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執事交換下眼色,蒲執事咳了聲道:


    “若是如此,那你倒確實有資格加入宗門。”


    “隻是你的修為境界過於孱弱,並不符合我九尋宗的要求,在我宗中,即便是記名弟子,至少都要有通軀巔峰的實力。”


    陳一秋沉默,蒲執事所說也是正常,九尋宗貴為十大宗門之一,入宗門檻自然也是極高,卻聽對方話鋒一轉。


    “不過,我們九尋宗招募弟子,若不是驚才絕豔之輩,正常來說對於年齡要求是十六歲以內,我觀你骨齡,今年應該還未滿十五吧?”


    陳一秋點頭道:


    “晚輩今年十四歲。”


    “那便是還有機會。”


    蒲執事聞言笑道,態度比起之前好上不少。


    “你如今還有一年多的時間,隻要你能在十六歲之前踏入通軀境巔峰,便可來一試!”


    “我想以你的天賦,這一年多應該足夠了。”


    蒲執事拍了拍陳一秋肩膀,說罷也不待陳一秋回話,飄然而起。


    秦坤身邊的武執事也一同起身,二人如神仙般浮於空中。


    “秦家主,關於後續拍賣會所需要的丹藥以及些物資我們已命弟子籌備,既然事情已經談妥,那我二人便先行離去了。”


    兩位執事於空中向秦坤一拱手,隨後如兩道流星般劃過,消失在廳中。


    眾人皆是感歎,這就是宗門的修士嗎,傳言中飛天遁地,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陳一秋與秦言芸一同回座,此刻所有人都不再如之前那般忽視他們了,一個個上前搶著敬酒,當然對象主要還是陳一秋。


    雖然秦言芸先前展示出的實力讓他們十分驚訝,但宗門的執事也說了,他的靈泉破裂,想必是未來也就止步於此了。


    陳一秋則不同,盡管現在尚還孱弱,但已被兩位執事大人看重,隻要未來不出意外,必將大放光彩。


    陳一秋在應付著麵前擠滿的酒杯同時,也在心中回味著。


    “若是你來了,記得報我名號,我名為蒲誌慧,記住了!”


    這是蒲執事離開時傳入他耳中的話,不知用了什麽神通手段,看大家的反應,滿廳的人竟是隻有自己能聽到。


    陳一秋看了眼身邊秦言芸,後者依舊如往常那般冷漠,即便是有人敬酒也不見他有任何反應。


    陳一秋也不明白,秦言芸為何對自己那麽好,先是傳授自己功法,一本足以修煉到蒲執事口中大圓滿之上的功法,連宗門之人都為自己稱奇,那此功法定然價值連城,接著又是一反常態,在眾人雲集時跳出來替自己求一個弟子身份。


    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天下也沒有白吃的午餐,陳一秋心中惴惴,不知該如何回報對方,看對方清心寡欲的模樣,對些市麵上能買到的俗物大概是看不上的。


    因為秦家擺的是午宴,下午眾人還有要事相商,這場宴席在兩位執事離開後沒多久便散場了,陳一秋與秦言芸兩人再度回到偏靜小屋中。


    想到先前蒲執事所說,陳一秋不由擔憂,盡管他還不是很清楚靈泉是什麽。


    “少爺,先前蒲執事所說,您的靈泉有損是嗎?”


    秦言芸正在打理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聞言點頭。


    “那可有什麽藥物之類能夠修複,如今我手上也算有些銀子,如果有什麽丹藥可以治療,我去托我爹娘…”


    陳一秋說到這裏,戛然而止,心急之下竟是忘了,眼前之人的父親正是秦家家主,也是逐殷商會的會長,有什麽丹藥買不到。


    看今日秦坤後來的語氣,對秦言芸這個兒子應該還是在意的,要是有能治愈其疾的丹藥,這位秦家主一定是願意砸重金買下來的。


    也就是說,現如今,暫時沒有能修複秦言芸靈泉的辦法。


    “無妨。”


