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刻,他抹臉的手一頓,緩緩站直身子。


    “你到底是誰?”


    齊浩哲雙手扶在洗手池邊,甩了甩臉上的水。


    “我隻是個虛擬的人物。”


    陳書瑤眉心緩緩蹙起:“誰告訴你的?”


    一個月前,如果不是齊浩哲突然發了條信息給她,他們根本不可能趕在米月開槍前進去。也就是說——齊浩哲知道她的事,但他到底知道多少,她無從而知。


    “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需要知道。”齊浩哲抹了把臉上的水,踉蹌著轉回身,直視陳書瑤的雙眸,一側嘴角微勾,“我隻需知道他能保我不死就夠了,對嗎?”


    “你真相信他的鬼話?如果他真那麽神通廣大,你為什麽現在還在這?”


    齊浩哲目光一頓,默然垂下頭,似乎看著地麵發呆。


    “米月當時用的槍,和我之前用的一模一樣,天底下根本不可能有那麽巧的事。”陳書瑤的目光在齊浩哲雙眸間流連,眸光微斂,“隻有兩種可能,第一,對立的兩夥人參與這起案件,利用你們另闢戰場,打了場仗;第二,根本就隻有一夥人,他幫你的同時,也順便拉了把米月。你猜你們算是那種?”


    “相比於這些,我其實更好奇,到底是什麽,能讓你不惜用買經驗升級,解鎖‘空間穿梭’的技能,來這裏見我一麵。”齊浩哲緩緩抬起頭,再投來的目光,冷峻至極,嘴角笑意未明。


    陳書瑤見狀狠狠一怔,目光有些呆滯地搖了搖頭:“你不是虛擬人物,也不是玩家……”


    “那我是?”齊浩哲嘴角笑意漸濃,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和米成剛家裏一模一樣的卡片,放在手心裏把玩,“我猜,你親愛的卷福已經試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卻一無所獲,對嗎?”


    雖然陳書瑤很不想承認,但事實的確如此。米月日記本底下壓著的信封和信封中的卡片,和當時k寄給麥考夫的一模一樣,隻是這次,卡片和信封都是空白的。既沒有明礬,也不是什麽蠟,就是什麽都沒有。


    到底是知情人的惡作劇,還是另有原因,這一切的一切,在米月失蹤後,都成為未知。齊浩哲成為了唯一也是最好的切入點。


    齊浩哲手指猛地一用力,手中的卡片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朝陳書瑤飛去。


    陳書瑤迅速抬手撚住卡片,垂眸一看,上麵居然用漂亮的印刷體印著一個“π”。


    “很感激你來探望我,但抱歉,我暫時還不能透露太多,祝你好運。”齊浩哲眉峰一挑,便全當陳書瑤不存在般,扶著床邊緩緩躺下。


    “同樣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陳書瑤把卡片放回口袋,“希望你,也有這份幸運,等來所謂的救贖。”


    牢房重歸空蕩後,側身躺在通鋪上的人,忽地睜開雙眼,眼角微彎。


    π=3.141592654……


    無限不循環,沒有終點。


    ——————


    夏洛克的雙手落在鍵盤上,手指飛速跳躍,某一刻,他目光頓了下,手上動作依舊飛速。


    “有什麽收穫?”


    陳書瑤走過去把卡片拍到桌麵上,便又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除了這張卡片,我現在隻能確認,齊浩哲對這遊戲的所有環節,無所不知。”


    “恩,也不算一無所獲。”夏洛克拾起卡片,正反麵看了一遍,眸光越見幽邃,“你的老朋友,可能已經在路上了。”


    陳書瑤聞言狠狠怔住:“什麽意思?”


    “π學名叫什麽?”夏洛克放下卡片,繼續看電腦屏幕。


    “圓周率啊……”話音未落,陳書瑤目光一頓。


    “圓周長與直徑的比值,用在這裏,大概有兩層含義。第一,它是個無限不循環小數,換作現實,事件仍在進行,且會一直不按規則的持續下去。”


    陳書瑤的眉心緩緩蹙起:“你是說……”


    “線上或是線下的性交易。”


    “如果單單從名字看,圓周也就是圓。”


    “動點以定點為中心,以定長為距離,運動一周的軌跡。你以為你跑了很遠,但起點也就是終點,有個人在最開始的地方等你。其實答案早在一天前就已經躺在我的電腦裏。”


    夏洛克忽地點了下回車,電腦屏幕黑色對話框上n排程序下,光標停留在一段英文之後——tramp(流浪漢),他嘴角緩緩揚起。


    “有人發了封匿名郵件給我,裏麵剛好有一段號稱所有男人都會感興趣的連結,我剛好無聊就點了進去。結果裏麵的畫麵是這樣的。”夏洛克把電腦擺了個角度,屏幕正對準陳書瑤。彼時,屏幕上顯示的不過是正中央留有登錄和密碼輸入框的純黑□□麵。


    陳書瑤幾步走過去,盯著屏幕看了半晌,眉心不覺蹙緊:“怎麽沒有註冊?那新人怎麽登錄?”


    “你應該想的是,如果是正常人看到那麽誘人的標題,點進去又是這種界麵,會怎麽樣?”


    “肯定不會理啊,不能註冊,又沒有帳號,那就等同於廢網站。”


    “無奸不商,不會有人想獲取利益,又給自己留下這麽大個漏洞。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所有知道這個網站的人,在登錄之前就已經有人幫忙註冊了帳號,比如我。這種vip式服務需要大量人力,不可能不收費,所以這網站一定不簡單。我嚐試破譯他的程序,而後就發現,他發給我的網站,程序第一行8,18,28,38以此類推,幾個字母組起來,剛好是我的名字。”夏洛克點上登錄名,手指飛速打了個sherlock,隨後又點上密碼欄,“第二行同樣的位置,組成的就是流浪漢(tramp)。”


    說著,他迅速打出字母,果然一點回車,畫麵瞬間跳轉。


    “所以,每個會員的用戶名和密碼,都藏在程序代碼裏?”陳書瑤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對。”夏洛克食指在觸摸板上劃了一圈,點開一個專欄,“這家網站,主打私人訂製,他會根據你的喜好,提供完全不同的內容,而這些內容,完全由他們自己製作,絕對新鮮。”


    “……那他們給你提供了什麽內容?”


    “你看了就知道。”夏洛克點開一個叫禮物的收藏夾,直接點裏麵唯一一個視頻文件,畫麵裏的人,正是米月,背景就是那間囚禁她數日之久的屋子。


    隻看了短短幾分鍾,陳書瑤便覺得頭暈噁心。


    大概是飽受心理上的折磨,明明畫麵並不重口,但她就是看得很難受。


    夏洛克點了暫停:“如果你隻看到表麵現象,就永遠不可能發現這段視頻真正的重點。”


    說著,他倒退兩分鍾,又暫停,指著畫麵正中央的一處:“你看這。”


    陳書瑤看向他指的點,畫麵中,米月的校服衣領上,居然別著個微型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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