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轉瞬即逝,冬日的時光在陳一秋的眼中也不過是機械般的重複,每天揮汗如雨的生活讓他感受不到寒冬的冷冽。


    冬去春來,春色破冰而出,春風肆意地吹拂著,殘雪下孕育著新的生機。街邊幹枯已久的樹枝抽出了嫩綠的新芽,點點綠色像是冬天的暖意包裹著人們。


    過了年初,陳一秋已經十四歲了,距離十六歲成年還有兩年,他已經是個小大人了。


    半年過去了,陳一秋的麵龐褪去了些許稚氣,個頭也拔高了不少。他身材修長,勻稱健碩的肌肉在衣物下隱藏著爆發性的力量,肌肉線條流暢,搭配著他那秀氣清爽的麵容,更添一份獨特的氣質。


    這半年裏陳一秋在秦家府邸也算混得不錯,和府上的小廝以及外招侍衛們都熟絡了不少。


    來給秦三少爺送膳的小丫鬟,每天和陳一秋都有很多交流。


    現在陳一秋揮舞掃帚已是收放自如,這半年的鍛煉讓他的力量變得非常結實,全身肌肉協調,再也不像半年前那樣光是拿起掃帚都要費好大的力氣。所以現在他半天就能把房間打掃得幹幹淨淨,雖然偶爾還會有劃痕,但已經很少了,如今他的力道已經能做到精準控製。


    而那位神出鬼沒的秦三少爺似乎並沒有給陳一秋增加工作量的打算,這讓後者輕鬆了不少,所以他經常在空餘時間和送膳小丫鬟聊天。


    通過和丫鬟的聊天,陳一秋對自己侍奉的這位主兒有了更深的了解。


    秦三少爺名叫秦言芸,聽著像個女孩的名字,因為傳聞中他那位去世的娘親姓芸,家主給他起這個名字是為了紀念他最愛的妾室。


    而秦言芸自小就不招家主喜歡,除了每回族中大會相聚得以遙遙見上爹一麵外,其他時候根本沒機會相見,父子間形同陌路,至今秦言芸十七歲了都沒能和爹說上過幾句話,這是秦府上下都曉得的。


    聽聞這些,陳一秋也明白為何那位少爺總是擺著一張冷冰冰的臉,不樂意與自己多接觸了,而且還多了些同情。


    雖說自己隻是個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但是爹娘都待自己極好,而且相對其他人家的父母更為開明,讓自己有個無拘無束的童年,吃穿也從未苦過自己。


    這位少爺雖然生於家族中,但是尷尬的處境導致他如今無人問津,親爹從不關心,其他家族長輩更是不聞不問,甚至是家中下人提到這位少爺語氣中也多是不屑。


    或許是因為獨特的成長環境,秦言芸與人交流,每句話絕不會超過五個字,這種古怪的交流方式更是讓人敬而遠之。


    不過,最後陳一秋內心還有個疑問,為什麽秦言芸的功力如此深厚,對方不應該有能修到如此境界的資源。


    在秦家半年,陳一秋早不是當初那個對於修行一無所知的少年,閑暇之餘也會向其他小廝借些奇聞怪談的書籍來翻閱。


    修行一道,吾將上下而求索,他們所在的這片望角大陸,傳說已有數十萬年之久,時代的滾滾洪流中,不知誕生多少天縱奇才、撕天裂地的絕世強者,其中樁樁件件看起來都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也讓陳一秋心生向往,兒時的強者夢想蠢蠢欲動。


    修行之道,一般被稱為修行武者,分為三個境界。


    第一個境界是皮骨期,這是進入修行之道的門檻,其實也不難,主要是對人體的皮肉筋肉進行反複鍛造,就像百煉成鋼一樣,要不斷地打磨肉身。這個境界說起來簡單,但也需要有相應的功法配合才能走上修行的正途,光是入門就已經把絕大多數人拒之門外了。


    皮骨期之後,就是通軀境。聽說望角大陸靈氣充裕,一草一木,不論是路邊的塵埃,還是那大氣的亭宇樓閣中,都蘊含著靈氣,可以供修行之道使用。隻是常人肉體凡胎難以感知它們的存在。


    而通軀這個境界,就是武者初步對靈氣的運用,在皮骨期大成後引導靈氣入體,通向四肢百骸。在奇書上明確說明,一旦通此境界,一人可戰群虎,揮拳掃腿之間便可斃其性命。


    而第三個境界,就是百穴境,一旦達到這個境界,就可以稱得上是人中龍鳳。百穴之境,顧名思義就是在打通四肢百骸後更進一步,開發出人體數百穴道,以靈氣溝通百穴,在體內交相輝映。至於如何打開穴道,書中卻是沒提,想必是武道之秘,隻記載在那些家族不傳功法之中。


    以上這三個境界,都被統稱為武者,不管有沒有借助靈氣入體,最終都還是脫不開肉體凡胎的範疇。


    而如果再往上一步,那就不再是武者,而是真正的修士了,第四個大境界鏡丹境,隻要達到這個境界,就可以說是真正的登堂入室,一人可敵樹師之軍,根據撰書者推測,本國鎮北侯司大將軍就是立足於這一境界,震懾諸侯,壓得周遭數國都抬不起頭來。


