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懸,當我隻身潛入天照院的監獄時,整個監獄都已經空了。在一間牢房外,我注意到地麵上零零散散刻的幾個字,看上去就像是有誰在這裏學習。


    “你是來救他的嗎?”


    沒有感情的童音從背後傳來,深藍短髮的女童穿著天照院殺手的服裝,懷裏抱著一本書,雙眼無神地看著我。我注意到,她懷裏的那本書正是鬆下村塾獨有的課本。


    “真是敗給他了,即使被關押著也不忘教書育人,這一次是天照院的小殺手嗎?”


    我不會認為這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女孩,身為天照院殺手,她有殺死很多強者的實力,但是我相信鬆陽的判斷。


    “你來晚了,他們一天前就走了。”


    小女孩垂下眼眸,她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就像是被人抽離了全部情感一樣。


    “那麽……你為什麽要等在這裏?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這樣的做法無疑是背叛組織。你又為什麽要抱著那本書不肯放呢?”


    女孩瞬間抬頭看向我,那雙無神的眼睛大睜著,我終於在裏麵看到了「情緒」這種東西。她很無措也很迷茫。


    “我不知道……我隻是……他還沒有教完剩下的幾頁。”


    女孩的聲音隨著她垂下的頭變得越來越低,但我還是聽清了全部。我走到她的身前,蹲下身直視她的眼睛。


    “你想離開這裏嗎?”


    她眨眨眼,似懂非懂。


    “同情囚犯,將囚犯的信息告訴來救他的人,你這樣的思想留在這可是很危險的。也許暫時找不到答案,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你可以跟著我們。”


    她似乎動搖了。


    “人比自己想像的要自由。”


    我想起了鬆陽曾經對學生們說過的話,下意識地就對這個小女孩說了出來。


    “不用那麽快做決定。如果你想好了,明天晚上就來這個地方吧。”


    我蹲下身,撿起一邊的石塊充當筆,在地麵上寫下了一個地點。在確定這個小女孩記住了後,我把這一行字又抹去了。


    從天照院的監獄出來後,我回到臨時住所,將接應那個叫做骸的小女孩的任務交給了栗子,然後一個人往行刑的地方趕去。骸告訴我,鬆陽將在明天早上被處死,孤身一人的好處就是趕路的速度更快以及……能夠毫無顧忌地做一些事。


    我一邊趕路一邊順手撥通了一個電話。


    “老爺子,好久沒聯繫了,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哼,有事了就知道找我了?”電話裏的人心情似乎很不好,“上次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通過你認識了神晃那小子,我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和他說了多少遍結晶石救不了他妻子,還不死心地到處找,拖著我浪費時間……”


    稍稍將手機移開一點,我直接打斷了他的啐啐念:“老爺子,如果我告訴你那幾個星球的龍穴所在地,你能做到毀了它們嗎?”


    電話裏一陣沉默,然後我聽到老爺子正經嚴肅的聲音:“別說‘毀掉’這麽低級的詞,如果你是想噁心天道眾,那麽告訴我地點,我可以直接將控製權拿到手。”


    我笑了笑,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了他。雖然不知道老爺子如何能做到比“摧毀”更難的“奪取控製”,但那就不是我關心的事了。科學家總是有很多我無法理解的手段,這也是老爺子總是吐槽我手段低劣的一個原因。


    連夜趕路,在第二天清晨,我終於到達了處刑地點。明麵上的,隱在暗處的,如此多的天照院殺手讓我更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時間不等人,我避開所有人的探查,徑直往山崖上趕去。


    光禿禿的崖頂站滿身穿僧侶服的人,晉助和小太郎被捆著按倒在地上,他們的前方,銀時正一步步走向鬆陽。最後,他停在了鬆陽的身後,持刀的手顫抖了下,緩緩抬起,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我的呼吸瞬間停止,冷意頃刻間從身體裏冒出,侵襲四肢,我想我這一生都不會有這麽快的速度了。


    “不要——!!!”


    撕心裂肺的呼喊劃破天空,飛出的短刀被打飛,長刀入肉的聲音伴隨著久違的疼痛傳來,鮮紅染上雪白刃口,一點一點滴落到地上麵。


    所有人都呆住了,表情定格在上一秒,我能清楚地看到銀時臉上未幹的淚痕。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孩子哭泣,我想我再也不希望看到這張臉上露出這樣難看的表情了。


    鬆開刀刃,我將目光轉向鬆陽。此時,那張無論何時都掛著淺淺微笑的臉上,震驚和不可置信覆蓋了所有。我伸手撫上他的臉頰,眼睛對上他的眼睛,望向那背後隱藏的一切。


    四周的景象仿佛在一瞬間扭曲,山崖還是一樣的山崖,隻是鬆陽的背後站著的卻不再是銀時。相同的麵容上是絕不相同的表情,虛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溫度,如同他的名字一樣虛無、沒有實質。他的刀刃停在鬆陽的頸側,再難前進分毫。


    我凝視著那雙猩紅的眼睛,嘴唇蠕動,一句話無聲地落下——


    「不要認輸,鬆陽。」


    霎時,山風自遼遠的天際席捲而來,生生不息的綠色洪流湧動過腳下這片土地,紅眸的身影破碎成光影,連同那倒在地上的無數屍體一起消失不見。


    我看到鬆陽的瞳孔不斷放大,我知道他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但是在這裏、這個時候並不適合解答疑問。我用眼神告訴他,將一切交給我,然後站起身。


    視線落到那個綠臉天道眾身上,我收了笑容。他的臉上有興致被打斷的惱怒,但是這股惱怒在看到我的右手後瞬間瓦解。我的目光隨著他的落到手心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早就完全癒合,柔軟細膩的肌膚仿佛在說剛剛那血淋淋的一幕隻是幻象。


    “你……你是……你怎麽可能會在這裏?!”


    “我為什麽在這裏並不重要,你們想做什麽我也不管,但是——”眼睛微眯,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如果敢動他們,顛覆幾個星球這種事我也是做得到的。”


    雖然從那張天生綠色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但是他的眼睛告訴我,他既有點懼怕又有點不甘心。我能夠理解他的這種心情,畢竟我已經很久沒有在宇宙中幹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了,關於我的傳言也隻是阿爾塔納保護協會時期的事情。漫長的時間總能洗刷幹淨所有痛楚,被刻意模糊的教訓讓後來者重蹈覆轍。


    “顛覆星球?”綠臉的天道眾惡狠狠地嘲諷了一聲,“就算你是……那樣的存在,在我們天道眾幾乎控製了所有阿爾塔那的情況下,你又能做什麽!”


    似乎是篤定了什麽,他對我的態度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恐懼。我想起了老爺子和我說過的,關於現在的天道眾的事情。新的十二人不斷誕生,對於阿爾塔納的敬畏和守護之心已經慢慢消失,就連阿爾塔納生命體這樣的存在都已經被刻意模糊忘卻,所知曉的也隻是先輩們隻言片語裏留存的一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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