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城縣鹽鋪門口,十幾輛馬車一字排開,上麵全都是大包的私鹽,引得城中百姓蜂擁而至,卻被隨行的鹽幫人馬隔開,隻能隔著幾步距離爭相看著。


    而鹽鋪掌櫃則是憤怒的站在門口,破口大罵了一陣,然後叫嚷著讓手下鹽丁衝上去,想要將這些私鹽全部搶過來。


    “竟敢在城中公然售賣私鹽,當真是找死!”


    二、三十個鹽丁手持棍棒囂張的上前,卻見鹽幫數十人馬紛紛亮出短刀,一個個凶神惡煞的瞪了過來,全都是亡命之徒,一眾鹽丁頓時氣勢宣泄,紛紛停下腳步不敢上前。


    鹽鋪掌櫃見狀又驚又氣,瞪著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時,鹽幫人馬之中站出來一個年輕人,隻見此人穿著一件皮袍,頭戴氈帽,雖然長得白麵書生一般,但是眉宇之間卻透著一股凶悍,手中更是握著一把短刀,徑直走到一眾鹽丁麵前,抬手就將短刀架在一個鹽丁的脖子附近。


    “怎麽?如今留城縣的人都是這麽膽大,竟敢與我們鹽幫動家夥了!”


    說著,那年輕人猛地一刺,短刀瞬間劃破了鹽丁的脖子,嚇得那鹽丁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然後捂著鮮血淋漓的脖子倉皇逃跑了。


    其餘的鹽丁見狀也是駭然,紛紛看向後麵的掌櫃,卻見掌櫃臉色煞白,一言不發直接退回鹽鋪裏麵,哐當一聲關上了大門。


    眾人愕然之下紛紛做鳥獸散,引得街麵上的百姓哄笑起來,多日以來被高價官鹽惹出來的怒火也消散了一些。


    “那年輕人是誰啊,竟然如此囂張,鹽鋪那些鹽丁都被嚇得如此模樣?”


    “這可是大人物,是鹽幫幫主鮑老大的兒子鮑春翰,人稱‘小鮑爺’,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人物!”


    一旁兩個頗有見識的百姓小聲議論著,頓時引來周圍百姓的側目,隨即便是一陣低呼聲。


    就在這時,鮑春翰站到一輛馬車上,大聲說道:“如今城中鹽荒,我鹽幫上下心係百姓,特運來精鹽兩萬斤,不限量供應,每斤隻要三百文!”


    “什麽!”


    原本城中百姓見到鹽幫運鹽進城,而且還打壓了鹽鋪,心中都出了一口惡氣,對於鹽幫的感官也好了一些,還指望鹽幫能賣出私鹽平抑鹽價,卻不想鹽幫的私鹽價格竟然比官鹽還高。


    眾百姓都沉默了,眼神中都是不滿和絕望,但是麵對鹽幫人馬手中的短刀,卻不敢說什麽。


    忽然,人群之中不斷有人怒聲喊了起來。


    “三百文一斤的私鹽,這誰能吃得起!”


    “就是,我寧願不吃鹽。”


    “還要不要人活了?微山湖內的鹽堿地多的是,做出一斤私鹽來,頂多花費幾文錢而已,如今卻要一斤三百文賣給我們,搶錢啊!”


    “鹽幫就是發國難財的強盜,想榨幹我等百姓的骨血,我等雖是小民,但豈能讓賊人如願!”


    周圍的百姓也被這些怒吼點燃了心中火焰,聚集起來的數百人頓時躁動起來,鮑春翰見狀微微皺眉,大聲說道:“如今留城縣一帶隻有我鹽幫掌控著大量食鹽,老子想賣多貴就多貴,如何?老子看誰敢鬧事!”


    周圍百姓見狀更加憤怒,開始不斷推搡護著車隊的鹽幫人馬,鮑春翰此時麵若寒霜,不成想自己的威脅不起作用,此時周圍百姓對鹽幫的所作所為憤怒無比,已經超過了對數十把短刀的恐懼。


    突然,不知道誰高聲喊了一聲:“衝過去,搶了這些私鹽,就算官府來了也不會說什麽!”


    轟!


    這一聲如同是倒入油鍋的冷水,瞬間炸開了人群,數百人怒吼著開始衝擊鹽幫車隊,而且四周的街巷還不斷有大批百姓蜂擁過來,鮑春翰甚至居高臨下看到,周邊有一些可疑之人在喊著口號,指引憤怒的百姓加入圍攻。


    “究竟是什麽人在推波助瀾!”


    來不及多想,鮑春翰此時也顧不上高價賣鹽了,直接下令驅趕車隊撤出城去,數十鹽幫人馬紛紛揮舞著短刀開路,周圍躲閃不及的百姓紛紛中刀,有慘叫倒地者,有驚慌奔走者,有憤怒向前者,數百、上千人在鹽鋪門外的街道上擁擠著,場麵已經不可收拾。


    “完了!”


    此時典史鄭藝帶著一百多衙役、鄉勇趕到了東麵的街口,看著前麵的場麵,隻覺得太陽穴一陣劇痛,恨不得此時立即昏死過去。


    “四爺!”


    一個在前麵打探消息的衙役快步跑過來,大叫道:“鹽幫的人開始砍人了,怎麽辦?”


    鄭藝惱怒的瞪著前麵,這些鹽幫混賬趁火打劫不說,竟然還如此做派,當真以為留城縣縣衙是擺設的泥菩薩嗎?


    “衝過去驅散百姓,凡是手持利刃者,全都給老子拿下,敢反抗格殺勿論!”


    “是!”


    一百多的隊伍直接衝進了人群之中,衙役手持鐵尺、短叉,鄉勇手持木棍,紛紛朝著周圍的人群打去,很快就驅散了不少百姓,鄭藝帶著人馬隨即就追上了鹽幫的車隊,雙方人馬混戰在一起。


    鄭藝看到站在馬車上大呼小叫的鮑春翰,大吼道:“小鮑爺,鹽幫要造反不成!”


    鮑春翰看到人群之中的鄭藝,咬著牙說道:“讓開道路,老子這就走!”


    “人可以走,鹽留下!”


    “放屁!”


    “那就打!”


    一百多衙役、鄉勇雖然人多,但是卻不是鹽幫人馬的對手,很快就倒下了十幾人,但是鮑春翰也知道分寸,雖然嘴上猖狂,但還是約束手下人向城門衝去,半個時辰後帶著一小半馬車衝出城門,朝著微山湖方向撤走。


    此時鄭藝站在一片狼藉的街巷上,臉上寫滿了猙獰。突然,鄭藝看到一個身影從遠處的街角閃過:“那是,戚山寨的二當家洪祿!”


    鄭藝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我就說,這些百姓怎麽就如此衝動,竟敢圍攻鹽幫的車隊?定是戚山寨的人在背後搞鬼!”


    想到這裏,鄭藝隻覺得嘴角發苦,不知道這留城縣是不是風水不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大蟲”盤踞,自己這個典史還真是不好當啊。


    “四爺,這些私鹽怎麽辦?”


    “帶回去!”


    鄭藝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把傷亡的兄弟也都帶回去,另外讓醫學訓科的人過來,抓緊時間救治受傷的百姓。”


    “是。”


    就在鄭藝帶人收拾殘局的時候,知縣李京奎帶著縣丞陳辰、主簿張壘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三人看著到處都是鮮血,橫七豎八躺著許多人的大街,臉上都寫滿了苦楚。


    “這可如何收尾啊!”


    李京奎激動之下,忽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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