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接過信,也不翻看就粉碎了,他可是知道這封信裏麵的內容,正是馮伯父託孤給父親的信,裏麵有著他和阿蘅的婚約與退婚書。馮伯父讓阿蘅帶著兩書來,自然清楚父親的性格,若不是父親比馮伯父還早故去,那退婚書必定毀去,並會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讓他和阿蘅成親。


    阿蘅家中敗落,父母雙亡隻剩下阿蘅與庶出不足五歲的弟弟。阿蘅一路南下投靠黃家,可是他黃藥師的直係長輩均已逝去,於是阿蘅又從黃家旁係得知他居住桃花島的事,所以阿蘅才帶著馮伯父留下的信來桃花島投靠。而後來,他因為小時候的情分,以及阿蘅與自己誌趣相投,在依照當初本來以及廢棄的婚約,他們終於還是成了親。


    現在對於阿蘅,他前世出島前尋湄兒時已經想了很久,此時的他心中愛的念的隻是湄兒,至於阿蘅,他隻能說聲對不起,好在她現在還未與自己見麵,更沒有任何感情,這一切還來得及補救!


    克製住自己的心情,黃藥師對梅超風說:“超風,那封信你沒有見過!你好生照顧她,當她醒來後若問起為師,你就說我已經出島多日,而且歸期不定。”


    梅超風心中奇怪,但也不敢質問師父,隻得點頭應了。黃藥師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最後看了看馮蘅,然後向桃花島岸邊走去。梅超風見狀,連忙焦急說:“師父,你真要出島?”


    黃藥師低沉的說:“你好好看著她,你們好好習武,為師回來是要考察的!”他一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桃花島。


    迎客居客房裏,一綠衣美麗的女子突然睜開眼坐了起來。她奇怪的看著這陌生的房間,這是哪裏?她伸出手想起身,低頭卻看見自己身穿一身價值不菲的綠衣仕女華裝。突然她感覺手上傳來一絲錐心的疼痛,隻見自己原本的纖纖素手以及浮腫不堪,看來是她不停的泡在海裏緣故,想到這裏,她想起海上的那場風暴,還有那些陪著她來的僕婦家丁一個個葬身海底。她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來後,她不停的打量周圍的環境,古色古香的楠木雕花的床,加上桃花床帳顯得韻味十足。屋子裏的東北角擺放著一排赤色的書櫃,暖暖的陽光從朱紅的雕花木窗透進來,零碎地撒在書桌上的一壺花枝上。粉色的紗簾隨著風從窗外帶進一些桃花花瓣,更加十分宜人。牆上掛著幾幅名人畫卷,吸人眼球。最顯眼的是書櫃上頭竟懸著一隻短劍,短劍上掛著幾顆精美透明的珠子,顯得十分小巧華美。香爐離升起陣陣裊裊的香菸,卷裹著紗簾,瀰漫著整間房間。這一切一切的表明,這屋子裏的主人非富即貴。


    桃花花瓣?馮蘅心中一喜,難道她真的到了桃花島嗎?她連忙走到窗邊,入眼的是一片片粉紅俏麗的桃花,微風吹來,帶著沁人心碑的清香。一時之間,她繃緊的心頓時放鬆起來。心中莫名湧起無限喜悅,也許這下半輩子呆在這個美麗的地方也未嚐不是一種福氣。


    想清楚後,她張開笑臉,她快速地跑到梳妝鏡前,銅鏡顯出一絕色嬌柔的麵龐。她看了看梳妝鏡前的胭脂水粉一概俱全,而且都是極為難得的,慎之哥哥有心了。她稍微打扮一下,這時床間一塊玉佩吸引住她的目光,通體翠綠的有些透明的葉狀,整塊玉佩是用一件罕見玉石雕琢,價值不菲。玉佩中心有一個繁體字,正是她的名字“蘅”。若是沒有記錯,慎之哥哥有一塊相同質地的花形玉佩,佩上刻著‘固’字,這是兩家家主的信物,也是他們口頭婚約的信物。隻是不知十年不見,慎之哥哥可曾認識自己?


    這時門突然開了,一個身穿紅衣的美麗英氣的少女走了進來,她見馮蘅站在梳妝檯前,笑著說:“姑娘,你可醒了,身上的傷可是好些了?


    馮蘅奇怪的看著她,馮伯父不是說慎之哥哥一個人住在桃花島嗎,怎麽島上有一個如此美貌大氣的女子。她心中莫名的產生不悅之情,因為不知她和慎之哥哥的關係,她隻得上前一步,略福了福身,溫和地說:“馮蘅謝姑娘相救之恩!”


