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那麽簡單,似乎……得由另外的人吸入才能消減。”


    聽到這裏,才剛想鬆口氣的何弼學,又一次麵色鐵青。減少體內黑氣的方式,竟然得靠犧牲另一個人?


    何弼學不敢想像接下來的情況,更不敢麵對這樣散播速度會有多快——因為這意謂著凡人有多自私,為了生存下去有多麽的不擇手段。


    “他們……他們兩人知不知道這個延續生命的方式?”顫抖著語音詢問,何弼學背靠著牆,戒備地盯著電梯內的其餘人。


    人現在最大的疑問是:這些人當中有沒有另一名『帶原者』?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他無處可逃。


    “知道。”冷著一張臉,陳慶森吐出這個讓人心寒的答案。


    這也是他為什麽不讓那兩人進入電梯內的原因。他不相信那名工作人員願意犧牲自己不感染他們。在還沒找出抑製黑氣漫延的方法之前,遠離那些人才是最明確的自保方法。


    “那你還將他們留在那裏?他們、他們……”心髒硬是跳漏了一兩拍,何弼學驚恐地瞪著陳慶森。


    他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任?即使無法解救部屬,他至少得告訴其他人危險的存在。現在電梯門這麽一關,豈不是意謂著那個樓層的員工,全都有感染的風險?重點是,他們還不知道該怎麽延續自己的生命,隻能悲慘地等待著發病、死亡。


    “不能說!什麽都不能說!說了,豈不是讓事件越演越烈?”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陳慶森理直氣壯地回答。他認為隻要讓受到感染的那些人死光了,這個黑氣的傳染病就會自動消失。


    正當何弼學跟陳慶森兩人仍在那裏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時,突然有名工作人員顫抖了兩下、輕咳了幾聲。


    一瞬間,電梯內氣氛變得異常沉默,所有人互看了幾眼後,目光全都投向那名咳嗽的工作人員,再不就是瞄著電梯的指示燈,離他們的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


    “不是,我隻是……我隻是感冒而已……”那名工作人員害怕地尖叫著。電梯內的眾人目露凶光的越逼越近……


    ***


    隨意地轉換著電視頻道,遊樂琪撚熄了僅吸了兩口的雪茄神情冷淡地看著新聞主播慢條斯理地報導著災情。


    千篇一律的『鬼霧』事件、哪裏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疫苗被證實無效……看多了新聞,遊樂琪都覺得麻木不堪。反正災難如果沒有延燒到自己周圍,大家的日子依舊這樣過著,新聞就隻是新聞,用不著特別反應。


    窗外的大雨不斷下著,下得遊樂琪有點心煩意亂,搞不清楚是因為大雨的關係,還是他頭疼的毛病又犯了,反正不管是哪樣,遊樂琪已經下意識地幹咽了幾顆藥丸止疼。


    正想為自己倒杯冰涼的啤酒解渴,嗖的一聲,一名外形高瘦俊秀,灰色瞳孔隱約泛著紅光的男子,突然間出現在客廳裏。


    遊樂琪麵無表情,冷淡地望著『不速之客』,而那名英挺清瘦的男子微微擰了擰俊眉,狐疑的目光不甘示弱地回瞪著。


    “何同學呢?”口氣不善,但是嗓音低沉好聽,那名俊秀的『不速之客』掃視了四周一眼,確定了那名有著圓臉大眼的年輕人不在後,明顯地有些不開心。


    “你是說那個高高瘦瘦、臉上有酒窩、行為很幼稚的那個人?出去了!”聳了聳肩,遊樂琪無禮那人的目光,自顧自地點起雪茄吸著。


    那名俊秀男子衝上前來,一把搶走雪茄撚熄,跟著灰色瞳孔中的紅光大盛,無聲但用力地警告著。


    “禁菸!誰敢在豆芽菜麵前吞雲吐霧,我就賞他一記天打雷劈!”


    “豆芽菜?那棵是豆芽菜?明明是灌木吧?你們真是有趣。”


    “關你屁事!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不滿的怒氣越升越高,那名俊秀男子好看的五官雖然沒有什麽變化,但是從他的口氣當中,可以聽出許多的不高興,就好像任何一種領域性強烈的生物那樣,用著自己的方式警告著入侵者。


    “管彤帶我來的,他叫我留在這裏。”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也不太在乎對方會有什麽反應,遊樂琪大大方方地坐在沙發上,繼續地胡亂轉換頻道,注意力讓不斷閃動的跑馬燈吸引。


    政府竟然發出公告,要市民留在家中別亂走動,如果身體出現不適,請先自行隔離。遊樂琪心底冷笑了好幾聲,這不是意味著有種不知名的傳染病在城市中漫延開來?原來已經夠恐慌了,現在隻怕雪上加霜,離完全失序僅差一步了。


    “管彤他人呢?”


