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銀月手臂微微顫抖,他手中折扇的扇葉上像是被火焚燒過,紙張被火苗蠶食著,仿佛被擊潰的軍隊一般不斷縮小範圍。


    眼見勁風結結實實打中陳伯,修銀月並未停止動作,大喝一聲,殘扇向一側刮去,所指方向,正是密室。


    下一刻陳伯便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好像被什麽無形的大手抓住,勁風將他全身包裹,他試圖發力抵抗卻無濟於事,陳一秋也趁著這個時間,將貫穿停留於陳伯腹部的手臂拔出,帶出一簇血花,向後退去。


    頓時陳一秋先前那種靈魂被針紮的刺激感退去,他一隻手扶額,緩解大腦的疼痛感,手上陳伯的血順著他額頭流下,看起來格外猙獰恐怖。


    “一個個的!都該死!”


    陳伯有些氣急敗壞,他想做的一切都不順利,讓他憋屈又惱火。


    為了今天,他早已規劃許久,通過各種手段直接或間接性引導各個宗門弟子來此。


    而他早就鎖定了奪舍的目標,奪舍之前他的身份不過是遊毗門的一名普通雜役弟子,好不容易將這具肉體的主人坑入陷阱後奪舍。


    他肉身早在許久前便因三魂七魄不全而大幅度衰落消亡,幸虧曾經虹道人教過他奪舍之法,依靠此法他苟延殘喘百年。


    在多次的奪舍中,他變換過各種身份,其中有夫人有孩童,有乞丐也有富家翁,也有過一些通軀或者百穴境的武者,隨著時間的推移,陳伯驚恐發現,自己的靈魂在一次次轉移中似乎變得越發稀薄,而且奪舍的對象越強,對於殘存靈魂的損耗越嚴重。


    於是乎他在發現這點之後的百年中,隻敢奪舍一些凡人身軀,隻為讓自己苟延殘喘。


    因為他有五魄被束縛在這處秘境之中,故而兩年前陳伯回到這裏,他靈魂已如風中殘燭般柔弱不堪,若是再這般下去,不出幾年他便真的要消失在這人世間了。


    那日陳伯驚喜發現,這裏的秘境已經有了波動,這說明那呆在秘境中的老東西也快要油盡燈枯,若是哪天秘境徹底開放,那便說明老東西徹底死了!


    隻要老東西一死,自己就有機會進入找回殘魄,甚至可以獲取其留下的所有遺產,不僅能讓自己回歸巔峰,還能再進一步!


    他對自己那位師父是當真了解,知道以其性子哪怕吞噬不了自己那五魄,也會以秘法將其封印,不讓自己輕易獲得,所以陳伯想到借力,借外人之力來破解封印。


    每一步計劃都很順利,在那時候他常常來此觀察陣法波動,直到一年前確定秘境在不久的將來便要打開,於是奪舍成為遊毗門雜役弟子,借著門派的影響力讓自己散播消息出去,最後在兩個月前再次以最後的靈魂之力奪舍如今這具身體。


    對於陳伯來說,此次不成功便成仁,如他預想,老東西所有禁製都是他所了解的,沒對他帶來任何阻擾。


    先前在秘境外陳伯就看中了陳一秋,以他五藏境的眼界自然與其他鏡丹修士不同,一眼看出陳一秋的確是百穴境實力,同時也將這小子視為可以助自己破開封印的關鍵。


    於是在進入秘境後沒多久,陳伯便出手將所有同門殺了,一方麵是省的這群人給自己添亂,順便用作補充自我氣血,另一方麵則是要扮作弱者搏得陳一秋等人的同情和輕視。


    當陳伯跟著前方四人,接近自己五魄被封印的密室時,他便提前敏銳察覺到了,以靈魂溝通,讓密室中殘留的五魄爆發出威能,也正是因此,皇甫月華的指靈針才會突然有巨大反應,帶領他們走向此處。


    當密室被真正打開後,陳伯差點就激動的熱淚盈眶,兩百年了,自己的靈魂終於要完整了,同時實力也將徹底恢複巔峰。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五藏境修士最重要的元素之根沒有隨著五魄一起回來,僅僅讓他恢複到鏡丹巔峰,而且可能因為有些秘境陣法對於境界的限製,他並未能完全揮發出一身實力。


    接著便是與陳一秋等人的交手,陳伯本是輕視態度,打算輕鬆解決幾人,換一具更為具有潛力的肉身,再搭配鑿山斧,未來海闊天空任他闖蕩。


    可是…怎麽會這樣!