    至於更高的境界,書中就沒有記載了,不過就那麽寥寥幾個字,想必是因為普通人的見識有限,無法窺探更高層次的隱秘了。


    陳一秋自己還是個麻瓜,對於所謂的修行一竅不通,不過這半年的相處下來,偶爾也能見到秦言芸的手段,他推測對方的境界應該不低,至少是位通軀境強者。


    聽說修行這條路,哪怕是最入門的皮骨期,肉體打磨需要配套的資源,比如草藥的需求也是極大的,更不要說更往上一步的通軀境了,而秦言芸這位少爺在族中的地位,顯然是不會受到如此優渥待遇的。


    那麽問題來了,這位神秘的落魄少爺到底是通過什麽渠道讓自己成功突破的呢?而且看那些下人的反應,他們好像並不知道這位少爺竟然是位武者。


    這日又是領取俸祿的時候了,傍晚,陳一秋哼著歡快的小曲兒,步伐輕鬆的走出秦府,手中裝著碎銀的布袋拋起又落下,好不愜意。


    今天可是個特殊的日子,陳一秋的生日呢,早上出門前,他就和爹娘打過招呼,晚上不回家吃飯了。他已經約好了幾個玩的比較好的朋友,一塊兒去外頭吃頓好的,順道犒勞自己。


    出了秦府,就見有三個少年在外頭等著他了。


    “球哥,你這是入了秦府發財了啊,今兒請咱們哥幾個吃啥好的!”其中一個少年皮膚黝黑,個子足有八丈高,卻瘦的跟猴兒似的,見到陳一秋出來,便是哈哈大笑,上前攬住陳一秋肩頭。


    “誰說不是呢!你們看看球哥這精氣神,這塊頭變得那麽結實!想必是在人府內過的極舒坦咯!”另一個少年個子和陳一秋差不多般高,看著虎頭虎腦,胖胖的臉蛋上掩飾不住的猥瑣神情,上前就要撓陳一秋胳肢窩。


    “去去去!”陳一秋作勢要踹,卻不敢真的去踹這猥瑣胖子,自己的力道他還是知道的,萬一沒收住力度怕是對方受不住,笑罵道:


    “你們幾個是太久沒挨揍了皮癢是不,別以為爺爺聽不出你們在擠兌我啊!”


    說著轉頭看向最後那個少年問道:


    “二牛你們啥時候到的?”


    最後那個少年,正是鐵匠家二牛,名字雖虎,長得卻是白嫩書生模樣,文縐縐的,聞言靦腆笑了笑:


    “不久,也就倆時辰罷了。”


    “嗬嗬!”


    陳一秋和這仨自小就相處慣了,仨人中二牛看起來最是文靜,實際卻是最腹黑那個,和他那敦厚的爹完全倆路子,所以對二牛的話是絕對不信的。


    一番嬉笑打鬧,麵對三人的輪番攻勢,陳一秋還是敗下陣來,連連告饒:


    “好好好,三位爺,今兒讓你們等久了,晚上咱們哥幾個好好搓一頓!”


    孫猴子這才停下撓著陳一秋後腦勺的手,嘿嘿笑著拍手,嘴裏嘰裏咕嚕,如數家珍般吐出不少他知道的好酒館,貪吃模樣和他瘦削的外形極度不符。


    “等下!”那個猥瑣胖子出聲阻止孫猴子碎碎念。


    “幹啥劉虎,你有什麽好去處嗎?”


    孫猴子被打斷了話,不悅的停住嘴,瞥了眼猥瑣胖子。


    劉虎奇怪道:“球哥,我那晨妹妹你叫上了沒?”


    陳一秋這才發現,白晨兒還沒到,也有些納悶:“我自然是叫了晨兒的,奇怪了,她的性子應該不會遲到才對呀!”


    晨兒是他青梅竹馬,過生日是少年眼中的大事,自然會叫上她。


    半年裏晨兒也曾來接過他,自然是知道秦府在哪的,也知道陳一秋每日幾時出府,按照晨兒過往習性,約定之事隻會早到,可現在幾人在秦府外已等上一會了,卻始終不見晨兒蹤跡。


    “再等一會吧,興是家中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陳一秋說道,接著和三人聊起最近的生活。


    ……


    眼見快過去一個時辰,天色都徹底黑了,陳一秋等人不由急了。


    “二牛、猴子、老虎,要不你們先去酒樓等著,我去晨兒家尋她,看看什麽情況。”


    “一起吧球哥,畢竟晨兒也總跟我們一塊兒玩,大家都熟!”


    劉虎出聲,說罷招呼剩下二人跟著陳一秋而去。


    孫猴子應聲,二牛則是跟在最後,他表情多了絲凝重,顯然是在想什麽事情。


    陳一秋原本是想獨自去,以自己如今腳力速度,不多時便能到白晨兒家,但是現在後麵還有三個夥伴,隻能無奈放緩速度,想著也不是什麽大事,慢點就慢點罷。


    身後三人卻是氣喘籲籲,顯然陳一秋自認放慢的速度對他們來說追逐起來也有些吃力。


    終於到了白晨兒家,陳一秋迫不及待地敲門。門開後,開門的是白晨兒爹,他看到陳一秋和後麵喘著粗氣的三人,一臉驚訝:


    “秋兒,你們怎麽來了…”


    陳一秋因爹娘的關係與白晨兒爹極熟,所以也沒有太多客套,趕緊道:


    “白叔,我們等晨兒好久也不曾見到她,晨兒在家裏嗎?”


    白叔顯然是知道今天陳一秋生日的,晨兒應該與他說過,聞言表情更是詫異:


    “晨兒兩個時辰前便出門了,你們…沒見到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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