點,直接狠狠摔在地上,這次,她是真的起不來了。


    “婆娘!”陳素英的老公驚呼一聲,撲上前去。


    肖覺民幾人的臉色不太好,心裏也有了基本的判斷。


    “你們幾個,都跟我去警局一趟。”


    陳素英的老公訕訕笑道:“哎喲,這都是誤會,警察叔叔。那個,我婆娘也沒什麽事,我們就先回去了啊。”


    肖覺民立馬上前摁住他。


    “你當公安局是開著玩的?你想報案就報,想不報就不報嗎?”


    另一個站在前方的男人,冷硬地開口。


    “小肖,帶走!”


    又轉頭看向他們。


    “你們也回去做個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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