    “在書房打坐。他說他需要休息,不可以被打擾。”


    俊眉再次皺了皺,那名俊秀男子像在盤算什麽,犬齒下意識地摩擦著薄唇。遊樂琪早就猜到眼前男子的身份。


    偷偷打量了對方好幾眼,正如管彤的描述,是個俊美到無以復加的男人,難怪那隻道行上百年的狐仙會對他如此迷惑,每回提起這位青梅竹馬,語氣總是特別的不一樣。


    隻是遊樂琪很不明白,他完全看不出自己跟眼前的男人有哪點想像,為什麽管彤會放棄這麽俊秀的人,轉而喜歡他?隻能說,戀愛真的會使人盲目!管彤肯定被鬼遮眼,瞎的太徹底了。


    “知道自己身受重傷,真的需要靜養修煉,結果還留在陽間瞎搞?這隻畜生是皮在癢還是以為自己是貓有九條命?”嘀嘀咕咕,那名俊秀男子即使開心,張口仍是改不了刻薄。


    “他有名有姓,不要畜生畜生的喊他!”太陽穴微微抽動兩下,遊樂琪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你是誰?”除了鬼氣森森的殷琳之外,頭一次有人敢這樣嗆他,那名俊秀男子眉角不由自主地揚了揚。


    “我叫遊樂琪。”


    “我是……”


    “我知道,殷堅。”


    ***


    細指不耐煩地敲著窗口,殷琳秀氣的細眉糾結了許久,始終無法舒展開來。神情嚴肅地盯著外頭鋪天蓋地地傾倒的大雨。黑鴉鴉的天空隱隱透著詭異的青光……


    不管她有沒有靈力,如此明顯的天有異象,她不可能視而不見。


    新聞雖然一再報導『鬼霧』消散了,可是殷琳卻有更不安的感受。這樣的天色氣候,是不是意味著女媧已經定位,準備最後一擊了?


    “很感謝你百忙之中抽空過來。這裏還有些淩亂,請多擔待。”抱了一大箱公文,主任禮貌地和殷琳打著招呼,端正的臉也依舊麵無表情。


    漾開一抹理解的笑容,殷琳一點也不介意這一時半刻的等待。


    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弄到一棟商業大樓暫時充當n.h.alliance的總部,大半的食品、超級電腦又在第一時間內讓他運過來,甚至已經組裝好開始運作,即使身為堂堂的主任,現在隻能狼狽的在小會議室裏辦公,殷琳仍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十分了不起。


    “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搬搬抬抬這個粗重活就不必找我了!!”直接切入正題後仍然不忘開玩笑,殷琳很想知道那個嚴肅冷靜,臉上始終沒有多餘表情的男人到底會不會笑。可惜她失望了,主任隻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認了她的玩笑話,隨即選了一份文件給她。


    “你應該認識英塚信夫吧?”主任一邊解釋,一邊按下投影儀。以前還有三胞胎幫忙,現在得一切依靠自己。


    “恩,仁德藥廠的老闆,這陣子很出風頭,一堆人把他當神一樣拜。”冷哼數聲,殷琳嫌惡的瞄了瞄投影畫麵。


    畫麵上的老傢夥幹癟嚇人,花白的頭髮幾乎快掉光了,臉上手上全是斑,縮在輪椅上還有一大半的空間,活脫脫就是一名半躺進棺材裏的老頭!偏偏他十分高調,幾次新聞採訪時,眼神流露出不可一世的光芒,巴不得世人朝他膜拜的神情,讓殷琳極度不舒服。


    “他派人追蹤遊樂琪,時機點太過敏感。為免發生意外,我希望你跟阮傑能多留意些。”


    “追蹤遊樂琪?那老頭沒事盯著一個殺人犯幹嗎?嫌命長?”


    麵對殷琳理所當然的質問,主任又抽出了另一份文件給她,殷琳快速翻閱一下,很驚訝當中記載的資料。


    英塚信夫曾經任職法瑪藥廠,主導一係列藥品開發,原本與聯盟的關係十分良好,是一名值得依賴的學者型人物,但不知是何原因,英塚信夫的研究計劃越來越偏激,不顧其他研究人員的反對,強硬地進行了一連串未經許可的人體實驗,結果造成了元及亞麗等人這樣悲慘的狀態,因此被趕出聯盟,最後成立了仁德藥廠,繼續著他違反自然的研究。


    “他想透過藥劑讓人體的潛能發揮到極限?”嗤之以鼻地又是數聲冷哼,像這類科幻片的劇情,隻有何弼學那種腦袋才會接受,殷家姑侄倆一向很鄙視這些情節。


    “事實上,他幾乎成功了。你不可否認,元的力量很強大。”即使不認同對方的手段,主任仍然很敬佩英塚信夫的堅持。


    一提起元這名為了對抗女媧而犧牲的年輕人,殷琳忍不住地心情一陣低落。她知道元一點也不希望自己擁有那些力量,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她應該是一名很天真快樂的少年……所以罪魁禍首是那名老頭。


    細眉微微地皺了皺。不知為什麽,一想到『死老頭』這幾個字,殷琳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個身影,同樣也瘋瘋癲癲,同樣也做著不切實際的夢,重點是他還會不斷地更換著身份,像惡夢般如影隨形甩都甩不開!幸虧已經讓他的寶貝小侄子ko了,否則還不曉得得跟那個老不死的死鬼糾纏到何時。


    “其實,我們之前的合作很愉快,不知從何時起,英塚信夫才變得偏激起來。成立仁德藥廠之後,繼續開發那些被法瑪藥廠停止的研究藥品。兩個製藥廠為了研究問題,互相利用商業間諜探查彼此的研究計劃。法瑪藥廠財務出現問題後,這方麵的資料便流入我們手裏,我才意外發現:原來英塚信夫在調查遊樂琪的背景。”


    一邊聽著主任的解說,殷琳翻動著手中的資料。


    英塚信夫在法瑪藥廠時,主導的研究計劃十分大膽,像這一次爆發『鬼霧』的類肉毒桿菌,就是延續他的研究計劃。而他開始『變了個人似』的時間點,不知為什麽,在殷琳眼中看來有些熟悉……


    一時間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麽事,但她可以肯定,英塚信夫突然轉變的原因應該不簡單,否則主任不會特意請她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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