    本以為五魄回歸是他起勢的開始,但事實是一路直轉急下,自己不斷吃虧,被自己所蔑視的螻蟻們製衡!


    感受身軀不受控製的向前方飄去,陳伯憤怒狂吼,依舊於事無補,他沒辦法以自己意識決定行動。


    從修銀月出招到陳伯被勁風束縛,一切不過幾個呼吸間的事,下一瞬間,勁風便卷動著陳伯的身軀進入密室之中。


    “你們幾個,別發呆,快把石壁舉起堵上!”


    修銀月眼見折扇中的陣法確實能有效強行控製陳伯身體,不由喜上眉梢,接著對另外三人大喝。


    見三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修銀月立刻道:


    “皇甫月華,你先前強行剝離的封印陣法,待石壁堵住密室後便立刻放出,將這裏封印!我就不信,虹道人的封印還控製不住這混蛋玩意兒!”


    三人愣了下,立刻上前,陳一秋強忍靈魂的不適感,發力間將石壁舉起,對著修銀月快速道:


    “你這秘法,可有辦法將那家夥衣物全部撕扯下來?”


    ……


    修銀月一時語塞,連同二女神色古怪看著陳一秋。


    陳一秋知道他們定是想歪了,立刻開口:


    “這家夥能活這麽久,說不準身上帶著什麽靈石之物,若是就這般封印了,恐怕靈石內的靈力通通會被密室吸收!”


    是啊!這樣的家夥,身上怎麽會沒有寶貝!


    修銀月聞言神色亮了起來:


    “那我試一下!”


    說罷他再次嚐試搖動折扇,不多久,修銀月眼睛一亮:


    “可行!”


    無視陳伯的怒吼,對方無論如何掙紮都掙脫不了勁風束縛,畢竟這可是地級陣法,對方又是這種殘軀,不可能逃脫。


    在修銀月的操控下,陳伯身上殘留的衣衫被卷動至勁風中,接著像是被勁風有方向的卷出向外,吹到了通道中。


    “你們這群小畜生!我要把你們都給撕碎了!”


    陳伯顧不上全身赤裸的恥辱,五官扭曲,雙目中充滿血色,他現在的憤怒絲毫不弱於兩百多年前,他的師父將他囚禁於此,要奪他性命,故而他太清楚這間密室的恐怖了。


    如今,就像是命運跟他開了個玩笑,一群螻蟻,竟然再次將他送入此地,要將其封印。


    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運?我注定要被封印在這裏,在此被徹底消磨?


    此次若再被封印,自己還能如曾經那般逃脫嗎?陳伯不知,他也不願拿自己命去賭。


    可惜無論他如何怒吼,甚至轉為後麵的哀求,那兩男兩女都絲毫不為所動,石壁緩緩合上,隔絕外麵的光線。


    “求你們…”


    轟!


    石壁徹底合上,將陳伯的聲音隔絕。


    “皇甫師妹,速速將封印放出!”


    皇甫月華點頭,她早已戴好似指虎拳套之物,五指反複張合間,一縷縷能量散出,浮於半空,自主流動著,最後恢複成為最初的封印陣法,嵌入石壁之上,將其牢牢封印。


    一切似乎都沒變化,石壁仍舊被封印著,先前的戰鬥並沒有在通道中留下太多痕跡,甚至未能熄滅哪怕一盞燭火燈光。


    “呼…”


    等待許久,見石壁始終沒有任何動靜,確認徹底將陳伯封印入其中,幾人齊齊吐出一口氣,紛紛噗通坐在地麵上,大口喘氣。


    這時眾人的目光落在地麵上殘留的衣衫上,陳伯這種活了三百多年的老怪物,再怎麽窮困潦倒,總會留些寶物在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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