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黑手黨會有怎樣的結局,我也知道他知道。


    自上次打了架又蹲了禁閉室後,彭格列的特殊暗殺部隊巴利安就看上斯貝爾比·斯誇羅了,想預訂他成為精英幹部。可這貨心比天高,放出豪言壯語說隻接受巴利安老大的位置。他說這話的時候,我作為巴利安的另一個招攬對象正蹲在邊上吃泡麵,結果就是嗆到把麵條從鼻孔噴了出來,還被始作俑者嫌棄說噁心死了。


    真是媽的。


    根據歷史定律和小說定律,我覺得他這種誇誇其談、不切實際的人撐死也就是個龍套,指不定幾分鍾後就被現任巴利安首領揍得趴在地上抱頭叫爸爸,可事實證明是我想像力太貧瘠。


    巴利安首領欣然同意,彭格列九代目欣然蓋章,隻不過需要他先在黑手黨候選學校上完四年學。換言之,等他拿了畢業證(黑手黨有這玩意兒嗎?)之後,他就能大搖大擺自稱巴利安boss了。而那時候他也不過16歲。


    我驚得差點把臉埋進泡麵碗裏。


    周圍的義大利人很鄙視我吃這種日本發明的廉價油炸食品,覺得沒有他們的義大利麵有逼格。但自從我親眼看見一個叛徒被真的塞進絞肉機、成了一堆肉醬後,我就再也吃不下那可愛的義大利麵了。別了,無辜的義大利麵。


    講道理,我更想要一門義大利炮把這裏夷為平地。但我沒有,有了也平不了,所以還是吃泡麵吧。


    這件事讓斯誇羅很得意,走路都帶風,追殺我的次數也變多了。嗯,他心情好的後果之一就是他更想練劍了,果然以愛好為職業能夠激發人的無限激情,對加班不以為苦反以為樂,和我這種目標是上班發呆、下班就high的鹹魚是兩碼事。


    而之所以他能夠有這麽多時間追殺我,我又很不幸地無法躲得離他遠遠的原因,當然是我們都成為了黑手黨候補學校的新生。我也才知道他生日是2月12日,這數字規律和我還有點像,但難道不是2.22更合適他?


    黑手黨候補學校由以彭格列為首的一係列同盟家族共同舉辦,目的是資源共享和優化,培養出各家族合用的小弟。但有些家族也會把繼承人送來,通常要麽因為家族衰落、無力培養足夠優秀的繼承人,要麽繼承人性格偏於柔弱,不適於黑手黨的奸詐殘暴,才被扔到這兒來砥礪心誌。


    迪諾·加百羅涅則是同時基於上述兩個原因被丟來的。他是個金髮棕眼的小少爺,表情純良又迷茫,站在那裏想隻被突然扔到鬣狗群裏的兔子,局促不安還挺怯生生。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正躲在茂盛的樹冠裏打瞌睡,突然被一陣喧譁吵醒,探頭出去就看到小少爺被幾個不良少年追打。那個兔子一樣的金髮小少爺一邊跑一邊試著反擊,但他動作笨拙,丟石頭的時候還會猶豫一下,怎麽可能幹得過那幾個囂張的黑手黨新生。


    我深感義不容辭,立即跳出去拯救了兔子少爺。


    那天他感激又驚訝的神情深深刻在我腦海裏,以至於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不小心順口叫他“兔子少爺”,他就苦笑說能不能不要這麽叫,那種溫和無奈的樣子和正常社會中的老好人一模一樣。


    我非常喜歡他。有一陣學校裏甚至瘋傳我明戀迪諾·加百羅涅,總是用深情纏綿的目光凝視他。頭一次聽到這個傳言的時候,我笑得死去活來,覺得義大利人怎麽跟法國人一樣,什麽都能往愛和性上麵聯想。然而沒多久傳言愈演愈烈,我再次聽到的時候,這故事已經成了:外表純良無害的加百羅涅小少爺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搶彭格列“血腥鯊魚”的女人,還明目張膽跟“鯊魚的女人”出雙入對、含情脈脈,看來是離死不遠了。


    更要命的是,這事是“鯊魚”本人親自告訴我的。


    我當時呆滯得腦袋都不轉了。


    “‘鯊魚的女人’?我?還有迪諾?”我瞪著他,“三個不到13歲的小鬼搞個毛線三角戀啊!”


    “我管你那麽多!!敢把我扯進這種無聊的傳言裏,你們都做好悽慘死去的準備吧!!喂!!!”


    斯誇羅揮著他的劍,滿學校地砍了一圈人,果然跟一條追殺獵物的鯊魚到處亂竄一樣,端的是凶神惡煞,恐怖又執著。


    效果也很顯著——傳言立刻平息了。


    新的傳言在暗地裏流傳:彭格列和加百羅涅握手言和,搞起了三人行。


    ……我給義大利人跪了,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們票文~就是這麽~無腦的快樂~


    第10章 (10)


    入學不久後我發現一件事,這人吧,壓力一大就容易心理變態,而如果這壓力伴隨著血腥和暴力,那大家心理變態的程度就是乘方式的爆發。


    黑手黨候補學校裏有人在虐待和虐殺動物。發現這件事是在某個清晨,我正蹲在雨後的小樹林裏,滿懷期待地尋找有沒有可以吃的蘑菇、好拿來做個燒烤什麽的,斯貝爾比·斯誇羅則在更中心一點的地方練劍。那兒有幾個假人,算一個小型訓練場,自從這條鯊魚入學後,假人換了一波又一波,越來越結實,卻還是改變不了被迅速淘汰的命。難怪黑手黨燒錢,嘖嘖。


    那條狗從灌木叢裏蹣跚地走出來,腳步虛弱極了。這不能怪它,換個人類背上被剜掉一大塊血肉也得這麽虛弱。我驚訝地看著它,還有它脊背上已經不再流血的一大塊窟窿。它也盯著我。說不上來那是種什麽眼神——警惕?敵視?求助?痛苦?我才知道原來狗也能有這麽複雜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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