    秦言芸梳理好頭發,白皙精致的俊朗麵容再次顯露出來,搖搖頭。


    “你好生修煉。”


    陳一秋還想再問下,為何對方今日要替自己出頭拜入九尋宗,卻見對方一頭紮入寢室,關上房門,絲毫不給自己再問的機會。


    陳一秋苦笑搖頭,這三少爺的性子,真是難以捉摸,隻能以後再說。


    “一年多的時間…”


    陳一秋回想起中午的談話。


    說實話,他如今的誌向就是變強再變強,強到誰都不能欺負自己,這點與拜入宗門並不衝突。


    隻是事情來的突然,讓他沒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


    九尋宗山門他不知道在哪裏,那些閑雜書籍也不敢妄議大宗之事,故而沒個線索,但是想必距離大諭國是極遠的。


    那也就是說,若自己真的成為了九尋宗弟子,未來回來也不方便,那以後與爹娘,與晨兒,還有那群夥伴能相見的次數可能會越來越少。


    陳一秋想變強隻是為了保護在意之人,若真去宗門,路途遙遠,手插不到江明城來,難以護及家人,與初衷豈不是背道而馳。


    陳一秋帶著思慮回到自家府中,吃晚飯時與爹娘談及此事,希望他們能給出建議。


    豈料老爹不僅沒有為他出謀劃策,還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頓,說如此難得的機會,若是抓住,未來不可限量,九尋宗是何等大勢力,別人搶破頭都進不去。待陳一秋如日中天時,大諭國內還有誰敢打他身邊人的主意?


    “球啊球,虧你爹覺得你很好的繼承了我的聰明才智,能看得清局勢,如今你卻是舍本逐末,分不清哪邊更為重要嗎?”


    陳虎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兒子。


    自己這個兒子他太清楚了,遇到事情總有些瞻前顧後,這等性子,未來是要吃大虧的。


    “你如今已成為武者,爹隻是粗人一個,不懂你們什麽文啊武啊的,但是,球,你記住今日爹說的話!”


    陳虎平麵色嚴肅道。


    “人生來就是與天爭,與地爭,與萬物相爭,若你隻沉浸於當下的安樂,那爹勸你還是棄了這武道一途!”


    陳一秋想要開口反駁,卻被陳虎平擺手打斷。


    “你就是性格太好了,想的太多,總以為所有人都需要你,其實並不是。”


    “你以為你成了伯爵,以為你有了一身力氣,便是什麽多了不起的成就嗎?不,在那些高位者,那些強者眼中,你擁有的一切,隻在他們念頭之間,隻要他們想,他們隨時可以對咱們這種小人物生殺予奪。”


    陳一秋沒想到平日沒個正行的老爹居然會講出這番話,也沒了杠精的心思,默默聽著。


    “一切唯有等你強大,你才有資格說保護,否則一切都隻是鏡花水月,你性子太平,若是你隨爹一同行商,和氣生財,倒是適合你的路子。”


    “但是你已見到了更多的大人物,如今你還甘心隻做個商人嗎?”


    不知為何,陳一秋竟然從自己老爹身上感覺到一股鋒芒畢露,睥睨天下的氣勢。


    “球,成熟點吧,爹娘都知道你想要的並不多,但你不能再被你所謂的理由推著走了,你需要發自內心想要變強,才能在這殘忍的世界裏存活下來,到時候,你再考慮保護我們也不遲。”


    ……


    今晚晨兒因為家中有事沒有來,陳一秋一人躺在自己院中的石桌上,蹺著腿望著夜空。


    他在消化今日在秦府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也在回想今晚爹所說的話。


    正如陳虎平所說,陳一秋內心那名為保護的信念,正是陳一秋推著自己要變得強大的理由。


    那麽,若身邊人不用自己保護,自己還要變得更強嗎?


    又或者說,若是自己實力不足,還能拿什麽來談保護?


    陳一秋陷入沉思,這晚他想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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