    梅超風連忙說:“馮姑娘,不必客氣!這裏是桃花島,我和大師兄在碧波亭練劍恰巧遇見你被海水衝上岸,我們就自作主張將你接上岸了,不知姑娘可還有親人?我等也好為姑娘安排……”


    馮蘅聽了,心中不免思慮起來,親人?她現在雙親具亡,與父親異母弟弟——三叔也不和,她是不敢寄居在那裏,否則他準會將自己送去權貴那裏換取向上爬的機會。好在父親去前給自己留下信投靠黃伯父,這信得內容她也了解幾分,正是當初小時候與慎之哥哥的婚約和兩家的退婚書。在她八歲那年,慎之哥哥離家出走,這定下一紙婚約也就廢棄了,黃家伯父為了不耽誤自己的婚事,他還和父親交換了退婚書。因此件事,黃家伯父更是搬離臨安,兩家再也沒有聯繫。父親害怕自己無依無靠,他將這兩紙書信交給黃伯父,就算黃伯父不將她許給慎之哥哥,但也會因為愧疚好好待她,還會給她尋一樁體麵的婚事。隻是父親沒想到,黃伯父一家也故去了,她又從黃家旁係的黃大伯知道自己世交哥哥黃慎之住在桃花島,當下也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前去投奔。至於未來,她心中還是麻木的狠!


    馮蘅想到這裏,她才發現她自從醒過來後,就一直沒有發現那封信。不會是掉到海裏了吧?馮蘅猜測著。


    突然想起她已經被人換了衣服,心中頓時湧出一絲希望。她熱切的看向梅超風,說:“姑娘,不知您就我上來時可發現一封信?”


    梅超風一愣,心中暗暗稱奇,那封信到有什麽魅力能將師父逼出島,而這女子一醒來就問她信在哪裏,這太蹊蹺了!想到師父出島的吩咐,她定了定神,微笑說:“信?我沒有看到,當時你不僅全身濕透,還受了不輕的傷!你除了那件濕衣服就沒見其他東西了,就你那塊玉佩,還是我眼尖幫你從海邊撈回來的!”


    馮蘅聽罷,心中不免失望。她悶悶的說:“謝謝姑娘幫忙,想必那信是掉到海裏去了!”


    梅超風連忙擺擺手,好奇問:“姑娘,那封信很重要嗎?”


    馮蘅詫異的看著梅超風,然後她笑著搖了搖頭。


    梅超風疑惑的看著她,果然她眉頭稍微皺了一會兒,梅超風心知她不願意說,便也不再強求!


    “姑娘,這裏是你家嗎?”馮蘅試探說道。


    梅超風點了點頭,笑說:“姑娘不必擔心,這裏是桃花島,你可以安心在這裏養傷!”


    馮蘅苦澀說道:“不知你大師兄可在,馮蘅也好當麵向他道謝!”


    梅超風立刻警惕說道:“大師兄?是我救得你,你向他道謝做什?”


    馮蘅見梅超風警惕的模樣,心中更加肯定她心中的猜測。她低頭說:“馮蘅在桃花島養傷,自是要向島主道謝!”


    梅超風冷聲說:“你要向島主道謝,你找我大師兄做什麽?”


    馮蘅一愣,啞然失笑,低聲問道:“你大師兄不是島主嗎?”


    梅超風聽了,雙目一瞪,大聲說:“誰說我大師兄是島主,師父才是哩!不過,你若想向師父道謝就不必了,師父已經出島多日了!”


    馮蘅聽了,心中一喜。


    “你是黃島主的弟子?”


    梅超風想起師父的表現,奇道:“你怎知我師父姓黃,你認識我師父?”隻見馮蘅臉上帶著絲絲笑顏,柔聲說:“我父要我來此尋他,其實那封信是我父的信物!”


    梅超風有些了解的點頭,這也能理解為什麽那封信上為何有師父的字了,看來師父是不知什麽原因一邊是躲開她,一邊又吩咐她要好好照顧她,這算什麽回事?


    “馮姑娘,你放心在桃花島住下,等師父一回島,我就立刻通知你!隻是你信已失,你怎麽和我師父相認?”梅超風再次試探說道。


    馮蘅不以為意,她感激的點了點頭,笑說:“有勞你了!雖然失去我父的信,但我還是有兩家相交的信物!”


    梅超風吐了吐舌頭,兩家相交都出來了,難道師父真和戲文中所寫,師父的未婚妻來追夫?難怪師父跑的那麽快,她又想了想,這齣戲肯定很精彩,於是她慡快的對馮蘅說:“師父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到桃花島好好玩玩!你不知道,這桃花島可……”馮蘅微笑聽著這個慎之哥哥的二弟子梅超風滔滔不絕的話語,心裏卻不斷的想著自己的未來。


    這麽多年,慎之哥哥可還記得她?


    作者有話要說:到了這裏,我就想到一首詞:


    高陽台 朱彝尊


    橋影流虹,湖光映雪,翠簾不捲春深。 一寸橫波,斷腸人在樓陰。 遊絲不係羊車住,倩何人傳語青禽?最難禁,倚遍雕闌,夢遍羅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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